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猫上床睡觉吧。
柴序明搀扶着布儿走进她从前的卧室。
他找不到卧室主灯的开关，布儿忽然挣开他缓缓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之後，整个人往床上一坐，迷迷糊糊低着头，吃力摸索着大衣上的钮扣。
房间里灯光昏暗。她的头左摇右晃、点来点去的，模样非常滑稽。
「我来帮你。」柴序明忍笑走过来，剥开她的手，弯腰逐一解开钮扣。「你要站起来，我才能帮你脱。」
布霓闻言便撑着床面起来，转过身，让他把大衣外套脱掉。
藏在枣红色大衣里的，是一件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以及同样颜色的及膝毛呢裙子。看起来很温暖，但穿着睡觉就太闷了。
柴序明正犹豫着该不该帮她一并脱掉，布霓倒是很乾脆的抓着毛衣下摆，双手往上一拉，脱掉了上衣，接着是长袜和裙子。
呃。
柴序明呆若木鸡，目不转睛看着布儿将双手伸到背後，解开胸罩的暗扣，露出一整片光滑细致的美背、穿着丝质内裤的蜜臀、以及底下纤细的美腿。他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布儿便抓起床头上的棉质碎花长袖睡袍，从头顶往下套，遮去了春光，接着一溜烟地钻进被窝里。
唔，没啦？
他今晚的福利到此为止了是吗？
柴序明莞尔苦笑，模糊的失落感掠过心头，虽不满足却也只好接受。他将她随手丢在地上的毛衣、裙子、胸罩拣起来叠好，接着也脱掉自己的上衣。
通常他睡觉时，除了内裤其余什麽都不穿。但，光溜溜在岳家睡觉似乎不太妥当。柴序明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至少保留牛仔裤，裸着上半身就好。
这是一张加大的单人床。
布儿眯着如梦似醉的黑眸凝视他，直到他拉开棉被，勉强侧着身子硬挤到她身边，她依然默默盯着他瞧。
「小醉猫，还不睡在看什麽？」
「你在我房间里……」
布霓半边脸颊躲在棉被里，另一半边则因醉意而醺红。
她轻声呢喃，指控的语气里，有一丝丝惊慌、一丝丝迷惑，以及……似乎是一丝丝兴奋？柴序明敏锐地查觉，不过没有多想，只觉得好笑。
「嗯，我在你房间里。」他摸摸她头发。「快睡吧！」但愿他睡得着。他想，这可能有点难度，但愿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能睡好，就算不错了。
布儿仍然静静地张着眸，水汪汪看着他，一语不发。
怎麽了？有话想说吗？还是睡不着？舍不得睡？
柴序明突然好奇起来。印象中，他几乎没有看过布儿喝醉的模样，当她这样看着他时，心里都在想些什麽？是好事吗？还是坏事？如果他开口问她，她会老实回答吗？
柴序明思索片刻。
嗯，机率大约一半一半。不过万一拒绝的那一半成真，她或许就再也不会开口和他说话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个安全一点的话题。
「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翻身侧卧，身体正对着布儿。
布儿迷糊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在朋友面前，都是怎麽说我的？」
「不要……」她惊呼一声闭上眼睛，苦恼地发出呻吟。
咦？怎麽这样，他问了什麽不该问的吗？布儿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微醺的粉颊忽然胀得通红。接下来，她猛然拉起棉被将整颗头埋进被子里。
哈哈哈，真是小傻瓜，这样做当然是没有用的。他一伸手就将她的脸从被窝里揪出来。
「嘿，说说看嘛。」
「你是超级讨厌鬼！」布儿嘴巴一扁，缩着脖子咕哝：「我都说你是讨厌鬼、大笨蛋，而且还是坏人──」
是喔。
柴序明闻言放开她，摸摸鼻子，一付了然於胸的模样点头。「讨厌鬼的意思是……『我很会逗你开心』吧？」
「唔……？」她看着他，惊讶地张开嘴巴。
痞痞的笑容很欠揍的扬起。
「大笨蛋是指……『我很可爱』吗？」
布儿的反应就像深夜目击了外星人，张口结舌，大约过了三十秒才反应过来。她好奇地反问：「那『坏人』呢？」
「坏人就表示……『我让你着迷』？」
「你……你好不要脸，真是的，真是的你……」布儿俯卧在床面上，咯咯咯地低笑起来，肩膀跟着一耸一耸，还伸出拳头捶打他。
「我好不要脸就表示……『讨厌，都被我说对了』？」任由布儿的花拳绣腿落在身上，柴序明志得意满。
布儿笑到差点儿喘不过气。她喝了太多麻油鸡，拜酒精和柴序明之赐，她心跳快得异乎寻常。柴序明终於发现了，於是将她拥入怀里，让她将额头靠在他胸膛上，隔着她的棉质睡衣轻抚她的背脊，直到布儿的笑声和喘息逐渐平静为止。
他喜欢这样抱着她。
他们明明可以这麽快乐的，他还是有本事逗她笑，不是吗？
「布儿……」柴序明声音沙哑地念着她的名字，伸手拨开她颊畔垂落的长发。「你还爱我对不对？」
轻松的笑意霎时消失了。
布霓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半张脸颊深陷在枕头里，没有回答。
「不说话就表示……『我说对了』？」柴序明苦笑。
还是没有回答。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回荡在空气中。
「我知道你还没睡着。」柴序明伸展僵硬的身躯。「那好吧，我可以抱着你睡吗？这样才不会太挤。」说着，他重新将布儿拉进怀里，让她的脸颊从枕头挪移到他的手臂上。
布霓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以後我们有空的时候，就常常一块出去喝一杯吧！」柴序明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胸膛随着呼吸平缓的上下起伏。「我不知道你喝醉了这麽可爱，为什麽我们以前不能这样呢？」
布霓闻言眨动了一下眼睑，咬着下唇，而後紧紧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