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照样在下班後就直接返家了。路上,我跟田芮还是沉默。
一进玄关,我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我以为是家里遭小偷什麽的,但毕竟我妈在家,大抵是没有人敢这样闯进来的吧?
客厅乱成一片,所有书架、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到底是谁这样放肆,在我家翻箱倒柜?
我妈酗酒归酗酒,至今为止还没看过她脱轨的举动啊。
应该……不是她。
「妈。」我一边拖鞋一边对屋里喊着。
没有人回应,我猜想她又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敲了敲她的房门边喊着妈,却还是没有人回应,我找出被遗落已久的备用钥匙,开了房门发现里面只有凌乱的酒瓶——她不见了。
忽然间我真的急了,我慌得不知所措。我没法冷静下来思考,思考她可能做出什麽事、可能去哪里。
我不稳地呼吸,伴随着不稳的脚步,我跌跌撞撞的奔出家里,四处喊着她的名字。
我把离家二、三十公尺的范围通通都寻过一遍了,甚至还特意到每一家便利商店,去询问店员是否有看到她的身影。
没有,大家都说没有,哪里都找不到,没有。
没有。
无助的我跌坐在人行道上,天色早就暗了,街上也没有人路过,凉风吹着,整个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但我丝毫不受这些影响。
温热的咸水簌簌流在我冰冷的脸颊上,我的视线变得很模糊,但我无暇去管这些。
她到底去哪里了?
卷曲着膝盖,我环着它,把脸埋迈进无限黑暗里。
我不只觉得无措、难过、慌张,还觉得很愤怒。
她可以对我不管不顾,可以对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不管不顾,但是她怎麽能说走就走?
「黛西?」
这声音……是他。
姓余的那个他。
「黛西,这麽晚了你在这里干嘛?很危险。」
见我不理会他,他又戳了戳我的手臂,「黛西。」接着,他忽然一把就把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胡乱地挥着手。
「喂你干甚麽!性骚扰!放我下来!」我毫不留情地在他耳朵边吼叫着,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狼狈了,他也看尽我的狼狈了,那我也不介意再更狼狈一些。
「嘘,小雏菊。」
对於我的失态以及失礼,他没有责备我,反而很有耐心地一直试图安抚我。他的下巴底着我的头顶,这有点亲昵的姿势惹得我渐渐收起了眼泪。
他的衬衫湿了一大块,老实说……有点恶。
但这毕竟是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似乎没什麽资格嫌弃他。
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我也不是个爱哭泣的人,但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疲劳。任由他这样抱着,我没有推开不再反抗,我甚至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沉默着抚着我的背,隔着衣服,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掌。
「……我妈不见了。」我哭到沙哑的嗓子有些难听,被抚平的情绪说着说着又波涛汹涌的涌了出来,我开始哽咽。
「嘘,乖,别哭了,我陪你找,嗯?」他轻轻地把我放下,确定我能够站稳後才放开扶着我的手。
我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却牵起我的手,我愣愣地望着他看,然後他向我露出了一个能让我放心的笑容。
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我也不是个爱哭泣的人,但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疲劳。任由他这样牵着,我没有抽开手也没有反抗,我只感到无比的安心。
上帝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但上帝不是无情的。
祂安排了让我遇见他,然後让我自己去选择。选择该用甚麽方式,去接受这个闯进我世界的他。
也许,就算世界再怎麽遗弃我,也总会有那麽一个人,愿意花心思去安抚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心脏那块暖呼呼的,而最好的证明,就是那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