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妤推掉下午的行程,她独自在楼上待着,范菈和向轩也没有闲情一起去,他俩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厅。向轩靠着沙发,颈部一歪将造型用的领带拉开,与帽子一起随手丢在一旁,他深呼吸说:「可以别再抖脚吗?」
「哇靠!我超不爽的,好好一个妹子为什麽要糟蹋给死宅男?」范菈挪动身子更靠近向轩一些,踢踢他的腿,她说:「我超看不顺眼的!那个眼镜男。」
「我是不喜欢他,但不是因为眼镜。」向轩逆她一眼,他抬眸,视线滞留在那扇将芊妤与他隔绝在两个空间的门扉。
顺着他的视线范菈也看向二楼,她冷静下方才激动的心情,缓缓地开口:「她们到底甚麽关系呀?」
向轩歛下目光,他闭上双眼,忧郁且声音低沉沙哑地喃喃道:「对於她,我们其实了解太少。」
哪天生日?幼儿园读哪?国小、国中、高中、她的志愿是甚麽?他只不过是知道一些填写在纸本资料上的皮毛罢了,花了两年甚至到今日都在摸清她的个性、喜好、习惯、她的一切。对於她,他想要了若指掌。
「她不说,我们怎麽知道?」范菈回答。
是呀……如果她不说,他也无从得知。她的思维、她的过往,那种东西要怎麽靠权势得到?还是能叫个神偷去偷来,派个骇客去查看?向轩微哂,他的想像力越发丰富了。
「什麽时候,她不再只是资料上一个名字而已呢?」
范菈闻言,她轻轻坏笑着回答:「也许在你看见资料以前早就开始了。」
隔着门芊妤也听不清楼下他们在谈论什麽,她也无心去理会。在偌大的床舖上放松地躺成大字形,她盯着天花板吐了口气,慢慢地将身体蜷缩,就如同她纠结的心一样,芊妤紧抓被单随後放开,凝望着被她抓皱的纹路发呆许久,她坐起翻找行李,寻得那个挂着吊饰的包包。
手里握着许翼送的吊饰,手机萤幕上是他的电话号码。毕业时为了一乾二净所以把自己号码换了、联络人彻底删除,许翼不可能来电所以她不会再看见那串号码,可是谁又知道,两年後芊妤即使闭上眼也可以顺畅且毫不迟疑地输入,那串数字早就烙在她的心里。
拇指在绿色与红色区块来回游移,要与不要两派在脑中拔河,分不出胜负因此逃避问题地将手机扔在床上,芊妤不断思考着许翼当时所说──手机号码没变。
这是想要看她的诚意吗?不问她新的号码而是要她打过去。
芊妤抓起手机,准确不犹豫地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几乎立即,他接听了。太过快速让她没有空暇思考第一句话要说什麽,直觉地出声:「是我。」
果然倚赖直觉不是好事,单说「是我」他哪会知道是谁,芊妤懊悔的正要补充说明,他便开口:「嗯,什麽事?」
什麽事?没有,她只是觉得应该要打这通电话,迟疑地她说:「没有,没事,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再见。」
「等等!」许翼短促的二字阻止了芊妤要切对通话的念头,他顿了一会儿才说:「晚上有空吗?」
「有,怎麽了?」芊妤放在膝上的手握拳揉着洁白的长裙,她的呼吸急促些、心跳乱了些,她等着许翼的回答。
只闻他长吁一声,嗓子更低更沉:「你对我无话可说并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意见。」
「晚上八点,海滩附近的长石阶上见。」这是他们通话的最後一句。
芊妤再次躺回床上,杂乱的呼吸节奏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旧疾复发,怎麽也平复不了不知道会不会晕过去,不过没关系,向轩就在楼下而已,他会救她。
换了好几口气,芊妤拿起手机,因为躺着而不太好操控,她以食指缓慢地在键盘上点着属於他专属的昵称──
自恋狂。
她垂下手将手机放在胸口,淡淡的笑意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