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从小便与她关系不佳,两人虽说不上交恶,却也是疏远,毕竟七妹是正统皇夫所出,而她是母皇最宠爱的皇贵夫所生,彼此隐隐是敌对的身分。
就在七妹十三岁那年冬天落水,命都快去了半条,高烧了三天才退,一醒来,君祈妍敏锐的发现七妹的神情变得不太一样,说不上来,就像是误入丛林的小动物,懵懂而天真。
「二姐姐等等我。」七妹拉住了她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很是可爱,她回过头带着宠溺的微笑摸了摸她的头,七妹现在这个模样,像极了她脑海中想像已久的妹妹。
「你以前总不爱黏我的。」她拉着七妹的手继续往前行。
七妹歪了歪头道:「烧的模模糊糊的时候,有人握着我的手,待一睁开眼就瞧见了二姐姐,所以现在喜欢跟着你。」
「是吗?」君祈妍转过头来淡淡的微笑。
「二姐姐以前讨厌净儿吗?」
「这高烧都退了,怎麽还总说着胡话呢?」她伸出手背贴住七妹的额头,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净儿现在喜欢二姐姐。」七妹露出大大的微笑,像中午高高挂在天上的烈阳,明亮而真挚,任何人看了小七的笑容都要融化的,君祈妍动了动嘴唇,终究是说不出口也同样喜欢七妹这种话语,她只是微微一笑将七妹抱在怀里。
十六岁那年母皇赐了徐映真给她当了正夫,被誉为凰国第一美男的映真,同时那年十三岁的七妹在婚礼上也遇到了十六岁的沈容溪,那真是最好的年华。
「哇,徐映真长得好俊美,像是从电视机走出来的人一样。」君祈妍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身旁的小七道:「电视机?那是什麽新奇的玩意儿?」
小七一瞬间错愕随後挥着手,连忙道:「二姐姐你听错了。」
她有时候想着,落水後的七妹是否依然是七妹?言行举止都与往日大不相同,变得比以往更惹人怜爱,母皇更加疼宠小七,称赞小七聪明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她对待小七也比以往更呵护,甚至想着就让她一辈子当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要卷入纷争。
「我不会让你成为……往後必须铲除的障碍。」穿着喜服的君祈妍眯起眼睛看着小七蹦蹦跳跳的身影,将手中这杯酒一饮而尽。
之後她摇摇晃晃的被送入喜房,勾起嘴角,她坐在徐映真身旁,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果真是容色俱佳的大美人。」言语调戏像个女流氓,徐映真害羞的低下了头。
「映真从小就仰慕二殿下。」他见君祈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耳根子更加红,她什麽话都不说,直接将映真推倒在床上,吻他的唇。
「嗯……夫郎滋味真好。」
「殿下……别……」徐映真紧闭双眼,苍白的容颜上透着红润,君祈妍将他的衣袍一寸一寸的取下,唇在他的耳边游走。「本殿下的映真,真是倾国倾城。」
春帐里一夜旖旎。
成婚後她的公事变得更加繁忙了,而小七之後也总是喜欢往她这个二姐姐身边凑,只因她总会将最好的东西留下来给七妹。
这天小七拿起桌上西凉国贡献的水梨啃着,他坐在桌沿上,两只脚无聊的晃啊晃。「二姐姐,你觉得……左相府上的公子如何?」
君祈妍的手执起毛笔写着字突然一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若喜欢的话,娶了就是。」
七妹听完随即皱着眉头闷声道:「二姐姐甚至不明白,净儿指的是谁!」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无奈的看着七妹气呼呼的模样。
「难道二姐姐看上了谁就带回府上吗?」
「我身边的正夫与侍郎都是母皇赐予的。」君祈妍顺着她的脾气温言道。
「二姐姐从来没有喜欢的人吗?」她托着腮,神情有些纳闷。
「没有呢,光是处理国务与读书的时间都快忙不完了,哪有时间。」
「二姐姐,映真就挺好的,又温柔体贴、善良聪慧、美貌过人,二姐姐应该要好好对待映真。」七妹用手指一一数着映真的优点,相处起来像是比自己还要熟悉他,君祈妍对这个一瞬间掠过的想法感到不快,却依然维持着笑容。
「成亲後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我每一个男人,他们都会是平等的。」小七的双眼认真而执着,君祈妍失笑,对於她的天真摇了摇头,光是正夫与侍郎这个头衔的差距就不应该平等,母皇对父亲可以兴致一来宠到天际,可以冷落起来不闻不问,对於她的皇夫则是相敬如宾,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的地位。
「好好好……敢问七妹心悦何人?」君祈妍举起手装作投降的样子。
「沈容溪!我喜欢沈容溪。」她看七妹胀红脸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像苹果一样红透呢。」
「二姐姐!你好坏。」小七娇嗔道。
君祈妍终於收起调侃,面容认真道:「除非他是你的正夫,才能赢得所有人对他的尊重。」
「要怎麽做呢?」小七张大了眼,期待的望着她。
「让母皇赐婚。」
「那等我十五的时候沈容溪都十八了。」小七低着头咕哝道。
君祈妍哭笑不得的望着她。「那是嫌弃他老了?」
小七用力摇头道:「不不不,我是怕他到时候就嫁人了。」
「那还不简单,现在就跟母皇说你心悦於他,待你及笄时便把他赐给你。」
「谢谢二姐姐!」小七跳起来快乐的抱住君祈妍,便绷绷跳跳的奔出了门,君祈妍重新执起毛笔,摇了摇头。
最後母皇并没有因此许诺赐婚,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麽,小七从那天後变得更刻苦读书,她开始积极的想参与政务,以前散漫的性格似乎有所改变。这让君祈妍感到威胁,真希望她只是兴头上呢,自己的手上若染上七妹的鲜血,这想必会痛苦万分的。
中秋宴上,母皇亲口夸了左相府上的四公子沈容溪才貌俱佳,皇夫温言笑道:「不如就让沈公子在宫中留个两年陪那些帝子们读书。」这句话让他的婚期被拖到两年之後,沈容溪谢恩,也明白是另有安排。
君祈妍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容溪看七妹的眼神也不一般了,他俩的目光不小心碰撞在一起,他连忙低着头避开视线,而她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了果茶饮了一口。不愧是凰国第一才子,如画中的人走出来这般雅致,配得上母皇说的才貌俱佳,自己的夫侍唯一胜过沈容溪的不过是容貌罢了。
那天七妹在中秋宴上即兴作了一首惊才绝艳的诗,直到如今想起依然是惊心动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沈容溪抬头那一瞬也发现七殿下在凝视着他,他连忙低下头望着茶杯喃喃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