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所，颜雨匆匆从柜里把药箱拿出来後，转回客厅。她慌张的动作在见到陷在沙发的顾言斯时忽然停下，那双向来高傲的眼睛紧闭着，冷漠的薄唇苍白、没有血色，还有黏满血的衣袖……
胸口不受控制的辗过一阵痛楚。
颜雨很清楚她是为了什麽，为了谁而感觉到痛。无法再欺骗自己，在他因为害怕她受伤而慌乱地奔向她时，她就已经不可能继续把他隔绝在围墙之外。
慢慢的转坐到沙发上，她动手扯起他上衣的下摆，顺序解开一颗又一颗的钮扣——
「小雨，这是挑逗啊。」顾言斯笑着阻止了她惹人误会的动作，边温柔的啄吻修长的纤指。
他轻轻淡淡的语气始终如一的没有正经。
「笨蛋。」颜雨没好气的骂他，掩不去的是为他而起的心疼。「你的衬衫妨碍我包紮伤口，脱下来吧。」
「小雨，男人的身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的，要付出代价的啊。小雨要付给我吗？」掀开眼帘，凝视她的眼睛流露了几分不怀好意的邪气。
他传递的讯息再明显不过，颜雨看出来了，不过她也看出他的另一个意图，不再拐弯抹角，她正色道：
「你身上有什麽是我不可以看的吗？」
顾言斯一怔，随即闷笑出声，乖乖的脱去上衣。旣然她点明知道他以前的身份，他再不从，她是要强来的了。
没有想过隐瞒这件事，他只是不愿意背上的蠍子纹身暴露在她眼前。那昭告着他们处身两个如何不同的世界，昭告着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
他正努力拉近的距离。
颜雨专心的抺去血迹，涂上消毒药水，再用纱布缠着伤口，漆黑的眼瞳比任何时刻都专注的凝视他。顾言斯突然妒嫉起他的右臂，它得到了它的主人也得不到的优待。
「小雨。」他轻唤一声。
「嗯？」她不虞有诈的抬起头。
他趁机俯下脸找到她的唇，饥渴的吸吮起来——
「……等……等等……还不成……」她一心顾虑他的伤口，想好好的包紮以免细菌感染，他却只想吻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紧她的脑後勾教她无从躲避。
他粗暴又温柔的磨蹭灼热的唇瓣，闯进她嘴里的舌麻醉了她的感官，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彷佛被抛掷到半空中，无助的攀紧他的肩膊，像是遇溺者攀紧最後的浮木。
「啊……」难受的娇吟溢出喉头。
纱布飞舞在他们之间，目睹了她温顺的迎合，他霸道的掠夺。
顾言斯渐渐不满足於单纯的接吻，开始隔着衣服煽情的搓揉她娇小的胸脯，开始把吻烙在她姣好的颈侧，开始沿着大腿往上、再往上……
「不……」虚弱的呢喃，她捉着他不安份的大掌，不让他继续蜻蜓点水的触及她的敏感，磨人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天她穿着纯绵的恤衫，正好方便他从衣摆下方探进，切切实实的触摸她的身体。解开胸衣前的钮扣，他的大掌温柔的包裹着一只赤裸的胸脯，同时另一手放肆地抵在她的私处——
「小雨，可以吗？」他嗄声徵求她的同意，双目盯紧红艳的小脸。
她的身子在他的放肆下泛出了瑰丽红晕，诱出了他更深的慾火，他难受的只想不顾一切的占有她……
「我……」睁开迷茫的眸子，回凝要求得到她的男人。她不安的扭动身子，想避开他令人尴尬的触碰，却没有明确的拒绝。
「小雨，可以吗？」顺着她扭动的姿势，他反倒更深的进占了她的身体，徐徐的抽动起来，让她感受到他的决心。
要是她不拒绝，後果就只有一个。
「啊……」颜雨倒抽口气，不安的僵直了身子。
她的无措、羞惭、难受、恐惧，顾言斯全看在眼底了，但他没有放过她，仍且深且浅的占有她……
终於，她不再犹豫，放松捉紧他手腕的手，主动的抱着他，奉上她的吻。
顾言斯热烈的回应，自嘲却在眼底一闪而逝。
「傻瓜……小雨很傻啊……」他把手抽离了她的身体，不舍的搂紧她，埋在发边的俊颜露出一抺笑容。
