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人参果（6)
记忆还停留在灰黑色的烟，身旁早已没有了烧的狠的屍臭味，只留下一片荒芜。
眼前的是棵大树，茂盛的枝叶张狂地长着，树枝上结满了果子。
那果子他再熟悉不过，是人参果。
人参果还有一个别名，人身果。名字听来很像，只差一个字义。
人身果的字义，是用人养的果子。
它是吸取人的精华长的果子，也是兽族梦寐以求的果子，它的功效和兽骨茶是一样的，却比兽骨茶还要好，说它是兽类的仙丹也不足为过。
缓缓的，他走上前，摸着那粗壮的树皮，抬头看那紫色的果子，他的眸色有些深沈。
踏踏，脚步声从身後传来，那是颖燕。见到天昊时，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却没有惊慌。「别用那眼神看我，那毒不是我下的。」
天昊正看着她，以看不透的情绪。
也许并不是那麽难懂，有太多讯息说明了一切。
「是谁？」
知道他问的是下毒的人，颖燕只是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做了回收罢了。」
回收，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绕过他，颖燕翻上树枝，绕开那些杂生的树枝和紫色的果子，她就着那金黄的果子吃下，猴急的吃下。
人参果并不好得。
人参果是需要养分的，它大多的养分其实来自活人。用屍体来养它，是兽群开始发病的时候的想法。瞒着天昊种树，理由也很简单，这个理由毕竟不光彩，没必要摊开来说。
她又将身子埋入了树枝里，试图再多出一个果子，几百颗果子里才有一颗金色的果子，只有吸取了最多养分的那颗果子才是她想要的。
紫色的果子太霸道了，渗了三分毒，效果也不够好，只有金色的果子，才是她想要的。
露出了懊恼的神色，颖燕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就这颗了，她刚吃的是这树唯一的金色果子。
果然，养分还不够吗？
天昊在树下，看着她穿梭在树枝里，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吐了一个字，「破。」
＊＊＊
药室内，只有苏绿青和楚澜风两人。本来绿娥也在的，却被楚澜风赶了出去，於是只剩他两人。
盯着他捣鼓的动作，不时递个手，苏绿青的工作其实很简单。
说是递手，其实能做的也不多，大多时候还是坐在一旁，看着他熟练的摆弄自己的鲜血，这样的感觉其实是挺诡异的，毕竟她这种时候通常都是昏睡的。
她的血能解毒，但血毕竟有限，不能大量的解毒。
想要大量解毒，还是得另辟捷径的。这所谓的捷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让植物吸收她的血。长出的植物自然也有了解毒素。
用一句话解释的话，就大约是跟培育胰岛素的道理是一样的吧，总之她不懂。她只是血库，加工的工作不归她管。
在旁边盯着他的动作，苏绿青的眼神是出神的。这样的方法，这人到底是怎麽想到的，难道也是穿越的？
话说这里的科技水平还不到吧？
她不懂，只能继续盯着，虽说道理一样，但手法貌似不一样啊。皱着眉，她努力挖掘着前世的记忆，希望想起来胰岛素是怎麽培育的，再比较他的手法。
当然是无果，因为她根本不记得。
前世的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好吗？
「心情好一点了。」蓦的，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苏绿青别过头，用鼻子哼了一口气，「本来也没有不好。」她强道。
她吃来霸道的果子，却是兽类的仙丹。
这个事实很讽刺，但是那却是事实。
也许她永远也忘不了，楚澜风教她认药草时，最後捧出来的那紫色果子。
紫色的果子，它是有名字的，名唤人参果。
「我想让病人先喝点人参果。」那是刚刚还在的绿娥对楚澜风说的话。
眉间不经意地抖了抖，「随便。」
「你想做什麽都行，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愣愣的听着他的话，绿娥的确呆住了，却也不敢久待。人家都下了这麽明确的逐客令了，你还敢待着吗？
「其实不用这样，她也是好意。」
他耸耸肩，他当然知道，但是那又如何？他从来没怕过什麽。
既然她说的话让苏绿青难受了，那无论是好意还是坏意，都没有理由让她待下去了。
更何况，她也确实碍事。
「你怕吗？」抬手，微微低下身，捏着她的小脸。
皱眉，拍开他扰人的手，「怕什麽？」
「左右不过是输罢了。」
和他一样，她也没怕过什麽。她相信天昊，始终相信着。
＊＊
有句谚语这麽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
但是兽呢，兽的心又是怎麽样？
究竟是什麽时候贪心起来的，那样的事并不重要。就像过程从不重要一样，他注重的是结果。
那轻轻的一声破，掀起了阵阵火焰。
这片荒芜里布满了火光，他想毁了这里。这个认知让颖燕的身体一颤，他想杀了她。
「你不能这样。」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
纵身一跳，她死盯着在火里的他。
「你不能杀了我，狐族不能没有我。」尖锐的、颤抖的，她现了原形。
灰褐的毛皮，七只尾巴横空於天际，确切说，是八尾。
第八尾的尾巴，或许是刚出生的缘故显得有些弱小。
只听她的一阵吼声，火势消失了。
盯着他的目光里有暗喜，她赌对了，他果然拿火没辙。
伴随着她接後的吼声，像是飞剑一般，除了第八只尾巴，都朝着天昊而去。碰碰，地上被凿出了洞，处於中心的天昊却毫发无伤。
他轻松地躲过她每一个攻击，「颖燕，你用不了它。」
长出来了又如何，凭她还用不了八尾。
他的话踩着了她的痛处，吼声又大了起来，眼神里泛着血丝。
这是场很可能输的丈，可是她不甘心。为何她必须死？
「你根本不懂。」
他不可能懂，生来便是王者的他不可能懂她的痛苦。年岁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弟弟，却有着她再怎麽样都达不到的实力。
不甘心吗？是的，她不甘心。她有很多的不甘心，却都只能吞了，除了偶尔摆脸色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外，她还能如何？
什麽也不能做。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遗忘的，只记得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想变强吗？」
颖燕从没看过这样一个人。他身袭着白衣，没有任何配饰和点缀，那身素朴的白衣上当然也没有花纹。只有玉佩，只有一个挂在腰间的玉佩。
明明是人类，却有着她没看过的气质。
不是桀骜不驯，也不是温柔近人，而是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到。
「他是人类。」反覆地对着自己强调着。
「呜。」鲜血从喉头喷出，吐了天昊一身。
颈上被他抓着，早已被他强制恢复了人形。
声音是哽咽的，她强着想再一次恢复兽形。只要再一次就好，她想恢复兽形，然後不顾後果的驱使第八只尾巴。
她能的，都长出来了，怎麽会驱使不了。
只要再一次，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