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甜甜的 — 甜甜的 04-你從那天起就開始偷偷喜歡我了,對吧?對吧?

正文 甜甜的 — 甜甜的 04-你從那天起就開始偷偷喜歡我了,對吧?對吧?

04

如果可以再重选一次的话,我的意志还会不会这麽坚定呢?又一次往小庙的方向走,已经没有第一趟走来时那种悠闲的感觉了。早先前过来时,我们抬头隐约可从树影间望见高悬的弯月,那时还觉得挺浪漫的,但现在却显得阴郁吊诡,再配上嶙峋诘屈的树枝倒映,简直就是西洋鬼片里面吸血鬼在下一秒钟就要出来进补的气氛。

小主先在操场边的厕所解决了生理需求,猪猪则是累得走不动了,糖果虽然很想一起来,但小凯却反对,说是不愿她涉险,但我们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是自己不敢走这一趟,又想跟心仪的女生多聊几句话而已。

那时我看看星爷,他是最後一个有可能陪伴高嘉郧同行的男生,然而那家伙讲鬼故事一流,真正置身在现实场景的时候,却摇身一变就成了小孬孬,不但双腿一直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怕什麽,走,我陪你去!」那时,我就是这麽豪气万千地答应高嘉郧的。

「没想到你这麽有种,居然真的敢一起来。」走了大半段的路後,他说。

「这句话要是你提早十分钟说,我就会跟你说我反悔了。」我无奈地说。夜愈深,好像天也愈暗。这条路本来有这麽长吗?路灯的位置是不是变了?我记得刚刚来的时候还很亮呀,怎麽现在这麽暗呢?奇怪,这儿有个转弯吗?应该没有才对吧?疑神疑鬼中,高嘉郧忽然问我要不要来聊聊天,起码可以分散一下紧张情绪。

「好呀,聊什麽?」

「这个嘛……」他想了想,问我为什麽念中文系。

「因为只考得到几个科系,最有把握念得毕业的,也只有这个系呀。」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很喜欢中文系罗?」

「还可以啦。」我耸耸肩,目光一直盯着周遭,就怕忽然迸出个鬼影来会让人吓得屁滚尿流。

隔了半晌,高嘉郧都没有讲话,他走在我旁边,没有牵手,但我们靠得很近。

「欸!」我用手肘碰碰他,问他怎麽不继续聊了。

「那……」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讲什麽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又问我:「你觉得小凯能追得到糖果吗?」

「不可能啦。」我摇头告诉他,糖果喜欢他们班上一个男生,虽然一直没有进展,但人家可是纯纯地暗恋着,不会再接受小凯的。

「你们都同班呀?」

「我跟猪猪同班,糖果是我隔壁班的,都同一届。」我摇头,「本来刚开学的时候,我们那一间寝室,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学姊要同居,但是她根本没来住,自己办退宿了,位置空了下来。所以我去拜托舍监,把本来排在隔壁寝的小主挪过来。」

「小主不是中文系的?」

「她英文系的。」我点头。

话题到这里又中断,可是那条路好远好远,远得像永远走不完似的,两个人沉默半晌後,高嘉郧才又开口,这回他没问我什麽问题,却说他念的是资工,从大一开始担任宿网经理以来,经常男女宿舍两边跑。起初他以为女宿应该充满女孩子浪漫的氛围,但後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照样又脏又乱。

「至少不会比男宿还臭吧?」

「那倒是。」

好不容易才接上产业道路,远远处的小庙已经在望。这时我们不再开口说话,各自都提高警觉,蹑手蹑脚地接近之後,高嘉郧叫我负责把风,监看周遭动静,而他则弯下腰去,抓起丢在地上的塑胶袋,开始把那些已经被晚风吹散的垃圾,逐一往里面塞。

我认真盯着附近,大半夜里根本没人,这儿不比树林里鬼影幢幢,视线开阔许多,但望出去就只是一片茫茫夜色,四下里蝉鸣嘈杂,偶尔夹杂几声青蛙叫。我一边把风盯哨,一边催促着他,还好高嘉郧的动作很快,转眼把东西都收拾好,只是当我们正要离开时,他忽然想到什麽似地,问我想不想看得更仔细点。

