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看着窗外天色的阒黑渐渐明亮，我脑袋里是一片的空白。
竟然失眠了整夜。
也许不该说整夜，因为他也没给我多少时间睡。
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但同时又有些浑沌，昏昏沉沉的却无法睡去，试着想点什麽，努力了整夜却仍是空白，吁了口气，我轻轻挪开横在腰上的手臂，小心不惊扰身後的人。
走进浴室，我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水花打在身上，洗去纵情一夜腿间遗留的黏腻。
少了挑逗与爱抚的湿润，蛮横的进入只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看着身上一点一点的青紫和吻痕，突然有些恍惚，想起昨夜的事仍不免有些惧意……从没想过顾文谦会这样对待我，昨晚几乎就像被强暴了一样。
也许潜意识里总觉得顾文谦不会真正伤害我，所以我对他的态度一向是淡然的，曾有过的畏惧也只是出自对於未来的不可预测，从来没有一次是真正对於顾文谦本身。
但昨晚倒是真正开了眼界啊！
当顾文谦强行从我背後进入，因为看不见他的脸，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晚上，而身後的人是那个畜生……
打了个冷颤，我捧起水再次打湿自己的脸，试着洗去那段记忆，但再睁开眼时却瞥见了左手腕上那清晰的指痕，是昨晚顾文谦造成的。
心一横，我将水龙头转到了最热，拿起莲蓬头毫不犹豫的往左手腕浇下，像失去知觉般，放任它冲烫着。
我看着手腕越来越红，原先清晰的红紫痕迹与皮肤的分界渐渐模糊，直到这个时候我的呼吸才跟着逐渐平缓。
他已经不能伤害我了，他已经不能伤害我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了。
一遍一遍，我在心里重复念诵着。
＊＊＊
走出浴室门时，顾文谦还在床上睡，我走到床边打开抽屉，拿了一粒事後药边擦头发边往厨房走去，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只为了不去惊动顾文谦，当然不是出自体贴，我只是不想太快和清醒的他有任何互动而已。
「你吃了什麽？」
才刚吞下药丸，嘴里的水都还没咽下就听见顾文谦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我被吓了一大跳，足足愣了有三秒才回答。
「事後药。」暗自为了自己的声音比预期的还要平淡而感到庆幸不已。
「事後避孕药？」他缓缓道，声音略微低沉，和前一句带着清醒时的粗哑形成明显对比。
「是的。」
「转过身来，我在问你话呢。」一样低沉的声音，这次却是充满威严的命令语气。
我转了身，眼睛没有直视他的脸而是停留在他的胸口以下，经过昨晚的事以後，我想自己还不能这麽快面对他，但即便没有看向他，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隔着厨房的长型桌子锁在我身上，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口乾舌燥，身体开始冒着细细薄汗，连呼吸也有些紊乱，我不想承认，但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顾文谦。
「为什麽吃药？」一分钟左右後他忽然开口。
我不太理解他问这什麽问题，不就因为你他妈的没带套吗？
「顾总大概忘了，您昨晚没戴保险套。」
疏离、尊敬、平淡，把所有我想表达的都藏到了话里，意外的发现自己临危不乱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抬头。」
我依言扬起下巴，眼睛依旧看着他的腰侧。
「看我。」
我吸了口气然後抬起眼直视他的，尽量保持面无表情。
刚才从他的话里听不出情绪，他说得冷冷淡淡的，连先前的威严也没了，但此刻抬眼才发现他的表情严肃的吓人。
「没带套又怎样？」
他的声音很轻，眼神里不带一丝暖意。
「没带套发生性行为，会怀孕。」
他分明知道这些！我搞不懂他真正想得到的是什麽回答。
心里有些烦躁却又矛盾的觉得现在发生的事很熟悉，接着我才突然想起曾经在这个地方，眼前的人也常常问我一些白痴都知道的问题，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没有冷淡，只有纯粹的疑惑。
「所以你是不想怀孕，还是不想怀我的孩子？」他笑了，眼神益发深邃得紧紧盯着我。
「请顾总放心，我很有职业道德的，绝不会在接生意的时候，藉机生什麽私生子出来争家产。」
我也对他笑了笑，选择换个方式带过。
「职业道德是吗？」他笑着点点头，一副欣然接受的口吻，但眼里是全然的冷意，「好，挺好的。」
他缓步走到我身旁，拿起杯子倒水，手臂擦过我的肩头，明明不是什麽亲密的动作，我却觉得难以忍受，全身不自在的泛起疙瘩，偏偏他动作慵懒，不过是倒个水，时间还比我预期的长。
「对了，以後我会派个司机给你，出入就由他载吧。」
他像是不经意想到随口提起一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裹藏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我不是傻子，我听得懂弦外之音，原本觉得大费周章的事他还真的做了，竟然真的找个人盯住我，让我不能自由出入。
「好的。」
「还有，以後不准叫我顾总，听得烦。」
他拿起水，往客厅走去，直到看见他的背影，我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的，那麽请问该怎麽称呼您？」
他脚步一顿，微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微拧的眉昭示着不悦。
「别再用『您』了，这个也刺耳，就叫我名字懂没？」
「是，我知道了。」
直到听见我答话他才重新迈开步伐。
虽然说付钱的是老大，但我只要没违反他说的事就行了，没必要做到让他服服贴贴的，想听我叫他名字，下辈子吧！
这点阳奉阴违的事，我林美月还做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