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内的情调别致高雅,大厅中央放置着一台三角钢琴,演奏者是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孩,而一首贝多芬的月光正从她修长的十指中缓缓流出。
道格朗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起眼看向贺清文,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闪耀着宝石一样的光芒,充满了笑意。
“这么说你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我请求过医生,先不要告诉她。”
“但又能瞒得了多久,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迟早会让她发觉到这件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清文两手相握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眼睛低垂着,看着咖啡杯里那浓浓的黑色液体,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很苦!
“道格朗先生,很感谢您抽时间来听我事情,我妈妈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再次谢谢您请我喝咖啡!”
贺清文站起身,朝道格朗礼貌地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Diven——”道格朗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道格朗先生?”贺清文转身。
道格朗提起咖啡杯正在缓缓饮着,他的眼垂向黑黑的液体当中,让贺清文无法看见他眼中流逝过的那一抹光。
“Diven,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向别人请求帮助,即使在餐厅工作,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向任何人刻意地讨好过,你总是很骄傲。”
贺清文愣了一下,他不明白道格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道格朗不会毫无理由地跟说这些。
“道格朗先生,我——”
“你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吗?”
“我——”贺清文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抿着唇,低低地说了声,“是的。”
道格朗放下咖啡杯,也站了起来,走到贺清文身前。
“Diven,我来帮你好吗?”
“什么?”贺清文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道格朗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我来帮你,不只你的母亲,还有你贺家过去的一切,我帮你——”
“过去的一切?”贺清文恍悟,“道格朗先生,你调查过我?为什么?”
道格朗用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目光是那么的柔和。
该是摊牌的时候了,道格朗无需再伪装,他的眼睛里透出痴迷的神情,开始放肆地在贺清文的脸上游移。
他的一只手伸向贺清文的脸,贺清文惊愕住了,甚至忘了要躲开。
他听到道格朗对他说,“Diven,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拥有你,来我的身边吧,只要你答应我,关于你母亲所有的费用,以及你们在美国的生活,我全部都会安排妥当。”
贺清文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他慌乱地避开道格朗的手,而他触碰过的地方,此刻就像是被电击过一样,麻木得没有了知觉。
“道格朗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道格朗看到自己起到的效果,淡淡地优雅地笑了笑。“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好奇,为什么,为什么对你,竟然会让我有比对异性更想要拥抱在怀里的欲望,我甚至已经有些等不及看到你——”
“够了——”贺清文倒退了一步,他的吼声引来了咖啡厅里许多人的侧目,他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格朗先生,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贺清文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当他身前的自动门打开时,道格朗的声音再度由背后响起。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我会让维尔每天在餐厅等着你的消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贺清文毫不犹豫地回绝,然后像脱了缰的马一样,跑出了咖啡厅。
“呵呵,是吗?”道格朗用低低的声音嘲弄,然后拿出电话,打给维尔,“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最适合的肾源,无论花多少钱。”
哼!想要引一只小鸟飞进你的笼子里,当然要在笼子里放上饵料才行。
贺清文,我就等着你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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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文,清文——”
“妈,你怎么样?”贺清文为于娟拭去额头上的汗,可是刚刚才擦干的额头,没过多久就又会泛起一层薄薄的湿意。
于娟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疼痛令她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剩下唯一的一丁点力气,用来呼喊儿子的名字,只有听到儿子的回应,她的心才会安宁。
“清文,妈——很疼——”
“妈,你挺一下,护士才刚刚才给你打过止痛针,等一下就好了。”
贺清文抹着眼泪,一边为于娟擦汗,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很怕,很怕一不小心哭出声音。
他不能让于娟为他担心。
昨天医生告诉他,肾源已经找到了,现在只等化验的结果,查看是否匹配,如果匹配就可以进行移植手术了,而且越早越好。
止痛药渐渐地发挥了作用,于娟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下来。
贺清文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逐渐安睡过去的面容,心也终于得到了一丝丝平静。
护士轻轻地推开房门,朝贺清文招手。
他知道,结果终于出来了,他紧张无比,跟着护士来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结果出来了,恭喜你,各种数值都相当的匹配,这是相当完美的一颗肾源。”
贺清文手里拿着检测结果,颤抖着,他的眼睛花了,里面溢满了泪。
“谢谢,谢谢医生,那我妈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根据你母亲目前的情况,最早可以定在一个星期以后,最晚不要超过一个月,因为她的其他内脏已经发现有衰竭的现象,时间不易拖得太长。”
“我知道。”贺清文笑得很苦,为成功找到肾源而高兴,却为另一事发愁,“请问——这个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抬起手托在下颌上思考了一会儿,告诉贺清文,“前期大概需要二十万美元,加上后期治疗的医药费,总共差不多三十万。
三十万,他哪里来的三十万——
“谢谢你,医生!”
