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也是有时效性的,过了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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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於懂为甚麽人们总说回忆有如潮水,这样一回忆起过去,想起了很多过往。再多的不是痛苦和泪水,而是遗憾。
没想到一晃眼,三年就这样过去了,处在说年轻也不再青春,说老也嫌太早的二十六岁,三年的岁月,我们都蜕变成不同的样子。但对我而言,三年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够让我忘掉我和他曾经相爱过。
凛凛常常找我去参加联谊,当我每次拒绝,她都问我:「你还在等吗?」
「我不会期待了。」而我每次都这麽回答。
每一次听我这麽说,她都不再说话,却有一次开口说:「明明天空那麽辽阔,为甚麽要为了他守候在原地?你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那一次我哭了,哭得好惨好惨,我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那把沙子甚麽时候流光了,也不知道我紧抓着的风筝甚麽时候断线了……像个傻子一样的始终紧握着我自以为拥有的,甚麽时候失去的都不知道。
但那次之後,凛凛不再找我去联谊,也不再介绍男同事给我。我是轻松很多,可以不必再拒绝凛凛的好意,但,我却像是被她放弃一样。
我失去了我所爱,同时也伤害了我爱的人,不只是凛凛,还有项宇豪。
每每我看到项宇豪,都永远记得他向我表白的那一天,那天他看我的眼神,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知道那种眼神,我也曾经那样过,悲伤到哭不出眼泪,难过到忘了怎麽哭泣。
那天公司有重要会议,刚好碰上我一个月来一次的好朋友,自从上次子宫发炎後,每个月这个时候我都痛到下不了床,被迫请生理假。偏偏这个会议不能缺席,那天就忍痛到公司,心想:反正才没有多久,还好还好,熬过去就好。
却没想到那天的会议从早开,一直到傍晚都还没有结束,我怎麽乔位子,怎麽换姿势都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生理痛?」项宇豪在我耳边低声地说。
「对啦。」我有气无力地回答,又看了一眼手表。
「有吃药吗?」
我点头,「有啊,早上出门前就吃过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巧克力,递到我面前,「听说吃这个会好一些?」
「试过了,对我来说没用。」我无奈一笑。
「不然,我的水还是温的,给你好了。」他把保温瓶打开,帮我倒在我的杯子里,「还要的话再自己倒。」
「嗯,谢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看看时间也晚上七八点了,我越来越坐不住,把身体稍稍向前倾也没有比较好,反倒开始想吐。
「不好意思,经理,有女同事身体不适,我可以先带她离开吗?」项宇豪开口问殷以哲,我一时还有点不清楚他在说甚麽。
「好,快去吧。」殷以哲说完,项宇豪就拉着我往外走。
「等等!」殷以哲忽然说,我和项宇豪同时回头,我好像知道他为甚麽看着我,他的神情里写满担心和不解。
「没、没事,我们继续。」他垂下眼帘,才又继续会议。
一走出会议室,我就甩开他的手,「走慢一点!」说完,我蹲下身,好像没有力气再多走一步。
「你的意思是要我抱你吗?」项宇豪邪笑着,走近了我。
「才没有,我休息一下就好。」我撇开脸,没有心情开玩笑。
他把我打横抱起,然後走出公司,把我丢在他车上的副驾驶座,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在车上等我。」
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之间我想哭,我拿着手机,在想以哲会不会打来问我怎麽样了,我不知道我怎麽去看待手机始终都是黑暗的事实,只能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开会,没时间管我。
可是我催眠自己久了,才想到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他是要对语茉负责的,我已经不是他要守护的人了。
我只能骗自己眼泪不是为了以哲而流的,而是因为下腹真的太痛太痛,所以才流眼泪的,可是越是这麽想,眼泪就好像越咸,咸到让我觉得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