正文 【劍三】秋霜落淵 — 秋霜落淵 落十八

正文 【劍三】秋霜落淵 — 秋霜落淵 落十八

§十八

天策府前,李禹渊一拉缰绳,停下马匹,同时便有小兵迎了上来,在他下马後作揖行礼。

「参见李将军。」

摆摆手示意,他牵了马匹便向前走去。

才刚走几步,身旁便冲出一道红影,枪头直指他的头颅,他却未看向那处,往上伸过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反手一拧,避开了对方的攻势,只见对方手一撑,起身一握长枪,枪尖破空,又一次直指他的头颅。

伸手,他抓住枪杆,微微一笑。

「有进步,但是不够。」

被他制住了动作,那变换快速的红色身影现出原形——一个身着红袍盔甲的女性,她见枪抽不出手,乾脆借力一撑枪杆,一条腿就这麽踹了过去,划破空气的风啸,止於李禹渊挡招的手,他眼神一瞥,枪杆向後,挡住了从後方偷袭而来,另一人的攻击,接着,右手反抓,左手转枪,借力将两人摔倒在地。

扬起的沙尘平息,枪尖和暗器直指两人的喉头——两个相貌相同的女性。

「认输了、认输了,真不愧是师父。」其中一人起身理了理衣物,眨眨眼露出佩服的眼神。

「欢迎回来啊,师父。」另一人也跟着起身,抿嘴一笑。

「我回来了,朱薇、朱琇。」

朱薇和朱琇,是天策府里的双胞胎,两女打小就进府从军,天生的武学料子,可惜因女子之身是而受到营里打压,最後还是他带在身边,拉拔长大,她们才能有这番成就。

这般说来,似乎是个挺悲伤的故事,其实不然,她们也是生性调皮,时常捣乱,加上天生长得相像的面皮子,搞得人人分不出差异,才时长捉不住她们,长大後仍是如此,要不是衣着一南皇一破军,谁也不知道她们俩谁是谁。

「师父师父,你这次出远门,是去哪儿啦?」

「听说是下了扬州,这次有去藏剑山庄吗?」

两女你一言我一语,一搭一唱,同时眼带无辜。

「是啊,这次往南方去了。」勾勾嘴角,他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不过不如你们所愿,没找到师娘呢。」

叶秋英看见尉迟隼时,他正叼着草,躺在花海的小坡上,方才生气的追着他的墨寒,此时没有在他的身旁,他突的落了个清闲,彷佛躲过了场劫难,此时正享着和平的宁静。

「在干啥呢?」站在尉迟隼身边,他挑了挑眉,手插腰低头问「怎麽没看到墨寒?」

「正在玩捉迷藏呢,」嚼了嚼他嘴中的草,然後吐了出来,他起身拍了拍沾了些许花草的後背「不过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到哪去了。」

抽了抽嘴角,叶秋英在心中暗暗的乾笑。

自作多情,人家早就不理你了。

「墨白叫你过去,说是要拿你师父的药。」没对他的话昨天做太多表面上的评论,叶秋英顿了顿,冷不丁的问道「你师父得病了?」

「不知道,」身手俐落的跳起来,尉迟准拍拍裤管,跟着他走回墨白的小屋「不过似乎是先天的,小时候就开始吃了,我是他廿二岁才认识他的,在那之前的事我不清楚。」

「这样啊......」

先天的疾病,一个看起来那麽正常的人,怎麽会有疾病呢?

