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驅魔-神亞】彼岸 — 【第二十四章】

正文 【驅魔-神亞】彼岸 — 【第二十四章】

最初发表日:2014/11/16

二十四、

『你是认真的吗?』

坐在餐桌旁,红发男子冷眼看着屋内的另一人在暖炉前、兴奋愉悦地整理兼挑选着要给另一个即将入住这个家的小鬼使用的东西。

而男人的问题,那人是笑着说道:

『不知道亚连会不会喜欢我帮他布置的房间?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看来还是得带他出去走走顺便买些东西才好吧?』

听着玛那文不对题的话,克劳斯不住翻了翻白眼。

只是看着眼前人那藏不住的喜悦,男人也不再出声说些什麽,静静地看着他自顾自地忙碌。

在一阵属於自己的静默中,男人点燃了手中的菸。

玛那.沃克。

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平凡人;若不是那个人嘱托自己照顾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虽然心里这麽想着,也对於这样的托付有些不情愿,克劳斯也还是会在结束教团的任务後、利用空余时间时来看看对方。

只是每每望着对方的脸庞,总是会让自己想起某人的面容。

在无声中、沉思里,男人又抽了口手中的菸。

他还以为,玛那会这麽一个人过下去呢。

这件突发事件对克劳斯而言,与其说是疑惑,更多的是惊讶。

一开始只是想趁着节日的到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工作,他便藉此带了玛那一同外出,就这麽去了某间他曾以教团的名义援助过的育幼院。

记得那时候外面下着细雪,无比寒冷。为了迎接一同欢度节庆的宾客,育幼院里的暖炉早早就预备好了,再加上院方们准备的热饮、热汤,所有人都被暖得忘了屋外的冷咧。

只是,即便他人如何的热烈招待、尽管屋内充满着热闹温暖,那时候的玛那却选择到冰冷的屋外去。

他说,想看看雪景。

望着屋外的细雪纷飞,克劳斯没有开口留对方待在屋内,只是任由他步步地朝屋外走去。

他是知道原因的。

因为这样的雪景与那日的情景,过於相似的关系。

不断落下的白雪,彷若那日不断飘落的白色花瓣……

再次想起那日的事,男人在某种情绪涌上心头前停止了回想。

而当他将思绪拉回现在时,同时也发现到了坐在暖炉前收拾着的玛那停下了动作、仅是挂着微笑看着他。

『——克劳斯你也会喜欢亚连的。』

不明所以的话,让男人愣了下。而眼前玛那如此的笑容,他也在那日见到过。

就在玛那开口说要领养「亚连」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笑着的。

这样的笑,有着欣慰、更有种释然的感觉。他不明白,但更不懂的是玛那所说的话。

喜欢那个来路不明的小鬼?对他而言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虽然克劳斯没有表明出自己的心声,但对方似是读懂了什麽,一贯地挂着温和笑容,轻声缓语地道:

『你一定也会喜欢亚连的。』

眼前人如此肯定地说着,并且轻闭上了双眼。

『亚连他……也一定能成为你的安慰的。』

※※※

黑教团司令室内,科穆伊埋头於堆积如山的文件中,一旁,利娜莉轻轻地端上了一杯咖啡、搁置於桌上。

面对妹妹贴心的帮忙,科穆伊抬首微笑道谢,之後又继续认真工作。而利娜莉也没有马上离开,转身便开始着手将散落在地上或桌边的文件一一整理好,有序地排列在一旁、以方便自家哥哥工作时能更有效率。

无意间,少女看见了某份文件上的字语。

「……哥哥真的没有把克劳斯先生来过的事告诉其他人呢。」

仅是扫过一眼,利娜莉就没再继续深入阅读,一边继续整理的动作、一边细语和跟着话题而停下工作的科穆伊聊着。

「实在是没什麽好说的,毕竟他……」说到一半,科穆伊不住苦笑。「反正这件事,我们自己清楚就好。」

「不过克劳斯先生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呢!来了一下子、又说了些话後马上就离开了,怎麽不多待一下子呢……?」利娜莉呐呐地吐出疑问,细眉也跟着微微拧起。

