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9）羊仙果
即使有着千百个不愿意……周三下午我还是被若希抓着来音乐厅了。照她的话来说，我们是来送便当的，「顺道」和慕声一起吃饭，再「顺道」待在音乐厅参观他们练习。
说的白话一点，就是满足她的一片花痴心。
「小晗、若……希，你们来了。」
一看见我们两个拎着便当走进音乐厅，慕声不顾周围团员们的目光，直接让他们休息吃饭，也不管刚刚到底练到哪了。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我们身边，主动伸手接过我们手中的便当。
「啊啊啊，晗晗、晗晗，我有没有听错？慕声大师居然直接叫我的名字欸！我是不是在作梦啊？喔喔，我要醉了……」一兴奋过度，若希胡言乱语的毛病就又出现了。脸上就是一副花痴的表情，高兴地跳上跳下的，好像完全忽略了慕声叫她名字时的停顿和思考表情。
「好了，你冷静点。他确实是叫你的名字，你没听错。」看到大家的目光往我们这看来，我不禁感到有些尴尬。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为了形象才没有给她打上一拳头的。
「啊啊，真的啊！我真的是太感动了……」不过她厚脸皮的程度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她不但没有停下，还激动地蹦蹦跳跳的，只差没有扑上去给慕声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由此看来她的理智还是存在的，知道若是扑上去了，赵晓晴那个痴迷於慕声的人会有什麽反应。
「你就不能好好静下来吗。」我一手刀砍在她的後颈。她好似全身遭雷击一般，突然僵直了身体，顿了一下，KO倒地。
「呵呵……」慕声乾乾的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何反应，不过看上去应该是不打算拉某人起来了。
「薛大师、申小姐，这位是……？」团长大叔像是之前那般地走上前，当作所有团员的发言人，代替那群一直用好奇眼光盯着我们的老家伙，硬着头皮问出他们所有人的疑惑。
我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几乎都是以新奇的眼神看着我们的，只有赵家的傻大姐是一脸杀气。我今天果然不该过来的，简直就是自己来撞枪口的……
「这个蠢蛋花痴是我的同学，名字叫做柳若希。」我只指底下那个趴地装死、等着慕声主动伸手拉她的某人，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说谁是蠢蛋花痴啊！你个猪头晗！」听到那话她自然是又大爆发了，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头就又开始罗嗦了。
「除了你还有谁？淡定一点，大婶属性又发威罗。」我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咳咳。」她立刻收敛了许多。乾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站好，整整自己凌乱的衣着，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友善地对团长大叔伸出了手：「您好，我叫柳若希。雨晗的同学兼损友、慕声大师的头号粉丝。」
「这样啊，幸会、幸会……」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不过团长大叔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笑容，意思意思的和她握了下手。
「申雨晗，」
喔，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知道八点档要上演了，我的脑洞可以发威了。这明显就是个刁难的开端啊！
只见赵晓晴的脸色不怎麽好看，黑的几乎可以堪比木炭了，一脸杀气腾腾地走向我们，还硬要在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其实我真心认为她没必要如此牺牲去演一个恶毒配角的，乖乖做个傻大姐也是很好的，也不必非要挤出个笑容迎接我们，臭着一张脸也关系的，我想这才是她真正想的吧？
不过她好像就是因为傻，才显得这般不知变通吧？
「申雨晗，你当这是什麽地方？谁都可以来的吗？我们是在练习，不是在玩耍。我们现在全是为了之後的音乐会做准备，你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士却一再的打扰，你们这样实在让我们很为难。」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我们」的，但我看大家的表情不是那样嘛……
「不相关的人士？虽然我没有要参与你们的演出，但我好歹也是个音乐系的学生，有机会欣赏一个大乐团的练习就过来看看，应该也无伤大雅吧？何必这麽刁难呢？莫非你们的团员是在闭关吗？还是在服刑？不准外人探望？」若希那火爆个性的，自然是第一个听不下去的。赵晓晴才刚开口说个一句，她就开始反驳了。若是她没开口，我还忘了她对於斗嘴方面特有才的，这赵晓晴的刁难可能无意间勾起了她的斗志吧。
「但你们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们练习了！」赵晓晴几近咬牙切齿的说着，但明明和她斗嘴的是若希，她那充满怒气的目光却是看着我的。
我真心觉得我很冤，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戏、当个透明人，她也可以对我生气。我知道我长得很惹人喜欢，你嫉妒就说，也不必如此吧？
