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又过了几天,品希当时神秘地牵着苡茜的手,说是要带她来班上引以为傲的仓库,说实在话,一个「仓库」实在是无法吸引苡茜什麽注意,就如今她也是这样子被一拖一拉地走,脸上更是满满的心不甘情不愿。
「当真要去?」苡茜皱着眉,被品希这样拉着显然很不情愿,再三地重覆。
「当然了,欸欸,我们班的骄傲欸,我、们、班、的、骄、傲、欸!」对方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想要深刻地记在苡茜脑海,苡茜只是撇了撇嘴。
「好好好,我们班的骄傲。」苡茜在後头翻了翻白眼,随後不久,品希一脸兴奋地来到一个门前,那门不能说上多高级,也就学校随处可见一般。
这空间不大,大概是普通教室的一半大小,门原有的玻璃窗被人从里头用报纸贴上,看起来更是添加几分俗气。
「这报纸真是为我们的仓库增添了几分破旧。」苡茜观察了会儿,才得出她的总结论,品希不满地撞了撞她的手臂,「免费的,将就着。」
品希拿出钥匙,因外头打进来的阳光使它闪了闪,苡茜不禁望向那头,视线注视在那钥匙上,只见上头有别致的花纹蔓延整个钥匙,宛如剧毒的蔓藤般,紧紧扼着,仔细观察下来,不免有些骇人。
门随着品希手的扭转便开了,品希一脸兴奋地走进去,苡茜跟随在後,一进去便是四处探望,只见对方转眸挥了挥手,示意把门关上。
「这仓库还不错啊,你们怎麽得的?」苡茜眯了眯眼睛,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毕竟这仓库旧归旧,可是还是完好如初啊!
「哼哼,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心力才得来的。」闻言,苡茜玩味地看着她,问道:「什麽心力?」
「当时是体育班嫌太小不要,我们便去找老师求情去了,这不简单,花了很长时间,加上老师顾忌别班同学怨念,不然其实早就动摇想一口答应了!」品希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说那体育老师吗?可是他很严格欸。」苡茜想了想,才又困惑地问着。
「严格归严格,可是他很疼我们班,哪个老师不爱品性优的班级?就算口口声声说不会因为成绩而取舍,但人的心是偏的,又哪能如同口上所说?」对方将钥匙放在手心上把玩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随後她握紧了那银色钥匙,宛如停止它散发耀眼的光芒,「……人都把话说得太好听,越是有希望,就越是绝望。」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显得几分涩然,一幕幕在苡茜眼底扎痛了双眼,心甚至有些疼。
感觉到一股感同身受,像是独居海外巧遇家乡人般,那样的高亢。
正当苡茜如此想着,猛然被人打断了思绪,她与品希皆望向声音来源,「……啊……」来的正是何辰宏,他见苡茜与品希两人在里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品希先是愣了愣,随後笑道:「我说你啊,没事来这里是有什麽企图?」尽管品希是笑着,但眼眸闪过几丝杀气,似乎十分不屑对方来到此,周遭散发出来的气场不一般,连一旁的苡茜都感到一阵冷颤。
「……呃……我……」何辰宏吱吱唔唔,说不出什麽来,只见他微微颤抖,完全没有男人该有的气魄。
「嗯?」品希嘴角仍然是勾着一抹笑容,对於何辰宏这样的态度似乎很满意,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品希个子并不矮,莫约一米七也有,但她会装作小女人的腔调以及开怀的个性,会使男人引发出保护慾。并不会因为她的身高而觉得突兀。
只见品希慢悠悠地走向对方,然而何辰宏一步步往後退,却因为墙壁的阻挡,使他止了步,眼底流露出恐惧不安,品希伸出右手,食指就这样提起对方的下巴,何辰宏则是慌乱地对上她的双眼,想逃避,却不敢违抗她。
在一旁观看的苡茜紧皱着眉,品希一夕之间转变态度使她来不及反应,只是面对何辰宏这样的无力像个女人般也使苡茜感到无奈,最终启唇淡漠地遏止:「品希够了,干嘛这样呢,都同班同学,毕竟这也是班级仓库不是吗?」语毕,品希顿了顿,随後轻笑了一下,退了一大步,双手摊在肩旁,「闹着玩的。」
「你闹着玩别人不这样觉得,玩笑是要建立在两人的条件上。」苡茜压了压太阳穴,随後瞄向何辰宏,便迈开步伐走向他,只见对方身体大大一颤,「你还好吗?」苡茜走至他面前关心问着,试着想从他的眼眸中探讨什麽,但除了惧怕蔓延着他整个眼眸,她看不到任何可以取代那情感的讯息。
