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你想我嗎 — 2.1

正文 那,你想我嗎 — 2.1

是不是每个人的年少时期都会有一个不管你发生什麽事都一定挺你到底的朋友;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碰上一些特地派来整蛊自己的人?

刚升中学的庾裕康每天顶着一脸无奈、背着一堆教课书,明显地把「生人勿近」与「我是学霸」八个字刻在脸上了。才十二岁的小男孩仍未褪去童真与幼稚,看谁不说话看谁特立独行就弄谁。毫无疑问地,庾裕康是头号目标。三天一小事,五天一大事,抽屉有烟包也是天天发生的事。没办法的是天意弄人。庾裕康成绩向来不错,升中的面试他明明胜券在手,结果还是被随机地发去那所三等学校。本来他思忖着要母亲给他转学,可当时家里环境不好,做生意的父亲破产了,母亲跟他离了婚;姐姐的年龄只能去打些零工赚钱,结果她拼命地去打工、荒怠了学业,成绩下滑。本来读得就不是什麽好学校,还换了个烂成绩。

姐姐最後辍学了直接去找工作。两个孩子都随了母亲,她一个人工作的话工资不多,他们又不想要政府津贴;庾妈妈是这样说的:穷没关系,人要活得有尊严!

关於庾裕康的家庭,学校并没过问,也许是类似的学生太多了,更值得、更需要操心的问题学生大有人在。何况成绩好就是一面免死金牌,无论时代变迁,有些古往今来的观念还是不变的。他的家庭状况没有人知道,连林炜捷也不知道。中学时期男生很爱去同学家打游戏,不务正业的一般男生都这个样子。

林炜捷是除了庾裕康外的另一怪咖。中一时他恰巧和庾裕康同窗,明明上课看着显得特别认真,下课後却往往问东问西的。

「啊,那个文老师讲什麽了?」

「下个礼拜三提交国史报告,今个礼拜五提交历史报告。」

「她有病的吗?什麽报告啊?」

「国史那个是你怎麽看尧舜禹禅让,历史是你对古代文明的看法。」

「报告多少字啊?」

「你眼睛长哪了?看黑板啊!」

「老兄你脾气怎麽突然这麽爆啊?」

庾裕康作状着揍他一拳,然後摇摇头就开始写报告了。没见过多少上课那麽认真却什麽也没听见的学生,情况延续到那年下学期……

「喂,你是不是该去验一下耳朵和眼睛呢?」

「我眼睛好得很啊,又没近视。耳朵也不错啊,我很健全的好不好!」

後来庾裕康浪费了一周的上课时间去观察这个同桌。每一天每一节课他都一直在奋笔疾书,桌上除了教科书还有两本笔记,一本是满满的学科笔记,另一本是天花乱坠的文字作品,偶然还配上几幅手绘的小图。学科笔记虽然是满的,却乱无章循,一页国史两页数学三页科学……是摘下了一些重点,却难以透过它复习。另一本笔记本来是林炜捷私藏的创作记录,某一天被班长杨钰宁发现了,其後被恶作剧地在班上传阅。

「啊,小子不错嘛,蛮像写小说的。」

「你继续写啊,我们会继续看的!」

「我喜欢你的字而已,但不喜欢你。借来继续看啊!」

班上的女同学都喜欢他的作品,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女生都常跑去找林炜捷聊天,一本笔记让他成了班上的娱乐人物。对於林炜捷突然被拥戴的事,庾裕康是敬佩他的才华也同时为其担心;三等学校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万一哪个不喜欢他或嫉妒他出风头的揍他一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幸好他们班还算好,保留了那麽一点儿孩子气。

林炜捷出风头没惹事,倒是庾裕康被高中学长揍了一顿还被抢了钱。

六月下旬,学生心底都参杂着放松与紧张的情绪,初夏的阳光尚算和善,而在球场上奋战的少年仍然汗流浃背。那天是高二和中一的跨级赛,高二的认为中一的不过是小兔崽子,一定赢不过他们,到头来却以一分之差败了。

「小子,打得很好嘛!要不要再打一回?」

「……」当时的庾裕康一脸狐疑,他只是个後备,没下过场要怎麽打得好啊?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兄弟,上!」

因为他的一脸冷漠让那些在道上混的人不爽,於是揍了他一顿。结果他带伤归家,庾妈妈是生气地要去投诉学校和那些学生,庾裕康却心平气和地说服了母亲。

「妈,如果告的话会很麻烦,甚至被打得更狠,所以算了。」

「儿子啊,那怎麽行!恶意中伤啊!」

「我们不要毁人家後路好吗?从心理学角度看,我们不告会比较好。」

「你怎麽这样啊!吃里扒外的!」

庾裕安看不过眼也来加一句,

「还是学生闹不了多少事,再怎麽说他是在学校附近被打得,位置再隐秘还是会有人看到的,我们不必急着告。」

「哎呀你弟那麽乖怎麽会突然被打呢!」

「没事的,如姐所言。」

庾裕康没把事情的全相告知母亲,因为这些和林炜捷有关。他帮林炜捷挡了一架,只是这连当事人也不知道,事发过程正好就林悦华知道;也许这事也是她会喜欢庾裕康的原因?

许多本来以为不会有交流的人就印着各种巧合般的意外而交织在一起,如果林炜捷不是他同窗,他也不会默不作声地啃下一堆拳头把?假如他俩不是好到连形造型也差不离的话,他大概也不会被揍和认识林悦华吧?当时林悦华还是隔壁班的同学,晚发育的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看到打架的事也就瞠目结舌地惊讶着,发不出个声音。

「万事好商量,别打了好吗?」

「小中一啊,管你何事?算了,兄弟,走!」

那群学长就这麽浩浩荡荡地走了,脸上不带一丝愧疚。林悦华蹲下,轻声细语地问着……

「那个……同学你没事吗?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必了,校园欺凌而已,他们对象错了。这次的事就帮我保密啊!」

「为什麽啊?他们打人还打错人了,你还自个儿包下这些责任!」

「别让我朋友发现就好,你叫什麽名字,哪班的?」

「丁班,林悦华,喜悦的悦,华丽的华。你呢?」

「庾裕康,庾澄庆那个庾,富裕的庾,安康的康,甲班。」

「握个手,有缘再会了,我会保密的。」

「嗯,先谢你啊!」

当时各自散了以後,满身淤青的庾裕康是微笑着的,像是在为认识到一个新同学而喜悦。一年了,他的人际关系不怎麽好,班上同学的名字他只记得两三个,其他的都是什麽职务啊昵称啊……现在没多少人会记着你的本名了,都英文名字来着,什麽保罗凯丽彼得的,本来的名字是什麽呢?或者是喊他们的昵称,班长啊科长啊学霸啊小明啊……庾裕康平常被唤作惠康,林炜捷在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就问他,「你怎麽开超市了?」

挡架的事学校里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关於身上的伤,他就跟学校说是自己摔的。理由很老梗却也是最合理的,谁打架了会坦言自己被打了?於是悦华和庾裕康就一起守着一个共同秘密,碰面的次数後来也多了,他就把她当朋友。

「朋友啊,许多事许多话,在心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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