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亏你找得到这里。」煦嶣的思绪还在跳跃，放下手机的棣娣立刻抢得发话权：「有什麽重要的事吗？她说你们明天九点集合，要我提醒你早点回去休息，算一算你现在出发大概剩下五个小时能睡，其实如果你只是想问我对演出的评价打通电话给我就可──」
「对不起。」打断棣娣，和她不自然的故作镇定，煦嶣比谁都清楚她持续说话是害怕尴尬。「是我太自以为是，才会不经查证就认定你和岌夏复合，之所以不接电话不回讯息也是我还不晓得该怎麽面对你，尤其那天在路上你一直不敢看我更让我误会自己是你犹豫的理由，可是我不想成为你幸福的阻碍，不管你做什麽选择重要的是你能够真心地感到快乐。」
「真心地感到快乐？」棣娣重覆煦嶣的话，弯起嘴角的表情却没有半点笑意。「我不懂，能够让你感觉快乐的只有爱情吗？我可是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个朋友，怎麽快乐你教我？」
「棣娣？」煦嶣没想过，平铺直叙的语气原来可以听起来这麽冷淡。
「就算我选择的未来没有你也无所谓吗？」棣娣拧着眉毛，开口的每一句话都是不解：「难道我跟他在一起，我们就不能再维持朋友的关系？难道你说会陪着我也只是有附加条件的约定？这三年对你来说到底算什麽，你怎麽会转身就走还觉得这样的我有可能得到幸福？」
「棣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因为知道你有多在乎……」
「你根本就不懂。」棣娣摇摇头，她完全没想过他会这麽思考：「隐瞒你单独见面，是我不对，但是你对我的包容着实让我感到羞愧，所以当时我才会决定和他私下把话讲清楚，不管过去发生什麽事终究都已经过去，他若是再继续打扰我的生活我跟他就连朋友也不是。」
「可是，讲话就讲话你们干嘛靠那麽近？」煦嶣皱眉，棣娣的话间接证实当时密集的来电根本不是苡弦。「我怎麽知道他要是不得已才没有去送机你会不会动摇？偶像剧不都这麽演嘛，面对前男友的说词，尽管女主角对男主角有好感还是要花时间厘清自己的感觉……」
「既然你有疑惑，为什麽这麽长的时间都没想过要问我？」棣娣的手机萤幕不晓得何时暗了，漆黑的夜色中她只有身体轮廓没有表情：「靠得再近，心里没有彼此就算同床也是异梦。不爱就是不爱了，无论他的理由多麽冠冕堂皇，接受和原谅顶多让我们在想起这段回忆时不至於那麽疼痛，真要想重头来过也不可能会在这麽短暂的时间里发生。」
「……」煦嶣陷入沉默，棣娣毫不别扭的坦率让他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或许吧，他们的信任在第一次冲突时就已经崩解，後来粉饰太平的相处则是名副其实的二度伤害；两个人的心里早就存有疙瘩，哪怕面对面都能怀疑对方不诚实又何况分隔两地，天马行空的想像抢着在毫无证据的阶段制造恐慌，他无数的噩梦都建构在棣娣和岌夏的亲密接触上。
「我知道被骗的感觉很不好，尤其不久前我们才有过争吵，可是我怎样都想不明白，为什麽我都已经主动找你沟通却还是被拒於门外，难不成你觉得我花这麽多时间联系你是期待你能祝福我跟岌夏吗？什麽叫做『不晓得怎麽面对我』，你以为这样说你就可以『不用面对』我们的关系？拜托，别闹了，介意什麽都不说，生气就生气还为了躲我执意要辞演，你知道我听见筱萩姐姐跟你讲电话时有多难过吗，你可以想像这段时间连岌夏都能来安慰我是什──」
煦嶣握住棣娣的手腕，在她轻咬下唇别开视线时站到她的面前。他听出来了，她抱怨的声音里隐藏的另一层情绪。「对不起，我很自私，我怕你要是发觉我的感情会离我远去，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有多想你我都不敢告诉你，哪怕你不在我是真的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骗人。」她的话说得很轻，彷佛风一吹就会散尽，背後海浪的声响轻易地吞噬她心底的逞强。她已经压抑太久了，没有断句的说那麽多话更证明她有多麽不知所措。
「我保证，我不会再这样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我都会第一个告诉你，有什麽问题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两个人自己私下解决；哦，还有，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故意不接你的电话，就算在忙没听见我只要看到就会回拨，否则至少也会先发一则讯息回应你……」
嘴巴开口说话，脑子却追赶不及，煦嶣透过适应黑暗的瞳孔注视着棣娣的一举一动。他搞不清楚他作了什麽承诺、他注意着她抽动的肩膀和吸鼻子的微弱声响，他用空着的右手掌轻轻将她的头颅按向自己的胸膛，她没有半点抗拒却让氤氲的水气沾湿他的左边胸口。
白煦嶣根本顾不得这套衣服明天演出还要再穿，要是沾上她的化妆品和眼泪将会有多难善後，万一弄不好被筱萩察觉她会怎麽发动碎碎念的大绝招；他只知道，她的武装永远是为了隐藏在乎，一旦坚强瓦解的模样被看见，她的不堪又将如何放大本质里的脆弱面。
-
还没准备好要面对煦嶣却被突击的棣娣...
比起吵架,理性沟通到不再压抑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出她对他的依赖吧(笑)
认真为了安抚而胡乱做承诺的煦嶣也太可爱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