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渐浓的冬意充斥在十一月尾,但是在香港这个地方,天气时常不定,季节的转换也不太明显,很难说这是冬天还是秋天。前几天还只是穿长袖的衣服就可以的气温,今天已经要多穿件外套了。
音符依旧的在特定的时间来到医院,她手中拿着一束鲜花,另外一只手拿着一袋橘子,和平日的差不多都一样,只是花的样式变了,水果不同了,还有乐谱没有在身旁。
由推门进去到音符坐下,她都是一脸的笑容,没有哭的她,看来是晴天娃娃给她的动力吧。
「我又来了,外婆。」音符作了个简单的开场白,然後提起外婆的手,替她的外婆做一些伸展的运动,和说她近来的趣事,当中当然包括了晴天娃娃。
说着说着,音符不知为甚麽停住了,没有说任何的事,再没有说任何的话,她只是注示着安然入睡中的外婆,直到来查房的护士来到後,才打破了这一场的沉默。
「音符小姐,今天为甚麽这麽的静啊,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啊。」那护士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音符把放在外婆的目光全都投到那护士的身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但是这个微笑,看得出来没有一点的笑意,她说:「我再不知道我要跟我的外婆说些甚麽了,脑子就像顿时的堵塞住了,甚麽的事都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说话的内容了,我真不知道有甚麽可以分享给外婆了。」
那护士听到後,走到了音符的身旁,「我曾经也试过这样,感觉十分的难受,但是,说话的内容是不会有限的,因为你只要每天都活着,就会有新的事做说话的内容了。」
「但是,我外婆连生活也……」音符说到了一半就停下来。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是一个可以做就说话内容的人,但不要像我,不惜一切地做出说话的内容,那是十分痛苦的事。」
「那麽……」「顺其自然,只要每天你都好好的生活,这就会成为你跟外婆的说话内容了。」那护士把手放到音符的肩上,给与音符一个鼓励。
音符点了点头,「谢谢你。」这是一句打从心底说出来的言谢。
刚和一个陌生人聊天的音符,正在医院不远处的巴士站等着她要乘坐的巴士,她看了看手表,时针指着七字,现在这个时份,大多数人都可能是在家中和家人吃饭,所以她不用特太久就可以上到车了。
走上巴士,一如以往拿出她的八达通出来付钱,当她走到巴士内那条往上层的楼梯时,她看了一眼後就立即把眼光回避了,手紧紧抓着他斜背袋的带子,抓得紧紧的,好像得不到安全感一样。
巴士上有着很多的空位,但是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窗旁,手还是紧紧地抓着那带子。这是因为,她那次的交通意外,那次令她家破人亡的交通意外。
那次巴士的翻侧後倒到桥下,音符一家人是坐在巴士的顶层,翻侧那一刻,音符整个脑子都刹那间空白,车箱到处都全着那痛苦呻吟的声音,还有那被吓怕的号啕大哭。
她是永远不会忘记这次的意外,永远都成为了她的阴霾。
她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对巴士的恐惧消除了点,但是她还是磨灭不到巴士上层,所以她每次坐巴士时,都不会走到上层,在下层时她不会坐下,这是以免再遇到车祸时,怕自己无法即时逃脱,就算是有位置坐她依然会站着,就算是和乐谱那次坐巴士时,她也是同样的站着。
十一月的冬意好像使音符把四周的事物都看成黑白文艺片一样,纵使是多麽有艺术性的画面,但音符都看得整个心情都灰了起来,车上的白光灯照着没有笑容的音符,慢慢把这种灰加淡,变得更为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