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
那是一个十分激情的夜晚,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除了有些不解的心情外,决大部分是喜悦的。
「为什麽女孩愿意让我躺在她身边?」心中浮起了这样的疑问,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女孩曾说,她交过三个男朋友,也在我面前回忆了那段过往。虽然结局终走向悲剧,我仍思考着其中的争点,或许分手原因,或许相处困难。我从女孩口中得知了答案,却总疑惑着,因为我认为那并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我被困在不单纯的思维漩涡里打转,内心满是迷茫。
起初和女孩的感情发生时,我思考过如何扮演一个完美情人,或许偏向偶像剧点的说法是守护天使。我描绘了所有可能的行为清单,告诉自己该如何做、如何对女孩,也同时描绘了她。
时常脱口而出的某些话,或是计画中的情境发生时,行为清单总会自动跳出,我期望着女孩的反应。而她表现出来的若违背了清单,我似乎便开始陷入一阵胡思乱想,被认知中的想法所束缚。
我清楚自己不该这麽做,毕竟任谁也无法掌握人,甚至是其内心价值。而最令我愧疚的,是每当女孩与自己所想的发生冲突时,受伤的总是女孩,我却只能给予安慰,殊不知当下的伤害是自己造成的,後悔也总出现於眼泪过後。
我告诉女孩,我是真的爱她。
但女孩要我了解,爱一个人并不能拿来当作犯错的理由。
我知道,也明白。
却仍是在偶然间暴露了自己无心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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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之间也和一般小情侣一样,有喜自然有悲,人的情绪和复杂的思考往往会成为前进的绊脚石,遇到问题时该如何面对以及化解对任何来说都是一大课题。
以前当我认为自己受了伤或委屈,总是渐渐疏远,我不清楚当时的自己是否经不起考验,或是一颗无可救药的烂草莓。以前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了一丝认知中的难过,因此做错许多事。在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的同时,感情同时走到了终点。
老实说直到现在,我仍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改变的,只知道表达情绪也需要勇气。沉默,什麽也改变不了,错误依旧存在,爱情也无法持续向前。
那样躲藏在心中的可怕生物,叫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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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
我第一次对喜欢的人也就是第一次对男孩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在某一天……
我是个喜欢窝图书馆的人,因为那里是国中奋斗的地方,很熟悉、很怀念。而上了高中因为距离问题我变得比较少去。直到遇见男孩,他默默成了我去图书馆的理由之一。
礼拜六,因为得在学校上半天辅导课。我请香蕉,也是我国中同学先帮我占位,同时也听听他近期遇上的感情懊恼。
而男孩呢?我事先和他说了同学的事,他说会等我忙完再过来。那时真的感到很体贴,因为他为我们保留了空间和隐私。
不巧的是当天手机没了电。
由於以前没有频繁使用手机,充电习惯自然没有养成,手机临时没电成了家常便饭。
然而,我从没想过这将使一个人感到担心害怕。
由於是同学的关系,我和香蕉仍可以打开话匣子,消耗的时间自然也多了。尤其是他不愿意说的某些部分,使我需要连环逼供时,时间就如流水转眼逝去。聊天期间我们下过楼买饮料,我用公共电话打给男孩,奇怪的是都转了语音。最後只好暂时放弃,打算和同学聊完後再打给他。
约经过一小时,我送香蕉离开。那时遇到另一个准备离开的国中同学高伟轩,是我曾经喜欢的男生,又小聊了一下。接着我们嘻笑的到外面送香蕉,却不知那时,男孩已悄悄把这一切印在他眼底。
那便是我们之间的一大波折。
他来到我图书馆的座位,点了点我示意要我出去。
「亲爱的心情不好吗?」他有些面无表情又试着让语调保持温和的问,「你手机没开吗?」
「噢刚刚没电了。」我理所当然的回答。
「什麽时候?」他又问。
「大概三点半。」
「我在等你电话。」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噢,我刚刚有用公共电话打给你,可是都转语音。」我想和他表达我并没有忽略他,但他的脸色仍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的手机没有反应。」我分辨不出他在责怪自己的手机,还是……
「我有打很多通真的都转语音耶!」我再次强调真的有打。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做了让我失望的事。」他忽然接了这句话。
我看着他,茫然的看着。我试着消化他的含意,试着说服自己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但这比我想像中要困难,他的怀疑是如此赤裸和鲜明,像一把闪着刀锋的匕首,在我毫无防备之下刺入了我的心,好痛。
「怎麽了?」不解我沉默的原因,他问。
我摇摇头,无语。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此刻居然有股想逃跑的冲动,但我放弃了。
他在想什麽?难道他觉得我和国中同学间不单纯吗?