在他等待她的拒绝时，她却答应了。这让他很难受……
再次抬起头，他说：「小雨，我要走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颜雨心中一颤，搂紧他，阻止他起身离去。「可以啊。你不是想要我的吗？我也是。」
在子翔把他交给她时，她就知道自己不可以轻易让他回去。他会消失不见的，即使他再出现，他将不再是那个生活在这简单世界的顾言斯。
捧起颜雨的脸，定定的注视她一会儿後，顾言斯轻吻了她一下。
「刚才收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因为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那代表她仍有一点点的时间想起他，她的心仍有一点点他的位置。「谢谢。」再次吻她後，他笑着说：「谢谢你让我拥有片刻的愉悦。」
假如今天在这儿的不是他，她也会这样做。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很想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可是他悲伤的笑容揪痛了她体内每一条神经，哽塞在喉间的眼泪教她说不出一句话。
顾言斯温柔而坚定的拉下攀紧他不放的手臂，翻身起来的动作在见到她溢出眼眶的泪水时顿住。心被狠狠的撕痛了。
「为什麽哭了？」他粗率地抺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不之所措地看着泪水愈流愈多。「小雨，别哭啊……」
「笨蛋笨蛋笨蛋，不准走！不准走啊！」大力的把他拉向自己，颜雨哽咽地说。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了……所以别再哭了，好吗？」他动也不动的任由她抱紧，只要她不哭，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埋在他胸怀，她边搥打这害她好心痛的男人，边断断续续、抽抽搐搐的骂了他一声又一声：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笨蛋……我爱你……」
没有响出警号，没有忠告，没有示警，她就这样突然掷下一句「我爱你」，把他彻底的轰呆。
良久，他不确定地问：
「小雨，真的吗……？」她真的说了爱他吗？「你真的爱我吗？只是单纯的因为爱我而爱我吗？」窝在她颈边，他哑声低喃，像无依的孩子寻求更多的保证。
「是真的，笨蛋。只是单纯的因为爱你而爱你啊。」她说，再次重重的搥了他一下。
听见他哀怨又满足的笑着叫痛，颜雨慨叹自己竟爱上了这样的一个超级大笨蛋。
捧着哭红了的脸蛋，顾言斯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他带着幸福的笑容，不住的吻她。知道她心里有他的位置，他满足得再也无法合上咧开的嘴。
「小雨，你对我的爱跟对他的是一样的吗？」在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颜雨听见这要求百分百完美的笨蛋幽怨的追问。
「笨蛋。你真是无可救药的笨啊！」他竟如此深信不移她和子翔的关系。「我跟子翔只是朋友，从没有其他关系。我告诉过你的，不过你这笨蛋什麽也没有听进去。」
没有其他关系……？
顾言斯难以置信的望住颜雨。他很清楚那家伙对小雨怀有怎麽样的感情，他非常非常的爱小雨。为了小雨，莫说前途，就是要他冒险触犯他坚决守护的法律，他也在所不惜。在小雨受伤的五年间，是他最好的机会，顾言斯清楚他不是任由机会白白错失的白痴。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相信他们自始至终仍是朋友？
抚着他充满惊喜的脸庞，颜雨感受到他的喜悦有多深。
