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书先是被他盯的发毛，又瞬间被他的话惹毛。
「我当然是人类，你才不是人类！」
杨子谦以为身分被识破，急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人类？」
郑彩书立时无语。
她看着他，那表情叫一无奈泄气。她就是想睡的要疯了，也不该浪费时间跟一只阿飘讨论他是不是人类的问题，毕竟她和他的逻辑，是怎麽也兜不在一块儿的。
她疲倦的把脸埋进掌心，开口下逐客令。
「我好累，没力气跟你争辩了，你走吧！找别人玩去。」
杨子谦扁着眼，「呃……你累了就去睡觉啊？」
郑彩书毛躁起来，「……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睡不着吗？」
一个不打算睡觉的人类，跟一个正在工作的睡神，话题在睡与不睡上无限回圈，简直是耐性大考验。第一回合，郑彩书先驰得点，因为杨子谦的理智线断了。他沉着脸把郑彩书从椅子上扛起来，转身丢到床上去。
「很遗憾的，我杨子谦的字典里面没有『睡不着』这三个字。」他一手把她按在床上，另一手不忘贴心地替她盖上被。
「你、你干嘛？」突然被甩上床，郑彩书震的脑袋发晕。看着眼前的鬼影，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害怕，总之，她的视线被一泡眼泪给模糊。「我不要睡……」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了。不管是傅彦均、还是他女友的脸。
杨子谦没理会她的抗议，只专注腾出右手，食指对空气画了什麽，一张黑色符纸就这麽凭空出现、飘浮在他掌心，把郑彩书吓呆了。下一秒，符纸突地自燃起来，烧尽的部分化成金色粉末，缓缓没入她胸口。
郑彩书愕然，「那、那是什麽？」
难不成，这鬼会变魔术？
杨子谦得意的浅笑，「这是睡符。有了这个，你再不想睡也得睡。」
睡符可以说是众睡神的一记王牌，当无法透过改变外界条件让患者入睡时便可使用，一旦用了，患者必定立刻沉睡，且没睡满八小时无法醒来。就算患者不睡的意志再怎麽坚强，也绝对敌不过睡符的威力。
郑彩书想哭，「我为什麽一定要睡觉？」
一只阿飘这麽关心她睡不睡，真的合理吗？
「因为我加班了，所以你最好是……呃，等一下，」杨子谦掐指算了算时间，睡符早该起作用了。「你怎麽还醒着？」
「……蛤？」
一人一神错愕的对望，一室沉默。
＊
门铃……好像在响。
而且已经是第三次了。
郑彩书惊醒，把头从膝盖上拔起来，才发现自己又追剧追到在电脑前睡着。姿势不良导致肩颈酸痛不说，还完全不记得睡着之前，剧到底演到哪。电脑时间显示中午十二点多，萤幕上男主角正臭着脸、凶巴巴数落女主角。对剧情没有半点印象的郑彩书，这会儿才愣愣想起：她应该赶快去开门。
「郑彩书，你再不开门我可要走了。」门外的人说，声音明显带着笑意。郑彩书拉开大门，霍杰凡提着几袋吃食站在门外，一见她，好看的眉头皱了。「你的眼睛肿成这样是怎麽回事？」
郑彩书就着玄关玻璃反射瞥了眼自己的脸。眼下两坨乌青特别团结也罢，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眼睛还被她哭成泡泡金鱼眼，乍看真有点吓人。她伸手揉揉眼睛，没有回答。
霍杰凡其实也只是谴责性的问问而已。她的眼睛为什麽会肿，原因他当然知道，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知道她刚失恋，只是没听她说过细节。大约怕越说越难过，每次问她，她总躲躲闪闪说不出个所以然。也罢，如果她不想坦白、不想回忆，那他陪她装疯卖傻就是了，也没什麽大不了。
郑彩书见他发呆，伸手抢过他手上的午餐。
不愧是高一开始和她同班至今的好骂挤，几个袋子里找不出一样她不爱吃的。卤味、乾拌面和烫青菜自然有，不过都没有比旁边那杯珍奶重要。从小她就爱喝甜甜的珍奶，如今失恋生活苦的倒胃，更不能缺乏珍奶的调剂。
人还没走回客厅，她已经迫不及待戳上吸管喝了一口。奶香在嘴里散开来，那股温热醇厚的甜味，终於让她有了点幸福的感觉。所谓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珍奶故，两者皆可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感动的看着霍杰凡，眼角有点湿润。
啧，喝个珍奶也哭，这女人还真是……霍杰凡忍不住用大拇指抹去她眼角泪珠，在饭桌旁按她坐下。
「杰凡，你知道的吧？我没有你会活不下去这件事。」她边说，一边很没礼貌的咬着珍珠、口齿不清。「所以你可不能离开我。」
霍杰凡胸口微微震了下，仍装作没事、好整以暇看着郑彩书，「嘴里有东西别说话，不卫生。」
「喔。」郑彩书也不觉得扫兴，转头开始进攻桌上的热食。
他静静看她吃饭，偶尔支援般的夹几筷子青菜到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