「大概是不想被追问些什麽吧。」

科穆伊笑了笑,接着是无奈的一叹。

低首准备继续工作,男人却没再动笔,在短暂的静默中,抬头望向站在一旁帮忙整理文件的少女。

「亚连还好吧?」

这一句已俨然成了科穆伊每日必问的话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只要自己无暇去探望白发少年,男人都会问时常去探望的利娜莉和拉比。

尽管每一次都得到差不多的回答。

「嗯,书人都有定期去为亚连治疗,过程也都很顺利,只是……」少女沉下了眼,担忧的情绪更是表露无遗。「——亚连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

「每次跟拉比去探望亚连,十有八次亚连都在睡觉,而且就算刚好碰上亚连醒着的时候,也说不了多久的话、亚连就开始疲惫了。」

沉默间,科穆伊放下了握在手中的笔,「这样啊……」语毕後,男人便不再接话了。

司令室里的兄妹俩,皆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一个垂首不语、一个则是盯着某处似是在思考什麽。

在安静到细微的声响都听得见的情况下,少女有了行动;利娜莉反过身、转而面对坐在办公桌前的科穆伊。

「哥哥,我真的很担心……」

科穆伊抬首看向少女,没有作声。

「我不想只是看着亚连一天天虚弱下去,我们没办法帮助他吗?我们……」咬着唇瓣,少女不只是有着忧心的情绪,更有着无能为力的不甘:

「难道我们除了旁观外,什麽事情也做不到了吗?」

望着利娜莉,男人所能给的回应,仅是一阵轻轻地叹息……。

※※※

静止许久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在细微动作中、缓缓地睁开双目,逐渐在朦胧的视野里清晰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有着东方风情的摆设与暖色木质设计的屋内,无声中还能听见外头阵阵的飒飒声。

还沉浸在沉眠余韵中的少年横卧被褥中,轻轻眨动的银眸望着四周。

过了许久,依然不见房内人有任何动作。

而让这冻结般的一切开始转动的,是未关的纸门间、一片因风起而飘落的枯叶。

在黑夜中、月光的照射下,飘然而下的枯叶画就了唯美的景色,更在风吹而落的旋转间,因银白光线的照射而沾染上奇异美丽的色彩。

房内的那双眼看着,一瞬也不曾移开过视线。

望着屋外不断而起的风起叶落,分秒更在这期间流转。

不再持续着慵懒,少年缓缓地从被窝中爬起,踩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屋外走去。

少年走过了廊缘,赤足踏进了庭院中。脚下的泥泞没让不断走着的脚步停下,那刮人的刺草与碎石也没引得少年的注意,寒风阵阵袭向穿着单薄的他,不曾伫足的身影越过了庭院、最终消失在了树林里——

细微的踏声在林间传响,在逐渐转弱的风声中更显清晰。

少年如同是只懂前行的娃娃般,不断地往林中深处走去。只是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在步伐间难免踉跄了几次,但他仍旧固执地靠在树干上、撑起身体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一次踏下赤足时,脚下踩住的一截枯枝发出了不大的声响。原本不被任何事物吸引的少年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正要低首往脚下望去的同时,从另一侧倏地横过一道长刀刀影,稳稳地插进少年身旁的树干间。

无任何波动的眼,在刀身划过的瞬间也跟着瞪大开来。

远处的阴影中,修长身影慢慢地显出;来人一手俐落拉下遮住双目的布条,如锋的眼直直瞪向少年所在的方向,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对方身边。

「你在这里做什麽?」

青年用着清冷语调问着,抬手握住横竖在少年面前的长刀刀柄,一个使力将之拔出。

仍有些失神的银眸看着对方一系列的动作,直到长刀被收入刀鞘内後、才抬起双眼望向身旁人。

而这一抬头望,就这麽直直撞进了对方冷矃的幽黑双瞳。

「……神……田……?」

像是突然清醒了般,亚连脸上的神情不再像方才那般地失神,先是带着惊愕的表情看了看神田优,随後又转着头看向四方,然後拧眉、疑惑。

「……这里是……?我怎麽会在这里?」

「你自己走进来的。」青年冷冷地回应,更在少年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同时,又再多补上了一句:「你不记得了吗?」

