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休假,两个人一如往常在沙滩上散着步。
原本应该是愉快的约会,但此时他们的表情却很凝重。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
「是啊,可是……」
回想起来,阿斯兰还是忍不住叹气。
“米蕾莉亚!”
“不要那麽大声我听得见。怎麽了?”
进门的阿斯兰直接把月刊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这个,是你写的吧?”
闻言,她拿起月刊稍微翻看着。
“啊,你在说什麽啊?这可是小说耶,又不是报导。再说了,上面的名字也不是我的。”米蕾莉亚一脸莫名奇妙。
“不、可是,这个名字……”
问就问,但阿斯兰却支吾其词。这令她感到不悦。
“作者的名字是托尔,所以呢?你想表达什麽?”
“就……”
“应该是巧合吧,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拜托,大家都知道托尔已经不在很久了,况且我也不知道这篇小说是哪里来的啊。”
“不,但是……”
“阿斯兰‧萨拉。你想要惹我生气就对了?”
米蕾莉亚直勾勾瞪着他。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现在到底在质问我什麽?”
“那是……”
本来坐着的米蕾莉亚站起身,拿起那本月刊在他面前甩着。
“我说过了,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不要把你个人的想法随便加在我的身上。没问题吧?萨拉准将。”
听她这麽说,阿斯兰欲言又止。
能够如此清楚他与卡佳里之间的各种细节,这个人必定曾经待过大天使号。而在这之中擅长写作文笔又不错的,则非米蕾莉亚莫属。
这个故事分明就是她写的,可是米蕾莉亚不准阿斯兰继续问下去。没有意外,用这个名字恐怕是为了让他闭上嘴巴。毕竟,阿斯兰即使不是故意,就是他亲手杀了托尔。
而这点让米蕾莉亚有多难过,他是清楚的。
再者,其实阿斯兰心里多少也明白她会这麽做的原因。
“我知道了。”
“那是最好。”
她把月刊塞回阿斯兰的手上。
“我现在还在工作中,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是吗。话说回来,那边柜子上那叠文件是你的,离开时顺便带走。”
“喔……”
“对了,福拉卡上校好像在找你喔。”
阿斯兰离开时,米蕾莉亚又在他背後说了这句话。
「没办法啊,米蕾莉亚居然来这招。」
想叹气的不只有阿斯兰,卡佳里也觉得很烦恼。
突然接到拉克丝的讯息,她要卡佳里去找到PLANT某出版社出刊的一本文学月刊。所幸这家出版社在欧普也有办公室,她很快就弄到了。
按照她的指示翻阅内容,卡佳里是吓得花容失色。
这篇文章不管怎麽看都──
好吧,并不是她想要对号入座。可故事的描述怎样想都是在说她和阿斯兰。
电话中,拉克丝的声音是那样愉快。
“唉呀呀,这个故事我觉得很熟悉呢,卡佳里小姐觉得呢?”
卡佳里哪可能笑得出来。
“拉克丝你别闹了,这……问题很严重啊!”
“有吗?不会呀。”
“拉克丝!”
“啊啦啦。既然卡纳巴议员会通知我,就表示这本月刊在PLANT似乎已经成为话题了。我想在欧普应该还没有呢。我查过了喔,这本月刊在PLANT以外的国家出版通常会晚一到两个星期,说起来,PLANT是在两周前出刊的,在欧普才刚出刊不久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看着手上这本月刊,卡佳里消沉地回应道。
“啊啦,那卡佳里小姐可要赶快行动了。先把消息压下来吧?PLANT这边还没问题,虽然讨论得很热烈,但是大家目前还没联想到你们呀。不过欧普的话,我想国民应该一下就猜到那是卡佳里小姐,但是一时想不到男主角是谁。至於军方那边……唉呀,那可是很难说呢。”
“唉,是啊。”
没错,军方的相关人员是最有可能猜中的。
因为那样的背景经历,欧普军里刚好就有一个人符合。
“卡佳里小姐。”
“嗯?”
“我想到了一件事呢,要不我们一起实行吧?”
“什麽事?”
“这个嘛,我先卖个关子,过几天再告诉你呀。”
“什麽啊,这麽神秘。”
“才不会呢。”
真的是这样吗?
“是喔,那我拭目以待。”
卡佳里叹着气,无奈地结束通话。
「还好拉克丝有先通知我,不然事情肯定一发不可收拾。」
被米蕾莉亚这样一乱,卡佳里忍不住就对阿斯兰抱怨着。
「抱歉。」
「不,没事。真要说也是米蕾莉亚的问题,她是故意的吧。」
「是吧。」
回答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困扰。同样的,阿斯兰也感到很为难。
真是,好歹先打声招呼啊。卡佳里在心里想着。
「所以这是没办法的。呐,阿斯兰。」
「怎麽了?」
听见她叫唤自己,阿斯兰轻声回应道。
而直到刚才还注视着他的卡佳里,这时却好像刻意要回避阿斯兰的目光一般,她直视前方。
「那个啊……我在想,现今世界的局势也算很稳定了。」
「嗯。」
「如果……你还要继续等的话,那,我们就跟煌和拉克丝一样……」
说着,卡佳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一句话,她怎麽就说不出口?