他暗搓搓的想着,搞的脑中一片混乱,怎麽思肘怎麽不明白。

「秋英大哥,难道你对师父有兴趣了?」看他这麽关心李禹渊的事儿,尉迟隼那被师姐们灌输奇怪东西的大脑,马上快速轮转,瞬间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

「兴趣?什麽兴趣?」看对方的表情,他皱了皱眉,一脸鄙视,完全不明白话中的含意。

「欸我说师父,你怎麽一上来就戳自己痛处呢?」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朱薇抿嘴笑了笑,坚持装傻到底。

「就是说啊师父,您个孤家寡人的,一个人下南方还以为是要去寻哪位美丽的女子呢。」跟着搭腔,朱琇用力的点着头,一脸理直气壮。

看着这两个孽徒,李禹渊嘴角抽搐。

「这次所为公事,上级下来的命令,你们是都知道的,还问我做什麽?」

「......」

「............谁知道上级是叫你做什麽啊。」两女一阵沉默,许久,硬是挤出句话来。

「别再辩了,」他微笑,笑得有点僵硬,看来有点恐怖「是谁告诉阿隼我要去找师娘的?」

「她。」「是她!」连发寒颤的动作都没有,她俩伸手快速的指着对方,互相对视之後,同时抡起拳头,一付打架前示威的架势。

「再打架两人都罚,军法办理。」

又是一次同步,她们同时放下拳头,成立正姿势。

「老实交代,不然老实照办。」

「我看大哥对师父挺念念不忘的样子。」

「念念不忘?有什麽好念念不忘的?」看着尉迟隼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算聪明如他,也被搞糊涂了「我不过是想他为何没病还要吃药罢了。」

「直接问问师父如何?」

「蛤?」依旧是那闪亮亮的眼神,他疑惑的看着对方,又被搞得更糊涂了。

「飞鸽传书!」

「别浪费时间浪费纸,」摇了摇头,叹息他的天真,他一把抓了对方的手臂,把他拖进墨白的屋里。

闹腾了许久,墨寒含恨咬牙,终於答应让尉迟隼住下来,看了看他那傻呼呼的表情,叶秋英乾笑几声,便自动自发的滚去他娘亲的屋里。

夜里,他又梦见了往日的记忆。

他梦见自己快步走在山庄里,身旁无一人身影,使他只能再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快步行走撩起了微风,黄金衣衫翩翩扬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滚出去!』一声饱含怒气的咆啸使他一惊,赶紧停住脚步,伫立於那楼房转角处,紧贴着背後房门,他感觉到自己汗水涔涔。

『叶少爷,我只是想询问......』

『事以至此,你还有什麽好说的?』咆啸的那人声音颤抖,发出一声冷笑,听着都能想像他的怒容,而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哥哥叶冬语『大乱山庄,屠杀无辜,害得我们家族身败名裂,你还有什麽想问得?』

『......末将,不求原谅,不求心安理得,只求秋英的是否还安好的消息,』来人声音嘶哑,听似废了好大的劲才说出这番话,语毕扣一声回响,是那乞求的磕头声『请求叶少爷!』

『心安理得?你是求不了什麽心安理得,既然都知道了,你又何必过问他的事情?』

『叶少爷!只要能、只要能知道他的消息,末将便是从此不出现在他面前也愿意!不,要我死,我也愿意!!』

『死?你这人就是不该死才会继续在这里苟活着,继续在这里恬不知耻得请求...咳......咳咳......』又是一阵破口大骂,叶冬语情绪不稳,赢弱的身子有些禁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叶少爷......』

『我就...告诉你吧...咳咳......』吞吐着气息,他在一旁听着,都有些不忍,想着要要出去帮忙,却又忍着不踏出这步。

『秋英他不在了!』

什麽?

『怎麽......可能...不、我当时,他......』似乎是同时愣住,他听着那人失了魂般的语句,愣愣得伫立在那後边的廊上,夏日炎炎,阳光炙热,他却只觉手脚冰冷。

『我告诉你,秋英他死了!就是被你杀死得!!』

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使他从梦中惊醒,他轻喘着气,背上如同梦里得自己一般,渗着涔涔的汗。

他可以确定,方才是他的记忆。

也可以确定,那个悲愤的叫喊是叶冬语的声音。

颤抖着身子,他收起双膝,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整个人缩在床角,思绪混乱,无法思考。

倘若「叶秋英」已死,那麽现在在这里的,又是谁?

自己,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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