「我……」双眉紧紧蹙着,亚连偏头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但仔细的回想只引来了头疼的不适。

摀着发疼的额际,少年失力地靠上了一旁的树干;而脚步这麽一移动,被划伤了的脚底也发出了阵阵痛感。

「——好痛!」

突来的疼痛,让少年瞬间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倏地就坐倒在了地上。

拧紧眉看着跌坐在地的亚连,神田优先是看了看对方摀着额际的手,随後又看向了少年裸露的脚掌。

「……」

除了沾染在脚上的泥土外,便是触目的交错红痕。看着那一道道的深浅不一,青年更是紧紧皱眉,冷冷瞟向一脸错愕的少年。

看着自己脚底的伤,亚连心中的疑惑更是不断增加。

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走进树林里来的,更不明白为什麽受了这样的伤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但即便有更多的疑问,在接触到那双冷冷看着自己的黑目时,少年低下了头。

「……对不起……」

低声道着歉,更是努力缩起满是伤痕的双脚,想避开对方越发冰冷的视线。

然而,面对少年的歉意,青年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只是撇过了眼,转身背过对方。

看着对方预备离开的动作,亚连也只是低垂着头想尝试着自行站起来。原本已经做好了忍痛的打算,却在准备行动的下一秒间,他看到了背对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默默地蹲下了身来。

「上来吧。」

看着背对自己蹲下的神田优,亚连一愣。「……什麽?」

「同样的话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

有些尴尬、亦有些不好意思,少年踌躇了一阵,随後便听话地缓缓趴伏在黑发青年的背上,更在少年将手环住对方颈肩的同时,青年也背起了背上人。

环抱着对方的双手有着微微颤抖,轻轻靠在青年背上的身躯更带着小心翼翼,也因为胆怯与害怕,令少年有些不自然地僵硬。

「……不好意思,神田……」

默语间,亚连尝试着开口,但丢出去的话在对方听闻後又沉默许久,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归程中,青年一步一步地走着,他不说话、背上的少年也跟着安静下来。再次充满在两人间的,是彼此都熟悉的尴尬沉默。

不觉地,环抱住对方的双手渐渐地松了开来。

而少年不经意的小动作,青年却敏感地察觉到了。

温热的掌心覆在那双冰凉的手上,神田优微微地侧过头。

「抱紧点,别掉下去了。」

说着,青年边拢紧了少年有些松脱的双臂。

而背上的少年也跟着这样的动作,更加贴紧了对方。感受到了淡淡的体温逐渐渲染自己微冷的身躯,少年收紧了环抱,也软化了僵硬,就这麽放胆地轻轻靠在对方的身上。

在这样接近的距离间,除了温度,还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不住轻抽咽了一声,亚连闭上了不断发热的双眼,也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对方肩窝。

「……豆芽菜,你哭什麽?」

步行间,青年冷声问着。

面对询问,环抱住对方的双手不住收紧,少年靠在青年背上,泪水不断而下。

「对不起……」

「……」

「对不起,神田……」

少年的哽咽极其细微,但泣声仅在耳边,青年就算想忽视,也无法。

「真的、很抱歉……」

「……」

沉默持续着,除了少年断断续续的话语与哽咽外,一直到他们回到了住处,青年也是依旧的安静。

等到终於回到了寝室里时,神田优发现背上人早已经挂着泪痕睡着了。照顾了对方已经好些天了,黑发青年自然知道白发少年近日容易倦怠的毛病。

轻轻地将亚连放置在床垫上,深怕惊扰了对方似地,青年的动作是无比的轻柔。只是低首见到少年脚上的伤,神田优静止了动作。

随後,便起身取过了水盆与毛巾,在沾湿後轻轻擦拭着对方脚上的脏污。而这一抹一过间,污泥不在了,然而令青年蹙眉的红痕却依旧存在。

看着因擦拭而又重新染上鲜红的伤口,神田优垂首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过头往床头一望。

