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干嘛一副快死掉的样子？」
「专心打你的低手传球啦。」
是的，跟我对话的就是莫晓茜。
我的社团一结束就往体育馆走去，去看排球队练习。最主要的训练结束後，晓茜就跑来我旁边练低手传球。
我两腿大开跨坐在椅子上，疲惫地看着排球上上下下。
「你姿势可以再美一点吗？」她不时瞄向我这边。
「我有穿安全裤。」我打了一个哈欠，决定闭目养神。
「不过就是画画，有必要累成这样吗？」
「你这个只会画火柴人的闭嘴。」我瞪了她一眼，「画全开很耗精力欸。」
「全开？什麽全开？」这个笨晓茜居然连全开是纸的大小都不知道。
「算了，当我没说。」我重新闭上眼睛，「要回家时叫我。」
「啊你弟勒？」
「你不是要我陪你？所以我传简讯告诉他不用来接我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爱我胜过爱你弟。」
「不是好吗？」白眼。
「我们6点就回家。」
「现在几点了？」
「5点55分。」
……让我多睡一下会死吗？
「我觉得下次你应该跟我们一起打。」回家的路上，我和晓茜一人一杯星巴克悠闲地漫步着。
「也是可以，但你们教练不会说什麽吗？」
「安啦安啦！那老头随便就可以打发掉了。」
……可怜的教练，我为你哀悼三秒。
「话说，你觉得我要不要把颈後的头发修短一点？」
「今天早上感觉到头发长长了齁？」我回想起她练完球後摸着後颈的样子。
「可是我这样会不会越剪越像男生啊？」
「有差吗？」我挑眉，「你本来就不是女的啊！」
「……徐若绫，不要逼我骂你脏话。」她瞪着我。
「请便。」我笑得灿烂。
回到家後，我将书包随意扔到地上，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累死我了……」我瞪着天花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滑起脸书。
「姐，该出来吃饭了。」游轩宇突然出现在我门口，然後走了进来，看着被我乱丢的书包微微蹙眉。
「你每次都不把书包放好。」他坐到我床上。
我先说，我的房间可是很乾净的，虽然真正帮我打扫的人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位。问我会不会担心被他看到什麽？别想了，日记、小说我都不写，私人衣物他早就看过好几遍了。他不害羞，我也没什麽好隐藏；他不介意，我也不需要尴尬。
这和我喜欢他是两回事，在这个家，我就只能是姐姐。
「今天吃什麽？」我直接忽略他的碎念。
「妈煎了牛排，说是为了庆祝她和爸的结婚纪念日。」
噢，结婚纪念日啊。
「我们是不是该买个礼物啊？」我关掉手机。
「也好。」他思考了一下，「可是要以什麽当作出门的藉口？」
「呃……」我还真没想到。
「吃完晚餐再想想好了。」
「只能这样了。」啧，早该把日期记熟的。
「好吃吗？」妈坐在对面微笑看着我。
「当然好吃。」我切下一块牛肉放入嘴里，露出笑容。
过了五年，我依旧珍惜这祥和的气氛。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婚礼时的画面彷佛又浮现在我眼前，披着纯白婚纱的妈妈勾着爸爸进入礼堂，他们眼里满是幸福。
明明不是我结婚，我却流泪流最多；明明不是我的结婚纪念日，眼前却蒙上一层雾气。
「妈，我带姐出去一下，我们马上就回来。」我的手臂突然被拉起，我含着泪讶异地看着游轩宇。
「小心一点啊！」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拦住我们。
「就趁这个机会跟爸好好相处吧！」他微笑，「我们还会回来吃晚餐的。」
「我们等你们回来。」离开家前的最後一刻，我看见爸爸搂住妈妈的肩，微笑着。
一到外面，游轩宇松开我的手，直直盯着我看。
「怎……怎麽了？」
「你刚才是不是快哭了？」他的褐色双眸在黑夜中闪烁着。
「我只是很感动。」
「我知道，所以我才拉你出来。」他叹了口气，「但爸妈想看到的会是你的笑容。」
「你有资格说我？」最不常笑的明明是他。
「我并不否认。」他撇开眼，「我只是找不回当初的快乐罢了。」
「当初？」我的心一紧。
在我们相遇之前，他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过去吗？
「……不，当我没说。」他嘴唇微开，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最终仍什麽都没透露。
「你……」我眉头蹙起。
「对了！我们去买礼物吧！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打断我，对我微笑。
我愣愣望着他，心中满是忧愁与不安。
选择性逃避。
他选择避开我的疑惑、选择什麽都不说，
选择，用带着笑的面具对我。
「不走吗？」他朝我伸出手，我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我垂眸，牵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一直都是这麽温暖、这麽真实，但此刻我却认为：我不认识他。
一路上我们沉默不语，牵久了的手也开始冒汗。
「先放开吧。」我停下脚步。
「好一点了？」他松开手。
「我一直都很好。」
「你刚才怪怪的。」
原来你看得出来啊？
「嘛，算了，还要牵吗？」他勾起唇角。
「这样……很奇怪吧？」
「你以前也说过一样的话呢！」他自动拉起我的手，「不会怪啦！顶多……看起来像男女朋友吧！」
闻言，我微微一颤，过了几秒後才缓缓开口：「你……不介意？」
「干嘛要介意？」他微笑，「姐那麽漂亮，当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幸运。」然後他抬头望向天空，「不过要帮你收拾房间就是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侧脸，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全在沸腾。
「你说的是什麽意思？」我以为我听错了。
「没什麽意思。」他莞尔，「只是觉得就算被误认为是男女朋友也没关系。」
我看着他眼里的温柔，顿时觉得好想哭。
可能我真的是一个笨蛋吧！而且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随着我们十指紧扣的双手和他缓缓吐出的温暖话语，有一瞬间我产生了错觉—我们在暧昧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