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的再次观察躯体,试着重新躺在上面跟自己重叠,但都没办法,接着我就发现躯体还有呼吸,很规律的在律动着。
「灵魂出窍?我?呵呵……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试着从观测台的窗户直接跳出去,虽然第一次做这种很像跳楼的动作,但是可以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并没有一直往下坠,也发现自己少了许多引力的力量,可以直接在半空中跳跃加速。
简直像误闯了哈利波特的片厂一样,这种突然得到魔法在半空中飞翔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一场梦了。
「喔喔喔──」我完全没形象的乱吼乱叫也没人听到,平常那总是喜欢
矜持在那的个性,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一种解放。
毕竟,此刻就像全世界都被催眠了,只有我清醒一样。
太爽快了!
「我还在想是谁在大吼大叫,好吵。」
「咦?」脚下的树上,坐着一个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冷漠的看着半空中的我。
「怀疑吗?就是在说你。」
我倒吸一口气的慢慢降落到地面,更仔细的看着那男人,「你看的见我?」
「你是刚死了还是?」他好奇的跳下来,露出跟我很类似的眼神──那种看到新奇生物认真观察的眼神。
「只是灵魂出窍,有必要那麽大惊小怪吗?」我竖起平常的防备,装得很冷静。
「可是我刚刚只看到一个很大惊小怪的人在自嗨。」
「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冷静的说出这麽讨厌的话?」
「还好吧,情绪反应本来就是跟基因有关。」
「那你呢?你是死了还是灵魂出窍了?」
「我怎麽会知道。」他一听转身又跳回树上的枝干上坐着。
我没有跟着飘上去,而是在树干下随地而坐,「为什麽不知道?我至少记得我是怎麽出窍的。」
「喔?所以过程什麽的你都记的很清楚?」他低头的问。
「很清楚啊,我走过了一个迷宫,走出来後我就已经脱离躯体了。」
「没有少了什麽东西的感觉吗?」
「比如说什麽?」
「记忆之类。」
我想起亚艺当时穿越回五年前时,也发生过怎样想不起学校、住址、手机的电话号码也全都打不通这种事。
我还记得亚艺、论文、父母、所有我学过的天文学知识全都记得……只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提,确实感觉胸口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突然有一块肉被人挖走了,有点痛痛的,却找不到伤口在哪。
「对吧,你也少了什麽。」
「那你呢?」
「我?我什麽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跟家人有过的记忆。」
「会不会你已经死了啊。」
「我没有死,我也是出窍了。」
「怎麽证明?」
「每一次我变成灵魂飘来飘去的时候,可以发现我的天文学知识又增加了一些,还些渐渐涉及到灵魂出窍方面,所以可以推论当我清醒後应该也会记得一些这里发生的事并且持续进行研究。」
「你也读天文学?」
「当然,我现在在修博士。」
我总算对这个人有点兴趣了,他跟我一样都出窍,而且也读天文,是不是就代表……我认识他也说不定。
虽然他给人的感觉跟我很像,全身长满了刺,但这种遇到同类的感觉,实在是很特别。
「我也是天文系的,现在读硕士班。而且我原本打算要研究怎麽穿越,就变成灵魂出窍了。」
他一听,沉默了几妙才跳下来站在我面前,「会不会,我也是正在研究跟你一样的事?」
「你真的不记得出窍之前在干嘛了?」
真奇怪,明明一样是出窍的人,好像经历跟我更不一样。
「我总是会突然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当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就知道我又变成了灵魂,过程什麽的完全不记得,只是漫无目的的到处乱飘,也不曾看过其他的灵魂,你算是第一个。然後一段时间我又会突然消失,也许是回到躯体里了。」他乾脆坐在我对面的地上,解释起他的状况。
跟一分钟前他对我满脸鄙视的态度稍稍好一些,他刚刚该不会以为我是哪里刚刚死掉的灵魂吧。
「我出窍的过程刚刚就跟你说过了,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这种不正常的状况,你还要有下一次?」
「当然啊,这麽有趣的事情总算发生在我身上,不好好研究拿来当论文太可惜了,你要知道,宇宙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我们人类啊,其实渺小的连蚂蚁都不如。」
