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走开!走开!」我颤抖着声音大喊。
「怎麽了?我说错什麽了吗?」李子延不明所以,有些慌张,朝我走近。
这让我更感到害怕,我觉得全身发冷,眼前一片黑暗,几乎快要站不稳脚步。
「苏子毓!」宇文谦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後,他从後面抱住我,李子延一愣。
「你做了什麽了?」宇文谦恶狠狠地质问。
「我什麽也没做啊!」李子延满脸莫名其妙,「我只是说了我和她念同一所国小而已!」
宇文谦紧皱眉头,瞥了一眼我发白的脸,不客气地对李子延说:「滚开,不要来烦她。」
这下子李子延也不高兴了,「是怎样?你又不是她男朋友,会不会管太多?」
「这跟是不是她男朋友没有关系。」
李子延不爽地出手推了宇文谦一下,「反正是我惹她生气,要道歉也该由我来向她道歉,不关你的事!」
接着他就要伸手抓我,我更是吓得尖叫,脑中浮现当时拿原子笔疯狂戳着自己手臂的画面。
我一面尖叫一面转身紧紧攀住宇文谦的手臂,全身颤抖,而宇文谦抱住我,再次对李子延说:「你可以离开了。」
我看不见李子延的表情,却听见他说:「你们真是神经病!」
不会有人可以理解我的阴影,不会有人可以了解我们,所以,我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话语。
宇文谦轻轻拍着我的背:「别怕了,有我在。」
像是安抚一个小孩一样,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来回轻拍了好几下,耐心地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我的颤抖渐渐停下,他对我伸出L的手势:「苏子毓,忘了这是什麽吗?」
我眼眶泛泪,用食指碰触他的拇指、拇指则贴在他的食指上,「这是我们最坚固的堡垒。」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包含你的心,知道吗?」他的声音软甜,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和以往不同。
我用力点头,再次紧紧抱着他。
我曾经听阿姨在和别人讲电话的时候提起过一个词,叫做「创伤後压力症候群」,主要症状包括恶梦、失眠、容易受惊吓、情感解离等,因人而异。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会意过来,阿姨在和别人讨论关於我的事,也许妈妈抛下我的行为对我造成了阴影,成了我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恐惧,於是我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只要感受到「现况」即将被摧毁,便会做出奇怪的行为。
阿姨曾带我去见那个之前在医院碰过面的女医生几次,过程没什麽特别,女医生会要我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她手上则拿个板子,偶尔写几行字上去。
「关於你的妈妈,你还记得些什麽呢?」
「我不记得妈妈的事了。」
「一点记忆也没有?」
我摇头,自从认识宇文谦後,就连那个纠缠我已久的恶梦也逐渐模糊了。
我看着女医生拿着笔在板子上画了一个记号。
「那现在,你最常想起什麽事呢?」她又问。
「我有时候会想起阿嬷,然後会想起阿姨哭泣的脸。」我停顿了一下,「然後就是宇文谦了。」
「宇文谦是吗?」女医生点点头,「他什麽地方让你印象最深呢?」
我想了想,「他的体温跟笑脸。」
「体温?」女医生挑起一边眉毛。
「在我难过的时候他都会紧紧抱住我,我觉得很温暖。」
「那你们现在是好朋友吗?」
我点点头。
「子毓,答应我,偶尔有空就来这里和我聊聊天,可以吗?」她将手上的板子放下,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为什麽我要过来这里?我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只是需要跟人聊聊天。」
「我跟宇文谦也可以聊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抓了一撮自己的长发缠绕在手指上,「我不喜欢过来医院。」
「来医院会让你觉得困扰?」女医生没有生气,语气依旧温柔。
「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神经病。」我老实回答。
「不是这样的。」女医生轻轻叹了口气,「那麽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你有任何不高兴或是不舒服的事,就要告诉宇文谦,如果哪天你有了无法跟宇文谦述说的事,就一定要过来找我聊聊,可以吗?」
「我不会有什麽事不能跟宇文谦说。」
「只是假设而已,只要答应我这件事,你就可以暂时不用再过来医院了,可以吗?」
我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而後我再也没去找过那位女医生。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宇文谦和我之间那坚固的堡垒,会是我永远的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