「你要答应我啊，不可以走回去的。」未得到他亲口应允，她始终不放心。
拉起她的手，他吻向她腕上的黑縤玛瑙手链，说：「我以这手链起誓，我永远不再是他追捕的目标之一。」
「这代表什麽吗？」颜雨疑惑的盯着手上的饰物，这是生日时他送她的。她以为是普通的礼物而已，有什麽意思的吗？
他笑，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长久的辗吻。
意识渐渐迷乱，她半睁蒙胧的眸，见到他正推起她的裇衫，扯掉她的裙子……
「不要？！你深夜闯进来不就为了引诱我？」他移动大腿无情地压住她乱踢的两腿，顺势扯下她的牛仔裤。
「没有！我没有！」她哭喊，拼命的推开他。但他的身体很重，手劲很大。她用尽全身的气力也逃不出来。
「唰！」的一声，终於，最後的一道屏障也被撕破了——
「不要！」颜雨慌乱的推开身上的男人，眼前的景象转回她的家。
「小雨？！」在她殷红的脸上，是不容错辨的惶恐。
见到她因他的靠近而瑟缩回避，他想要抱她的手僵在半空，恐惧一点一点的钻进他的神经。
她怕他……
终於意会自己的失常吓着了他，颜雨把额抵在宽厚的肩膊上，边让失衡的心跳回复正常，边内疚的说：「对不起。我……很累。这……」
「下次好了。下次你要补回我今次的损失的。」他轻挑的为她解为，没有让她为难。臂弯慢慢收窄，在感觉不到她的拒绝时，才轻轻的搂住她。
赤身相贴，他的温暖传到她身上。记忆中的他，一如他冰冷的眼神，连身体也是冷冷的。
「嘿，我的童贞是给了你吗？」她细声低问，问的是久远的、深埋地底的从前。
静了一会儿，他说：
「嗯。」
「那一次，我哭了？」
「……对。」
「为什麽？」
他抿紧嘴唇，沉默了许久。不过到底他沉默的时间有多长，她不确定。或者是一小时，又或者只有十秒钟……
她觉得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她想或者她应该主动说些什麽，好打破这僵局。
「不记得就算……」
「因为那是我强要你的！」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
对上他的眼睛，她有些飘渺，有些彷佛。记忆里发生过的事，就像别人的故事一样，她的情感和意识已经分离了。
「但我之後却爱上了你？」她轻轻的说，语调听来像是在述说旁人的故事。
「嗯。」
「不过你不爱我，对吧。」
他没有回答。但就算他不说，她也懂了。那段日子，痴心的唯有自己。他是不爱她的。
我爱你。
我不爱你。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会动的吹气娃娃。
腰侧彷佛受到袭击，颜雨难受地缩紧了腰部的肌肉。双手紧紧的攀着他的背，她但愿就此挤进他体内，那她就甭害怕了。
「小雨，去睡一下好吗？」顾言斯心疼地将颜雨搂得更紧。他不知道怎样才可以教她不再颤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抱着她。
直视他担忧的眼瞳，她像个孩子般嗫嗫地问：「你会陪着我吗？」
「你想我在吗？」
「我想。」
他绽出不正经，却神奇地带安抚作用的微笑，
「那我会在，无论发生任何事也守着你。即使有外星人因为我太聪明而要掳我去研究，我也会告诉他们，这儿有个女孩还没有睡醒，你们尽管拿走我的脑袋好了，我的身体要留在她身边啊。」
她笑了。被他的自夸，被他无聊的比喻逗笑。
「笨蛋。谁会要一个笨蛋的脑袋啊，就会甜言蜜语。」靠在他胸怀，她让他抱回睡房。
放松後，她真的想睡了，困倦的眼睛半合。
「嘿，我以後都叫你笨蛋，好不好？」
「如果真的变笨了，你要负责任啊。」纵容的吻了吻她的额角，他为她盖好被子。
「没问题。」闭上眼睛，她从过往的记忆中解放出来。
凝视她的睡颜，他没有告诉她，刚才他是认真的。如果有外星人想要取走他的任何一部份，拿去好了。他只要剩下能够补偿她的部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