望着闭眼静静沉睡的少年,因看到对方伤口而拧起的眉头不觉地梳开,原本淡然的面容,此时更多了一分平静。

宁静间,青年藉着月光仔细端详着少年隐着哀伤的睡颜。

瞧见了眼下残留的泪,青年轻轻地伸手,温柔地抚过。抹去了令自己烦心的泪,然而轻覆在少年颊上的手却没有移开。

指腹轻轻地抚着彷佛还透着冰凉泪痕的脸颊,凝望间,伴随着轻轻的一句——

「谢谢你……」

※※※

『欢迎回家,亚连。』

牵着自己小小的手,身旁的男人领着他、同他轻声说道。

成为他养父的男人名叫玛那.沃克。

离开孤儿院後,他被接到了男人的家,独栋的两层楼式木造房屋,而这个家的家人有玛那和刚成为亚连的他。

玛那对他,可说是极其用心。

家里的东西都有自己一份不说,吃穿用的东西也全都一应俱全,就连男人为他准备的房间也是精心布置过的。

看着这一切,孩子沉默不语。

而玛那对於自己的反应总是非常紧张,见他不说话,便慌张地拉着他询问是不是不喜欢。

而孩子也只是轻轻摇头,低喃了句「喜欢」。

面对男人所给予的,孩子都没有拒绝。

不管是玛那为自己买的玩具,抑或是自己看不太懂的书册,孩子全都收了下来;还有玛那努力制作的糕点,尽管外型不好、味道也不佳,孩子也是给予肯定的回应。

唯一会让他抗议的,只有玛那挑选衣服的品味。

总是以可爱为主的玛那所选的衣服,往往都会让孩子嫌弃。起初他还会收下来,但几次过後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总在男人要求他试穿时就挣扎着、扯着他的脸颊抱怨。

虽然平时的他总是乖巧听话,玛那也是笑着称赞自己。但当他开始崭露孩子心性时,玛那会笑得更开心,甚至还会死死抱着自己傻笑说「亚连好可爱」。

玛那的开心,孩子并不好意思打扰。

但忍耐是有限度的。

要是男人的环抱过紧,或者是持续的时间过长,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拍开对方蹭着自己的脸,然後蹬着短腿躲进房间里。之後就可以看见玛那出现在未锁上的门後,带着买给自己的小点心来讨好他。

而孩子如此的行为落在玛那的红发友人眼里,是欠教育。

但是对於玛那而言,那是一种可爱。

即便玛那的朋友对於自己有多麽不喜欢,甚至还会藉故欺负自己,玛那也总是护着他、替他教训对方。

玛那对他,可说是极其的疼爱。

和玛那的生活、和他的每一次互动,他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就连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也在这样的快乐中渐渐地被自己淡忘。

绝望的梦魇终於结束了。

毫无保留地向玛那敞开心扉的他是这麽认为的。

他们之间的相处是那样的愉快,玛那对他也是如此地用心。

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

在玛那每一次送自己新东西时,都会习惯性地询问自己是否喜欢。孩子从不拒绝,除了男人挑选的衣服外,他总是一应地接受。

得到了孩子肯定的回应,男人笑得开心。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查觉到了玛那的笑容中,有着那麽一丝丝的哀伤。尔後是望着自己的眼神中,除了悲伤的情绪外,似乎还藏着另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影子……

…待续

悱烨想说的话:

好久没更新啦…(仰天叹

近来生活忙碌,烨我都没时间敲文了,记得上次有提过「彼岸」的更新时间有做更动,原因其实是因为这篇文已慢慢接近尾声了,烨我需要多一点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写法与走法。

但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我真的没时间写文了…

和前几个月相比,这三个月来写文的时间真的是寥寥可数。

就算打开了电脑准备敲键盘,也总是敲不到一千字就关掉视窗了。突然好怀念以前可以直接写上几千字也不手软的时光啊…

谢谢还继续追着这篇文的大家,更新这麽缓慢甚至十月份也没更新一篇的我,在此谢过大家也至上万分歉意!

烨我会努力到最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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