「什麽东西看仔细点?」我还没会意过来,转个头只见他视线直射那个刚刚能窥见骨灰坛的小庙後方窗口。那当下我直觉反应地摇头,还反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打了一下。

「你是白痴吗?」

「不是呀,虽然我也只来过这里一次,但那次很平静,根本也没发生什麽事,况且那麽多人来後山夜游过,也没听谁遇到任何鬼故事。」高嘉郧疑惑地说:「再说了,这儿怎麽看都不像什麽万善祠嘛。」他指指已经关起来的庙门。

老实说,我不知道万善祠跟一般的寺庙到底有何差别,而且这当下也没有那麽浓烈的求知慾,我只想在他收拾完垃圾後,赶紧回去跟大家会合就好。可是高嘉郧这时好奇心起,他说刚刚跟小凯过去查看时,他自己也没亲眼见到窗内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都不晓得,万一只是错看了,就闹得一整晚惊慌失措,那不是显得很蠢吗?

「那万一没看走眼呢?万一你现在凑过去看,就看到有个影子在里面飘来飘去还跟你打招呼,那就有比较聪明吗?」

我拉拉他衣袖,想劝他打消念头。然而高嘉郧却不肯听从,他把那袋垃圾交过来,吩咐我在站在原地别乱动,只要三十秒就好,让他去看个清楚。

我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呆立庙旁,心里七上八下,所有认识的神明法号都默念过一回,这时只求有随便哪个神来救苦救难一下。高嘉郧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往庙後走去,慢慢捱近了那个不过尺许见方的小窗边,他大概也很害怕吧,只是什麽都没看见就被吓了一整晚,所以才心有不甘。人就是这麽贱,看别人摔跤还不过瘾,非得自己也跌一次才会爽。我心里这样想着。只见高嘉郧缓缓接近窗口,要把手电筒的光线投射进去前,他回头望了我一眼。

你就看吧,反正谁也阻止不了你。我还能怎麽办呢?我自己都怕得要死呀!此时此刻,我只能暗暗地告诉那些可能已经埋伏在里面,准备给冒冒失失想来偷看究竟的高嘉郧一个教训的好兄弟们,我跟祂们说:想打扰各位的人可不是我,拜托请千万不要伤害我,各位要是不爽的话,请找那个拿着手电筒的家伙去吧!

当灯光终於投映进去时,我也忍不住闭上眼睛,做好要听到高嘉郧崩溃尖叫的心理准备。但说也奇怪,眼睛闭了一下子,耳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纳闷地又睁眼时,只见高嘉郧还攀在窗边,他朝我招招手,叫我过去一起看看。

白痴才会答应,我用力摇头。

「你过来啦。」他不再那麽鬼鬼祟祟,直接放声叫我。

「你才过来咧!」我急得都快哭了。

「你来看看,就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了。」他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再次对我招手。

到底笑什麽呢?疑惑地,我勉为其难踩出脚步,走到他的身边。高嘉郧的手电筒还映照庙内,他指给我看,而我鼓起极大勇气,才敢稍微往里面看上一眼。

「他妈的哪来的骨灰坛?骨个屁蛋。」高嘉郧忍不住笑骂起来,而我只觉得这一切都白痴透顶。光线照着庙内的供桌,那儿确实有个坛子,不过却不是什麽骨灰坛,那根本只是个胖胖的空花瓶而已,而花瓶後方,在灯光较为微弱的角落,则摆了一张神明桌,土地公明明就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还笑得非常慈祥。

没有骨灰坛、没有鬼,没有各种魑魅魍魉,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

「对於这个真相,你有什麽看法?」半晌後,高嘉郧问我。

「没有看法,」我晃晃手中那袋垃圾,说:「刚刚喊着有鬼的那些人,叫他们把垃圾都吃了,我就原谅他们。」

-待续-

一趟你带我去看世界的旅程,是从今晚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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