「没错,所以那些还在制造二氧化碳一点都不环保的人,一点都不知足。」
「没错!」
我不小心有点激动。
因为他的想法跟我一模一样。
「咳……看在你也不算个笨蛋的份上,下一次你要是出窍了,就来找看看我吧。」
「怎麽找?」
「我每次变成这样的时候只会固定出现在几个地方。」
「也就是说,虽然每次你出窍会不记得前一刻发生的所有事,但出窍後的每一次的记忆你都会记得?」
「差不多。」他莫名的勾起嘴角,让脸部线条比一开始那冰冷的感觉温和许多。
也许,这个人并不难相处也说不定。
「我会固定出现在这里,也就是图书馆後方的庭园,其他还有学校外面的那间超商,跟市区的科工馆,大部分我出现的时候不太会乱逛,就只是发呆。」
「这种时候就是要去看看那些身边的人,吓吓他们不是满有趣的?」我想像着亚艺那被吓傻的表情,有点想笑。
「我反而,比较珍惜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一点也不想特别去看谁,而且我也只记得家里的人而已。」
「那你……唔!」我还想再说什麽,可是却觉得脖子一紧,像是有什麽人正用绳索在勒着我一样,我痛苦的抓着脖子挣扎,就在我觉得脖子就快要断掉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肺部进入大量的氧气,用力吸了好大一口,那些痛苦全都消失了,我也瞬间的睁开眼睛。
「呼……呼……」我感觉背部满身大汗,发现自己躺在观测台的地上,慢慢撑着地板坐起来,还会有点晕眩,可刚刚那段奇妙的旅程,却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抬头看,哪里还有什麽绿光,但那个陌生的男人,很真实。
我不像他说的,什麽都忘了,我全都记得,每一个细节,都很用力的记得。
抓起包包,二话不说的立刻往图书馆後方的庭园奔跑,如果他还没有消失,会不会他还在那呢?
不管怎样,我现在就想要证实一下。
气喘吁吁的终於跑到刚刚跟他一起聊天的庭园附近,我已经分不清刚刚是在哪一颗树了,四处非常灰暗,没什麽灯光照明,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筒,到处乱照。
「喂……刚刚那个、博士班的学长,我没事喔,我只是又回到身体里了,然後我什麽都记得,刚刚的对话都记得,如果你还在,可以给我一点讯号吗?」
四周安静的只有树叶飘动的悉梭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要告诉我刚刚都只是一个走火入魔的天文学家的幻想,好吗?」
忽然,地上有团树叶随着一阵强风卷起,看似乱七八糟的乱飞,等到终於安静下来时,我往那边一照,地上用树叶排成了简单的一句英文。
『Isreal.』
我笑了,不是平常那种浅笑,是像亚艺有时开心的时候一样,那种打从心底的咧嘴大笑。
「太好了!你等我,我们一定一定,会再见面的,下一次我会带上更详细的资料,让我们一起做这个研究吧,准博士。」
树叶没再有动静,但我当他答应了。
踏着轻快的脚步,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晚,没有穿越时空没关系,这种更超乎想像的体验,让我更兴奋。
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天难得的有几颗星星,它们就像知道了我的心情,在替我祝贺一般的闪闪发亮着。
一回到家,我这才想到我完全没计算自己出窍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抬头一看才经过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如果扣掉那些路程以及其他时间的话,我应该是出窍了一个小时没错。
明明跟那个人才说没几句话,就要一个小时啊。
「游卉青!」
「干嘛啊?」我被突然大声叫我的亚艺给吓到。
「你的脸色怎麽那麽苍白?才出去多久而已,是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有啊,哪有发生什麽,可能今天观测得太认真,累了吧。」
「可、可是……」亚艺的表情真不像在大惊小怪。
「好了,我先去休息了。」快速的走到房间内的厕所,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真如亚艺说的,苍白的可怕,除了毫无血色之外,嘴唇也有点发紫。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但这种现象,却无法阻止我明晚一定要再试一次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