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你也真是……」他把话说开来，噗一声笑出来，以至垮下肩膀，伏在餐桌上笑得双肩抖动:「我真的被你绝倒。老实说，我不排斥跟你做那事，可你总是被我逗几下就顺着我的话说，我故意引你说以後不再做，你骑虎难下地同意，之後我也问过你几次，你继续嘴硬，连我给你的下台阶也浪费了。」
「你根本只是当我是你的玩具。」我清楚意识到这是餐厅，即使我跟他坐在包厢，侍应也会随时进来添茶、送餐，这不是能够发烂的场所。他倒不笨，选在公众场合坦白，等我吃过这顿饭，缓下了怒火，不至於烧到他头上去:「也对，我是你买回来的，你只要给我钱、给我买东西，那不管你要怎样侮辱我、玩弄我，我也只能接受。」
我没有不满意，我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几次:我没有不满意，没有不开心，他的确有权这样玩弄我，没错，他就只是包养我的人而已。在感情上，我对他能有什麽期待?难不成还要他自己扒掉衣服，在我面前掰开臀瓣求我上他?
「不要生气，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他自榻榻米起来，挤到我身边坐，我一个转身，坚持背对着他，他的手臂挨着我的背部，又开始用那老练的甜言蜜语来麻醉我:「真的生气了吗?好吧，对不起，但你在我面前耍小心思，偷偷搜索壮阳食品、用到我身上，是真的很可爱。你那些小野心——我纵横商场多年，真的从来没见过有什麽人这样耍心机，认真得来又笨拙，又可爱，让我一点也不想抗拒，就不小心有点玩过头了。」
他就爱说好听的话，我不是没听过，这次断断不可以被他哄到，不然就显得我的感情很廉价。
Santa见我不肯理会他，凑到我耳後亲了一口，见我没有推开，进而亲上我的脸颊，我才一记手肘顶向他的胸口:「别在这里胡来，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一向是我的人生座右铭，你不知道吗?」他一副认真致致的样子说:「我只有对我喜欢的人才会耍流氓，对着没感情的人，我可以是一个精英、一个君子，你真的想那样吗?」
我心里一阵空虚，怎麽说了几句话，我就好像不得不顺势原谅他?想深一层，他确是没对我做过非常过分的事，又从来没有对我硬来，充其量就是捉弄我、明知我想吃也不让我吃，然而我一向心高气傲，哪容许他把我当猴耍，这口气咽在喉咙，怎也吞不下去。
要是我说要他做个君子，就是要他收回他对我的喜欢，要是我不作声，又是默许他继续喜欢我、戏弄我。
「你老是说喜欢我，我们认识了一年都没有，我的事你知多少?你的事，我也不太知道，有什麽感情可言。」
「我说喜欢你，是真的，你确是很招人喜欢，不单止是这张脸、这副身子，还有很多。」他没再对我胡来，就只是安静地背靠着我的身子，说:「比如说你做到不会骗我，你口不对心的样子很可爱，心里很想要，嘴上老是逞强，你一定不知道每当你口是心非，脸就会红起来，偏偏你皮肤又白，立刻就将你真实的想法出卖，看起来很别扭，却很好懂。至於我的事，」
他在桌底拉过我的手，我没有抗拒，任他的手跟我的十指紧扣，道不清心里是甜是酸，他又说:「我都让你搬过来跟我住了，你还不明白这是什麽意思吗?」
「哼，不知道。」
「那当然是代表，」他的拇指在我的掌心搔刮着:「我让你走入我最私人的空间，住得久了，有什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慢慢就会知晓。小银，你太年轻了，不要轻易说『喜欢』这个词，要花很久的时间去看清楚、去感受，但也不要因为怕受伤而故步自封。直到很久之後，你就会知道什麽是喜欢，什麽是不喜欢。」
「如果你让我上一百次，之後我发觉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坚持要走，那你要怎样自处?」我好像有点明白他刚才说的话，他说他只有对着喜欢的人才耍流氓，的而且确，他现在一对我认真，我混身不自在，一点也不想听到他说那些听起来绝情又成熟的话，亦不愿想像预示着离别的未来。
Santa莞尔一笑，放开我的手，见不气恼了，又返回原来的座位，坐在我对面说:「那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假如我教会你什麽是喜欢，那你离开之後，就可以找到下一个更喜欢的人，而我也赚了你的青春跟时间，我们在一起过的那些日子是真的，真的发生过。就算有天我们互相厌恶对方，一旦想起那些日子，也无法抵赖我们曾经快乐过的事实。这不是一盘蚀本生意，是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