她的反应起初让阿斯兰有些疑惑。但是明白她的想法,他也很快就了解卡佳里没说出口的话。
「可以吗?」
「嗯、嗯。」
「我真的能对大家说,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卡佳里迟迟不肯对上他的目光。
没有回答,面对阿斯兰的询问,她只是红着脸直点头。
被抢先一步了啊。
其实早在米蕾莉亚捉弄他们之前,阿斯兰已经决定要问卡佳里这件事了。但苦於没有适当的机会。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他的心里是很高兴的。
「卡佳里,把手给我。」
「呃,好。」
面对突然其来的要求,还在害羞的卡佳里想也不想就伸出手。看着她,阿斯兰微微一笑,然後轻轻拉过她的左手。
这个感觉是如此熟悉,等到卡佳里发觉已经太晚了。顾不得先前的难为情,她吃惊地抬头看向阿斯兰。
因为,卡佳里的左手无名指上又是那枚闪耀着光辉的红宝石戒指。
「阿、阿斯兰?」
「你把它保护得很好呢,谢谢你。」
「不是,怎麽会?戒指应该在我的梳妆台抽屉……啊!」
不小心就脱口而出,卡佳里连忙摀住嘴。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见阿斯兰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
「其实离开欧普那天,看见你把戒指拿下的时候,我的心里很难过。」
「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即使明白,心底还是很失望。」
虽然阿斯兰平淡地说着,但是他的语气始终透着一丝失落。
「後来结束战争,想说终於可以松口气了,偏偏回欧普的时候你又一直躲着我。」
「那是……」
「老实说,米蕾莉亚的做法是有点过头。但也是多亏她,我才知道你在想什麽。」
卡佳里无法反驳,她低下头。
「卡佳里,你想太多了。」见她不发一语,阿斯兰轻轻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你拜托她,即便她真的喜欢我,但你这样做对我岂不是很不公平?」
因为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
「对不起。可是,那时候我只希望有人可以代替我陪着你。」
良久,卡佳里才在他的怀里说道。
「我明白。」阿斯兰苦笑。
他知道,那段日子卡佳里也不好受。
阿斯兰放开卡佳里後,拉起她的手。「戒指,是上校拿给我的。」
「咦?」
那一天。
离开米蕾莉亚的办公室以後,因为距离不远又在同层楼,阿斯兰就直接去了穆的办公室。
原来把他找去,穆只是要把之前代替阿斯兰签署的文件交还给他。
“我说你啊,对自己好一点。是时候该替自己想想了。”
他要回去时,难得穆语重心长地讲了这麽一段话。阿斯兰回到办公室才发现那叠文件里头夹着一个没见过的小袋子。
「我猜是上校拜托玛娜小姐的。」一边回忆着,他一边解释。
「或许吧。话说回来,这是我的东西耶,你们就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吗?」
听他说完,方才还在害羞尴尬的卡佳里竟已消失无踪。她瞪了阿斯兰一眼。
「呃……那是上校拿的,不是我。」
「可是最後拿到它的人是你吧。」
卡佳里现在真的很不高兴。见到她一脸不悦,让阿斯兰很伤脑筋。只是他也觉得冤枉,始作俑者并不是他啊。
再说有什麽关系,他应该有立场这样做吧?
谁叫你当初要把戒指拿下来。
「说的也是。这样吧,不然你当作没这回事。先把这枚戒指还我,改天我再送新的给你。」
说完阿斯兰又拉过卡佳里的手,作势要摘下刚刚才帮她戴上的戒指。察觉他的意图,卡佳里吃了一惊。但是她的反应很快,马上甩开他把手藏到背後。
「不需要,不用那麽麻烦。我有这个就好了。」
不过他哪可能就这样放过卡佳里。阿斯兰再次抓住她想挣脱的手,甚至顺势把人抱在自己怀里。「不、我不觉得麻烦啊。」
知道自己毫无退路,卡佳里只能投降任他抱着自己。本来还想对他生气的,但是看到阿斯兰露出笑容,卡佳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她是这样想的,可是。
哎,在阿斯兰怀里的她果然还是有点不爽。
你是要抱多久,得寸进尺了是不是?
於是她使了一点力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而他倒也顺着卡佳里的意。离开阿斯兰的怀抱,卡佳里一个人往前走去。然後,她听见背後传来询问的声音。
「从今以後,你就会一直戴着它吧?」不会再轻易拿下,把它收进梳妆台。
卡佳里转过头。
「那当然,除非你希望我拿下来。」
看见他那温柔的笑容,卡佳里不由得微笑起来。
「走了啦,如果太晚回去玛娜就要念我了。」
闻言,阿斯兰跟上她的脚步,并且牵起她的手。
夕阳西沉,两个人在静谧的沙滩上继续漫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