「……你……」正当苡茜觉得怪异想开口问的时候,又是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僵持,「咦?你们怎麽一群人在这里啊!」抬眸望去,是品璇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三人,晃过何辰宏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消逝,尽管那麽一瞬间,也被苡茜紧紧捉住。
「我说啊,就算想要偷情也不要正大光明在门口好不好啊?说什麽事情靠那麽近。」被郭品璇这麽一点,苡茜才惊觉自己离何辰宏十分靠近,才有些羞赧地退了一大步。
「胡说什麽。」她怒嗔地反驳着,郭品璇自然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赶快回去吧,在这边多待也没有比较好。」闻言,品希点点头,最终他们锁了班级仓库的门後一行人便前往教室,一路上只有品璇和品希嘻嘻哈哈的声音,然而在後跟随的两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任何话,尴尬的气氛蔓延着两人,在这空气中凝结着。
那一天晚上,苡茜与育杰一同看着电视,里头的男女主角正拥吻着对方,两人被包围在熊熊的大火中,接着一阵枪声打破了两人的静谧,然而男主角看着女主角,浅浅一笑道:「……我想与你……」话未说完,男主角的胸口渐渐绽放出血色的花朵,他双眼迷蒙,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麽,女主角眼眶泛泪,随着对方倒下的身躯跟着蹲下,将他紧抱在怀中,喃喃自语,「……我愿意……我愿意……」宛如心有灵犀一般,未说出口的言语就这麽被她读懂。
两人的身影被艳红的大火包围着,就算烧尽了一切,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片尾曲忧伤的旋律,苡茜心也跟着纠结起来,在一旁的育杰悠悠地问:「你觉得那男生说了什麽?」闻言,她望向他,只见对方视线仍然紧紧盯着前方,全神贯注的样子。
「想跟她一起活下去。」毫不犹豫地,苡茜如此回答着。
面对苡茜的回答,育杰似乎早已预料到,只是悠然一笑,面对他毫无头绪的笑意,苡茜皱着眉,问:「怎麽了?」
「……很符合你的回答。」他嘴角仍然勾着一抹笑容,乍看之下,有几分幽冷,妖娆的气氛竟在他周遭环绕着。
「不然呢?」苡茜反问着。
「里面男主角的设定是什麽?」又是一个问句,苡茜想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深藏不露、冷血无情。」
「那,你觉得他为什麽会爱上女主?」此时,育杰才缓缓地转向苡茜,深邃的眼眸好似要把苡茜给吸进去般诱人。
「……通常这种都不会有明确的答案吧?感觉来了、时机对了,就这样。」苡茜不免有些无奈甚至不解,对於育杰一次又一次毫无头绪的答案,实在令人困惑不已。
「你忘记了吗?男主前面是如何心狠手辣,就算到了後头,你有真正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爱上女主吗?」被他这麽一问,像是逃脱了剧情设定的框架,若以「爱」来这样定位,男主後头的行为……确实有些奇怪……
「在我看来,他的那些种种行为称不上『爱』,而是『执着』罢了。」育杰停顿了一下,随後又启唇,「因为执着於那个女生,所以就算死了也不能放过她,他既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明明可以保全女主让她逃离这个地方免除死亡,可是那男生并没有这麽做,他反而在她面前死了,你觉得是为了什麽?」面对育杰直白的问句,苡茜有些恍然大悟,最终不确定,缓缓地说:「……让那女主……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答对了,正是因为那男生的死亡打动了女生,而使女生的生存意识降低,最後,两人一起死。所以说,最後那男生要说的并不是我想与你一起活下去,而是——」
「我想与你一同死亡。」
一阵疙瘩爬满苡茜手上,只见对方的眸子如同冷月般冰冷,嘴角不带有任何笑容,顷刻,竟然有种眼前并非王育杰的错觉。
那是另外一个人,对她说着这句话。
他究竟是仿造着电影的台词,抑或是对她讲这句话,她也已经……不明白了。
她缓缓地垂下眼帘,随後幽幽地问道:「……你呢……如果……如果能让你选择你的爱人,你会想要什麽样的人?」语毕,育杰凝视着她,苡茜只觉得周遭的气氛怪异甚至下降到零下,冰冷的触感爬上她的脊椎。
「另外一个我自己。」随着他的话语,他眼神深不见底,黑暗吞噬了他的神采,只望见他嘴角残余的笑意,以及淡淡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