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次說再見 — 01. 菸的開場白

正文 第二次說再見 — 01. 菸的開場白

2014年9月。

『我们是分不开的啊。』

逼逼逼───

「呃……」从被窝中不情愿的伸出手,试着寻找闹钟的来源,伴随而来的头痛欲裂让崔梓淇忍不住眉头紧皱,抓了空气几回仍然一无所获,她这才探出头来,顺利取下床头柜的手机。

关掉闹铃之後,原本还想缩回被子里贪睡一阵,却在闭眼的那刻,忽然跑出前一晚梦境的画面。

她再次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愣……

梦到来自过去的男人,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仍让她感到莫名其妙,原本浓浓的睡意,顷刻间也消逝无踪。

「搞屁啊。」她坐起身,转而查看手机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两点。

走出房门,室友安晓芃正目不转睛盯着韩剧看,这时间在家看到这位少女,可以说是出乎她的意料,「你今天不用上班?」

「排休啊,好久没睡到自然醒了。」

「明明住同个地方,真的有种好久不见的错觉。」

「一身酒气都还没洗澡,倒是先关注我怎麽没上班,的确是有些感人。」朝崔梓淇的方向看去,安晓芃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提了。」走到餐桌前,崔梓淇倒了杯温开水醒脑,「以前来个夜唱夜冲都觉得没什麽,现在到了三点就开始精神涣散,酒精对我来说真是越来越助眠了。」

「你们学生会也是玩很开,不是听你说大家今天还要跟外校开会,都不怕有人直接睡死到明天喔?」

「没办法,很早之前就约好昨天去夜唱,都是因为T大临时改时间,才变成今天开会。」

闻言,安晓芃像是领略了什麽,不禁微笑,「原来外校就是指T大啊。」

「怎麽了吗?」

「池若安就是T大的学生会会长,照这样说,晚上你就会遇到他了。」

「真的?」崔梓淇讶异,而安晓芃只是点头。

池若安是安晓芃在高中时,喜欢了将近两年的补习班同学,两人都是台中人,彼此间曾有过暧昧情愫,但池若安一向是大众眼中的风云人物,加上晓芃对於感情\'方面的被动、没自信,她从未释出追求的讯息,当然也不曾表白过,这段感情自然而然无疾而终。之後,池若安顺利申请到台北的T大,安晓芃则继续指考奋斗,後来也分发到同一个城市,不过就读的是Y大。

自从池若安离开台中後,两人就几乎断了联系,大学两三年来,仅剩脸书上的好友关系。

崔梓淇到後期才加入他们就读的那间补习班,但她不曾见过池若安本尊,只看过这人在榜单上的照片,以及偶尔不经意滑过手机,脸书共同好友标记的动态。至於崔梓淇和安晓芃的缘分,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要不要跟他说我跟你是室友啊?也可以说我们是同个补习班的。」崔梓淇提议。

安晓芃笑看她一眼,「你去补习班的时候,他已经有大学在逍遥了,说补习班同学也太牵强。」

「还好吧,他应该会知道是你跟我说的呀,这又不难联想,今天会遇到一群T大的人,大家都不认识,本来就该找话题聊。」看着安晓芃停驻在萤幕上的侧脸,她露出诡谲的笑容,「怎麽?怕我在他面前提到你喔?」

「想太多,都过那麽多年了。」按下暂停键,她这才摘下耳机,「我倒是挺好奇从这个开头可以延伸什麽话题,那他如果问你:『你也是台中人?你读哪个高中?』你要回答什麽?」

尖锐性的问题让崔梓淇一愕,约莫两三秒之後,她才轻描淡写回应:「就据实以告啊。说我本来在台北读书,当时为了指考冲刺换个环境,才会到台中。」

她没再看安晓芃,对方也很有默契没再接续,而是巧妙换了话题,「不管怎样,还是祝你今晚顺利啦。」

「我现在满脑子只想赶快结束今天,快累死了。」

话说完,她把水杯放到流理台,在前往浴室准备洗澡前,又看了安晓芃一眼。

安晓芃一直富有想像力,对於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总喜欢观察多过於发表,可她却又多愁善感,内心戏复杂的可以演出八点档,这个性造就她一个不谋而合的兴趣,也就是写小说。

回想她们刚认识那时,这女孩有多倾慕池若安,喜欢得毫无道理可言。十七岁,是一个准备长大却又不够成熟的年纪,当时总是将自己定位成某种形式上的大人,任何决定只取决於自己听到、看到的,宁可忽略他人的苦口婆心,也要坚持己见,也因此,变得容易对某些事特别执着和倔强。

思绪至此,崔梓淇不禁苦笑,她自己的十七岁不也是如此吗?