「你怀疑我吗?」我感觉自己的语气充满无助,满是悲伤。彷佛感觉那片片凋零的心同时微弱的抗议着,那样细微、脆弱。
他也沉默了,没有回应。
「那是我国中同学,我和你说过的阿!我只是送他们去买饮料就跟他们分开了,什麽也没有。」我解释的心好痛。
不被人相信的感觉我太熟悉了,在这种情况下事实只是惘然。
「谁都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行阿亲爱的」我在心中呐喊,当一个人如此相信对方,却得不到同样的信任,感觉是情何以堪。
或许亲爱的他不知道,真正该害怕对方飞走的,是我。
我是一只被禁固的鸟,学生身分就是最好的鸟笼,单凭这点便足以将我限制得走投无路,但亲爱的他不一样,相对於我,他是自由的。外面的世界是多样的,美好特别的难以计数,我无法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而他身边却时时刻刻都可能会飞着花蝴蝶。
我相信他,一股脑儿的相信,我不认为自己有其他选择。与其让不安害怕介入彼此之间,我宁可选择相信来维持这段幸福。只是每个人的想法毕竟不同,也无法强迫每个人的想法和自己一样,所以摩擦因此存在不是吗?此时需要的或许就是包容。
「对不起。」男孩低头了,似乎惊觉自己的问话伤到了我。
「没关系,没事。」我说谎,尽管心仍在淌血,我勉强牵起了嘴角,只因为我不要他为我担心。
是个混乱的一天,我带着低落心情回家,试着平复。为自己找理由好过点、释怀点。我不断说服自己没关系的都过去了。觉得冷静後便拨出了他的手机。电话另一头传来他开心的声音,顿时我又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他似乎假装没发生任何事和我聊起事後他和朋友的趣事。
他开心我也应该为他感到开心不是吗?他和朋友跳舞叙旧很好不是吗?当初说没事的是自己,当初要他别介意的也是我,为什麽冷静还是得假装?为什麽会有想哭的念头?
我不明白、不明白……
对自己的虚伪感到作呕,我不希望自己的悲伤让他察觉。如果自己消化了难过,不也少了不必要的尴尬吗?但是为什麽……如果一觉醒来能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有多好,或许我终究高估了自己包容和释怀的能力。
隔天,我和两个朋友相约到图书馆。
我知道,他今天也会来见我,而我却不知道该以什麽心情面对他。
正负得负。他已经调整好了他的心情,我却还在原地打转,面对他我试着假装开心没事,但渐渐的沉默却露了馅。
「亲爱的怎麽了?心情不好吗?」他问得有些焦急,而我能作出的反应只是摇头。「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提议,我想此刻的他只想知道我怎麽了。
「我要段考了。」我回答。
「…嗯。」他明白我不想离开。
「只能四十分钟。」但我还是让步了,毕竟我也不想把场面弄得更难堪,我并不是真心想这般冷漠不是吗?
「你要不要先看书?考完後再来找你。」
「我都可以,看你。」
沉默了约三十秒,他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
坐上他的机车後座,心情依旧混乱,我该向他开口吗?毕竟我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除了和朋友,我很少表达自己内心想法,我有些呆滞的环抱着他,内心交战着。
最後我们到了中坜小窝,我没有换衣服,直接坐在他的床上。他没有说什麽,只是渐渐靠近我,或许是想抱我吧。
但我退开了。
而他也没有跟进的意思。其实我是希望他能够抱抱我的,或许我的冷漠着实太吓人。
「表里不一大概就是在说我这种人吧」我自嘲的想。
最後只是随意小聊一阵子,仍没有聊到重点便离开了小窝。
回程路上我依然沉默着。他不停回头喊我亲爱的,希望我说说话,说说我的感受及心情。最後他放弃了,自顾地往图书馆方向骑,我们又沉默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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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府图书馆,他在停车位附近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诉说他的歉意和无心。
「我以前真的很少跟你这种身分的人说这些事,应该说从来没有。」我对男孩说。
而我说的身分,是指男朋友的身分。接着我将一切说清楚了,包括被怀疑以及那晚电话中给我的心情,甚至当下逃跑的念头,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我认为这是自己在谈感情上的一大进步。
那时我清楚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我庆幸自己坦白,也开心这件事可以随时间冲淡且不着痕迹,回忆片段登入了而不悲伤。
後来,我们回到五楼自习室,带两个一起来的同学出来和男孩认识。
个别介绍完後,男孩伸手搭起我的肩。
「不好意思,这两天说话有点乱来,无意弄伤了这位朋友。」他对我的同学说,并指了指我。
「朋友?」我疑惑地看着男孩。
「是啊,大学交的朋友。」我猜男孩会这麽说,是不希望我的同学知道...
我们原本只是网友。
男孩转头看着我,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要麻烦两位替我照顾一下亲爱的了。」
他说完,对我们挥挥手,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然後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释怀挺开心的,终於划下这波折的句点。
直到现在,我经常回想着当时若憋着内心话,和他之间是否无法像此刻般甜蜜?是否会如以往的感情渐渐疏远最後放手?
我甩甩头,不再多加思考。
我只感觉,我们现在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