「我们？你说这话时有没有先看看团员们是否同意你所说的『我们』？」若希冷笑了声，双手环胸，一副鄙夷的神情看着她。
赵晓晴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回头望去居然没人愿意回应她的话，自己的叔叔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想，其实这里的人可能都对她没什麽好感吧？我们对於这个乐团的团员们而言确实是个外人，但他们宁愿对赵晓晴置之不理，也不想替她说几句，训斥我们这些「外人」。
赵晓晴这人，可能就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吧。不明事理的和我们争辩着，但从她傻里傻气的话语和举动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她大概只是不满我们吧。
不满我们没有对她露出仰慕的神色，还处处与她作对。不满慕声没有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也不去追求她。
与其说她傻，我忽然觉得白痴这词比较适合她了。
「你……」
「好了！赵晓晴，这里不是你爸爸那，我不会像你爸爸一样整天捧你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你最好清楚的意识到，这里到底是谁在作主的。」
要比脸黑，除了赵晓晴，脸色最难看的大概就是她的叔叔，也就是团长大叔了吧。我想他现在应该很後悔让赵晓晴参加这次的演出，他可能活到这个年头还没那麽丢脸过呢！
「你也是，不要再争了。我们到一旁吃饭吧。」我算是看准了时机，每个人都惦惦着不说话，只有若希又想开口说什麽得瑟的话时，连忙开口打断了她。拉着她的衣领，手提着我们两个的便当就往一旁角落的桌椅走去。那里正好没人。
「欸欸，晗晗，别这样拉啦！我、我自己走，不吵总行了吧？」
「我考虑。」
「小晗，等等我！」
慕声拿着自己的便当，离去前都没看赵晓晴一眼，直接小跑着跟上我们。
「赵晓晴，这几天看你安静了这麽多，我还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没想到你今天还是这副模样！我警告你，再这样我一定让你回去你们家，你也不必再来了……」团长大叔好像很火大，至少他现在在念赵晓晴我们都还能听到。
「晗晗，你怎麽都不说些什麽啊？难道听她在那边闹，你就不怒吗？」若希一边扒着饭，眼神时不时瞄向团长大叔他们的方向，脸上就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干嘛怒？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在吵罢了，只是单纯的大小姐脾气，根本不值得我开口。」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别看了，吃你的饭。」
「真是霸气的发言……」她尴尬地一笑，俏皮地对我吐出了粉舌，乖乖转回来吃她的午餐。
「小晗，今天的这道菜是什麽？好好吃喔……」慕声夹起了碗中的其中一块料理，嘴里还含糊地说着。
我转头看向他手中的食物，不知怎麽着的突然起了玩心。我故作平淡地扫了一眼，开口道：「那叫羊仙果。」
他眨了下眼，明显不太理解我说的是什麽。看了看筷子夹着的料理，完全不知道这哪里像是「果子」。不禁疑惑地抬头看向我。
「小晗，羊仙果是什麽？」
我侧首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一般。直到两人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像是期待着我公布答案一般，我才忍着心里那股想大笑的冲动，缓缓开口。
「羊仙果就是……羊的睾丸。」
「……」
「噗……」
慕声直接傻在那边，一脸不知所措，筷子夹着的放下也不是、放进口里……好像又有些不太对，就只能保持着那种不上不下的手势，面色扭曲着。
小时候我们不常出去吃羊肉料理，慕声自然就不知道羊仙果是什麽，所以现在才会有这样的一个表情。不得不说，这个表情经典到我差点要笑出来了，真想拿出相机将他的表情拍下来。
至於若希，当然是直接喷了，毫不留情地喷了坐在她对面的我一脸饭。抓起自己的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堆的水，还不忘漱一漱口，看得我都觉得好笑。最後有些火大的对着我吼道：「申雨晗！你怎麽不早说！我、我居然吃了羊的……羊的……啊啊，我要疯了啦！」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
我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拿出了纸巾擦擦脸，埋怨地道：「你又没有问。开玩笑的啦，只是普通的肉球，我才不会没事去买羊仙果呢，我又不喜欢吃。话说就这样直接喷饭，你还真够恶心的……」
我现在总算认知到了「自作孽，不可活」，下次这样恶整的时候绝对不能坐在她的对面。
听到这话，他们两人同时松了一个气。因为还有些心有余悸，慕声做了些「心理准备」才将筷子夹的肉球放进口中，继续吃他的午餐，不过速度显然慢了很多。
看来刚刚的小插曲实实在在地影响了他的食慾。
以若希火爆的个性，她这次没有翻过桌子来扁我大概是因为慕声在场的关系，所以就算再怎麽愤怒她还是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只是语气听起来不怎麽好就是了：「猪、头、晗！你若真让我吃那种东西我一定第一个砍了你！」
「想吃你还不一定吃的到呢。」那种东西可不多，一只公羊才两个呢。
「我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