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加重搂住我的力量，低下头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麽出尔反尔，但我想她是真的很爱你们，所以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温热的气息吹着我的脸颊和耳畔，我只觉得脑袋顿时空白，连悲伤的情绪也被吓跑了，紧张地支吾回应：「嗯嗯、好，我知道了。」
看我冷静下来，他微微地退开身体，对我送上一个笑脸，让我又紧张得不知所措了，我下意识想转移话题，「刚才……你买到『那个东西』了吧？」
「当然买到了，明天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们两个，我咽不下这口气。」
「买到就好，那、那我先回去了。」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我气恼地咬住下唇，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回到家，卸下书包，我一屁股坐到雁廷身旁，双手挽住他的右臂，脸颊轻轻蹭着他，一连串的举动让他充满疑惑，「姊，你干麽？」
「我今天遇到妈妈了，她说她不会回来，还说想把我们接过去一起住。」虽然可以预期雁廷的回答是什麽，但我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你想去吗？」
「那你呢？你想吗？」他一脸认真地反问我。
「坦白说，我心动过，但只有一瞬间，一想到要适应新生活，我就觉得好累。」
「你该不会又为了顾虑我吧？」
「什麽？」我不懂雁廷话里的意思。
「你每次做决定，都会把我放在第一位，想着该怎麽做对我才是最好的？但是这次，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着想，如果你想过去和妈妈一起生活，那我会好好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惹他们生气。」他别扭地说道，手指扭在一起，「搬过去住的话，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这麽辛苦了？」
听到他真挚地为我着想，我愣住了，随即说道：「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
「可是……」
「习惯了辛苦，就不觉得苦。」我由衷地说，「搬过去还得面对叔叔，或是看他们小孩的脸色，这才叫辛苦！其实我已经拒绝妈妈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还是你嫌弃我，不想跟我一起住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哑然失笑，却也不再坚持。
我取下手腕上的黑色发圈，随意紮了个马尾，起身走向厨房，「你晚餐想吃什麽？」
「糖醋排骨！」他开心地提议，在我身边打转，「还有蒸蛋！」
「去外头看电视吧，不要在这里挡路。」我拿起锅铲，在他面前挥了挥，「煮好我会叫你的。」
「吼唷，我又不是狗，干麽赶我出去？」他可怜地兮兮地嘟起嘴巴，我被他逗得笑了，伸手疼惜地揉揉他的发丝。
凝视着眼前的笑颜，我叹了口气，不由得思索──
雁廷的笑容对我而言，是幸福；妈妈有朝一日能回家，对我而言，是个奢侈的愿望。
能实现愿望固然值得喜悦，但假如为了实现愿望而牺牲原有的幸福，从此夺去雁廷脸上的笑容，值得吗？
半小时过去，我端出他爱吃的菜色，看他吃得一脸满足，我知道勉强换来的团聚，永远不会值得。
※
早上的打扫时间，和我同属一个扫区的阿尧拎着拖把走近我，「玟君，今天你要打工吗？」
「嗯，不过下班後我会去河边一趟，你要来吗？」
他点点头，「听说最近有人想要领养牠们。」
「真的吗？」我欣喜地问，「是谁啊？」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个好人吧？」他扬起笑容，高兴的情绪也感染了我，「如果牠们真的被领养，好像会变得有点寂寞。」
「就是啊，不知不觉间，也和牠们相处好一段时间了。」
「念尧，今天放学要不要去打球？还是你要去美术教室？」吕晟恩一手拿着细竹竿，一手拿着板擦，从前门走进来，兴冲冲地朝阿尧搭话。
「饶了我吧，我篮球没你打得好。」阿尧双手高举，投降似地说道。
「你们聊，我去找书祺，看她倒垃圾回来了没。」我笑了笑，便低头往後面走。
才将扫把放回扫具柜，书祺刚好也从外面进来，她一看到我，随即跑到我身边摸着自己的肚子，「玟君，我们去福利社买早餐好不好？我还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好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