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南。」
「嗯？」他扬起音，一派惬意地回应。
抬头看向身旁的他，陆以南双手插着外套口袋，注意力都在远处闪着各色光芒的大桥上，风吹乱他一向打理清爽的刘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一颗小痣隐藏在我从未发现的发际间，小小的，让人很想触摸。
很想……
「没事。」移开视线，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学我喔？」他失笑，耸肩撞我一下，嘻皮笑脸地对上我没好气的白眼攻击，深深的梨涡留在颊边，好像一切都是那麽轻松自然。
要是在几个月前，我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情景。
漫步在河畔，我们不着边际的闲聊，话题不停转换，换着换着，陆以南聊到陈恩和尹璇那天『告白』的景象。我终於知道尹璇说的火爆是怎麽回事，他们的相处模式，外人听着有趣、但要是换做是自己，绝对不会想要体验。
「……他们会是好结果的，对吧？」晚风吹来，我勾拢乱飞的发。
陆以南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来不及捉住他眼底飞过的思绪，他很快地扬起笑，同意我的说法。不过一瞬，我却在意这一瞬。
他想说什麽呢？
「你──」
「学姐，我可以要求一件事吗？」
「什麽？」
「跟我约会吧。」
……吭？
我一愣，反应不及。
「约……抱歉。」手机忽然震动，打断了我们相望的视线，确认一眼来电显示，背过身，滑开通话键，「喂？」
『小蜻蜓，Whereareyou?』于珊欢快的语调从另一端传来。
「我？我在河滨公园……」
『这种时间在河滨公园──约会喔？』
约会。
这些人为什麽动不动就会提到这种字眼啊……我闭闭眼，用沉默代替了回应。没等到我的回答，于珊似乎发现了什麽，呵呵笑了起来。
『说中了？呵呵呵谁啊？』她兴奋地拉高了嗓音，我可以想像她现在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模样，『我猜猜，改天再说学长？』
呃。
「学长他──没有学长了啦！」我一滞，随即慌乱地撇清，感觉到身後忽然强烈的视线，不安地缩了缩肩膀，压低声音，「……你到底打来干嘛？」
『不是学长还有谁？你偷偷来喔？』于珊大笑，清脆的笑声透过话筒传了过来，『没事啦，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不过……呵呵呵，看来我是打扰你了，好啦，先这样，拜。』
于珊根本不需要我的回应，自说自话一大串之後，迅雷不及掩耳地挂断了通话，留下我一个人孤拎拎地拿着静悄悄的手机发愣。
原来，这样算是约会的一种吗？
这时间点并不算晚，偶尔会有慢跑的人经过身边，但公园内大多数还是牵手依偎的情侣，所以……尽管我们不像他们一样靠近，但在旁人眼中，我和陆以南是不是也……
「怎麽了吗？」
「室友打来的，没事。」我摇摇头，收起手机。
「那……」
「嗯？」
「约会……不对，」他话锋一转，忽然炯炯地直视着我，「刚刚，你们是不是提到了『学长』？是那个学长吗？」
「呃，对啊。」我实在很不想跟他聊这通电话的事，虽然严格说来跟他有关，但是……齁，陆以南干嘛这样看我！
「他……我可以问吗？」
「不行。」我随口说说，其实不是不能问。
只是……看着陆以南勉为其难地喔了一声，二话不说地接受我的拒绝，就算他看起来还是一副很想问的样子，时不时地转头过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这样的他，让我很想笑。
不是整人的那种大笑，而是……没什麽理由、说不太清楚，可是心里头暖暖的，让人很想、很想微笑的那种──
很想笑。
「欸，学长他有传讯息给我。」兴起一股作弄他的情绪，我说。
陆以南果然不负我的期待，才说到学长两字，他异常快速地看我一眼，接着，同样快速地收回，撇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不知名的远处。
「是、喔。」
「你不想知道吗？」
「我又不、能、问。」他居然瞪我。
而我，竟然真的笑了──
我一定是疯了。
「你、你干嘛笑？不要笑！」陆以南摸不着头绪，只能故作凶狠地阻止我逐渐扩大的笑容。偏偏他的凶狠对我一点也不管用，因为，他真的太温柔了。
就连生气，也很温柔。
「喂。」止住笑，我揩揩眼角迸出的泪，戳戳一旁赌气的他。
他耸肩，躲掉我的手指，「干嘛？」
「好啊，我们约会吧。」
不管了。
我什麽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