虽然已是晚上六点,九月的天色却还没完全暗下,东区街头的人潮陆续涌现,彷佛此刻才真正苏醒似的。

今天选择的地点是某间平价的美式餐厅,崔梓淇在大学两年的时光里曾光顾几次,虽称不上顶级,但整体的评价不错,重点是店内空间够宽敞,的确很适合今天这种人多的场合。

美其名是开会,但今天聚会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公事,只是先让T大和Y大的干部能够免除尴尬暖个场,藉着今天的机会先互相熟识,以利於日後正式讨论工作的进行。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个必须出席的场合,崔梓淇曾想过推托,但由於自己公关长的职位比较大也相对重要,纵使有几分不甘愿,今天她还是盛装出席了。

离集合地点还有几步路之遥,她就已经看到几个自己熟识的夥伴,还有另一群素未谋面的同学们。

「Mia!」崔梓淇喊了声,副会长随即回过头并向她招手,「这边这边!」

「难得啊难得,还以为你会睡过头,怎没像昨天一样来个170高跟鞋?」学生会长打趣问着。

三个人热络聊天,完全看不出昨天彻夜通宵的疲态,崔梓淇不经意环顾一周,视线最後落在十点钟方向不动。

此刻,她终於见到池若安的庐山真面目,本人和照片并没有太大差别,五官乾净俐落,尤其是清澈的大眼睛和深邃的双眼皮,的确是张容易吸引女孩子的脸孔。

「中间那个就是T大的会长,要不我们先带你去跟他打个照面?」会长提议。

三人朝另一群走近,这举动也让对方注意到了,会长率先开口相互介绍:「这是我们Y大的公关长──崔梓淇,他是T大的学生会长池若安。」

「哈罗!」池若安热情伸出手,「你好,我叫池若安,T大法律系大三。」

崔梓淇微笑,也上前礼貌回握手,「Y大英文系,我也是三年级。」

「不错啊,Y大的公关长是美女,我们的是帅哥喔,不过他还在路上。」

社交的天赋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长相优势让池若安第一印象就容易搏得他人好感,谈吐之间的收与放也很懂分寸拿捏,因此,他总能让气氛维持热络,会受人欢迎似乎也是必然的。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耶。」副会长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叶世宇怎麽还没到?」站在池若安旁边的女孩问。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要来了吧。」他边应答,一边取出牛仔裤里的手机,作势准备拨号,电话没多久便接通,「喂,你在哪啊?人家Y大的早就到了……都什麽时间还抽菸喔,快给我滚过来。」

崔梓淇在一旁静静聆听,没多说什麽,同时却对他们口中的叶世宇感到好奇。

两分钟过後,池若安朝着巷口的方向招呼,崔梓淇和其他人都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远远就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孩,穿着黑色素踢,下身配深色牛仔裤,右手似乎几秒前还握着香菸。

这个光景,让崔梓淇总觉得几分熟悉……

『你像个很帅的吸毒犯。』

「赶快把菸弄掉啦,还抽。」

男孩笑了笑,把菸蒂丢到地上踩熄,点点火光瞬间成了黑色灰烬。

「她!」池若安指了指崔梓淇,「她就是Y大的公关长崔梓淇。」他又转向崔梓淇,「美女,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帅哥啦,叫做叶世宇。」

「你好。」叶世宇本能性伸出手,在崔梓淇正准备回握时,池若安身旁的女孩打断,「你有没有礼貌啊?刚刚手上还拿着菸,而且一身菸味,好意思跟初次见面的人握手喔。」

「没关系啦!」崔梓淇笑了笑缓颊,「我身边也不少朋友抽菸,我不会介意菸味。」

「抱歉喔,崔同学你就委屈点,他虽然有很大的菸瘾,长相也差我一截,不过这人在学校还是很有异性缘的,学妹都叫她侧杀学长,不然就是帅哥吸毒犯,整体来说还是不错啦。」

这席话,让在场七八个人哄堂大笑,包括叶世宇本人,也很捧场的勾起嘴角,毫不在乎池若安这麽亏他,只有崔梓淇,在听到那几个关键字以後,脑袋瞬间当机几秒,两人握着的手也因此停格。

不过,或许是气氛太过於热络,其他人及叶世宇都没有察觉到崔梓淇的表情变化,她也很快就调整好内心的微恙,配合的跟着陪笑。

抬头的同时,崔梓淇的视线恰巧对上叶世宇,她发现另一个亮点,「你有穿耳洞喔?」

「喔对啊,但两边戴的不太一样。」叶世宇的语调跟本人的感觉相去不远,带有几分慵懒,真要具体形容,大概像是趴在屋顶上,惬意晒着太阳睡午觉的猫咪,「一边是黑色简单的,另一边是这个。」

当叶世宇把左边侧脸转向崔梓淇,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却又起了波动。

Peace。

崔梓淇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这个吗?」叶世宇问她。

「喔……和平标志嘛,这我知道。」

这时,会长和池若安等人正招呼大家进场,崔梓淇和叶世宇的名字同时被喊到了。

「进去吧。」叶世宇说完话便走进餐厅,崔梓淇却动也不动,失神盯着他的背影。

两边配戴的耳环,竟然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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