贺清文离开了办公室,手里拿着那份化验报告坐在走廊的櫈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道格朗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贺清文很了解这样的人,如果对一件事物过分沉迷,他们就会使尽一切办法,甚至会不择手段。
维尔果然每天都会在餐厅出现,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坐在角落里,一边办公一边等待贺清文的答复。
贺清文不走过去,他也不会走过来。
于娟在做手术的前一个星期里还要做术前治疗,透析。
她每天仍然要依靠止痛针来减轻疼痛,每天三支,是最大的量。
方才有个客人又给了一笔小费,钱数不少,却只够支付一支止痛针的金额。
明天——明天又到了医院催缴费用的日子,是最后期限。
贺清文将那笔小费整整齐齐地码在钱包里,然后走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维尔。
道格朗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西装的贺清文,笔挺,干净。
“这身衣服你穿着挺合适。”道格朗用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贺清文抿着唇,回他,“谢谢,米兰着名服装设计师手中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凡,让您破费了。”
道格朗挑着眉,很玩味地看着他,“就想一直这么站在门外跟我说话吗?”
贺清文低下头,掩下眼睛里的难堪,从道格朗的身前走了过去。
道格朗选了一家离医院不远的酒店,确切地说,就在医院的正前方,甚至可以看到母亲所住病房的那个窗户。
“喜欢这里吗?”道格朗关上门,转身走向吧台,倒了一杯红酒。
贺清文没有转过身去看他,因为害怕道格朗身上那件雪白的浴袍晃瞎他的眼。
一切都是那么赤裸裸的,赤裸裸的欲望,赤裸裸的交易。
道格朗见贺清文没有回应他,也没生气,他端着酒杯,走到房间的窗前拉开了窗帘。
窗子前边摆了一架远程望远镜,他拉着贺清文走到窗子前,指给他看。
“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你母亲房内的一切,你可以随时观察到你母亲的状况。”
贺清文站在窗子前,有些瑟瑟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不在焉,放心,我已经派了人去照顾你的母亲,你今晚只需安心地陪着我就好了。”
道格朗转到贺清文的身后,令贺清文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红酒杯被放置一旁的床头柜上,道格朗伸出手缓缓地褪下了他的外套,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Diven,你此时此刻竟然就在我怀里。”
贺清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感受道格朗拂过他耳旁的粗喘的气息,然后他的心就像是马上要跳出胸膛一样,令他窒息。
“你——不要这样。”
“呵呵,吓坏你了吗?对不起,因为你让我等的太久了。”
道格朗的脸抵的贺清文的后颈上,在上面来回的摩挲,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道格朗先生,你答应过我——”
“没错,我说过让你放心,明天早上,你母亲的手术费以及所欠医院所有的费用,我全部都会为你结清,而且我昨天已经找来了全美国最权威的肾脏移植专家,让他为你母亲亲自主刀,你母亲的手术一定不会有问题。”
“昨天?可我昨天还没有答应你。”
道格朗轻声的笑了,他将手伸进贺清文的衬衫里,开始在他细腻紧致的小腹上游移。
贺清文反射性地想躲开,可却相反地与道格朗贴得更紧,道格朗得意的笑意更浓了些,为这样的投怀送抱暗暗窃喜。
“Diven,你知道吗,自从你母亲住院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这个房间里等你,在这里,我可以看清你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你的隐忍,你的坚强,还有你的眼泪,我都看在眼里。”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对吗?”
他就在这里看着,看着他是如何变得走投无路,如何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准备躺在他床上的婊子。
道格朗,你就当真那么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肉体吗?
真恶心——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来吧,Diven,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道格朗板过贺清文的身体,要他正面对向他。
身后就是床,道格朗轻轻地把贺清文推倒在上面,贺清文紧紧地握住拳头,狠狠地咬着嘴唇。
“不要紧张,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的,我们的第一夜会很美好,Diven,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喜欢你,Diven——”
道格朗轻声地唤着贺清文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温柔,但是却一把撕开了贺清文身上的衬衫,狠狠地吻上了贺清文那如红酒般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