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茵茵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已经不记得什麽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只是不管我知不知道这个事实，我都没变，我对茵茵仍旧一样，唯一变得大概就是我爸了吧！」伸出手，任由雨滴打在掌心上，这是第一次她对别人开口讲自己的故事。
「我爸规划好我的一生，茵茵的一生却是让她自己选择，第一次违背我爸规划的时候是升大学，那时我毅然决然地去念设计系，没想到他就大发雷霆，放任我自生自灭，其实我倒是乐见这样，我不想我的人生被他规划，也不想照着他的路走……」
「荪荪，请你嫁给志达好吗？」
「志达？他是谁？」
「他是我们其中一家公司的儿子，他父亲跟爸爸的感情很好，我们两家早已说定这门婚约，大学我已经放任你四年，应该也够了吧？」
「爸……」
「算爸爸拜托你，就这一次就好，好不好？」
华荪荪多希望父亲就这样一直放任她，永远都不要再管她，但父亲的低声下气，让她愣愣地不自觉地答应了这件事。
倏地，华荪荪笑了起来，语带苦涩，「大四要毕业前那几个月，他苦苦哀求我嫁给陈志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放下高高在上的董事长身段恳求我，我答应了。」
「我以为这就是我以後的日子，千金小姐嫁给富家公子，然後从此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好景不常，他劈腿茵茵，也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医生说我有子宫肌瘤可能保不住孩子，我跟自己说只要他愿意承诺不再犯，我愿意原谅他，不过他却说我太独立，似乎不需要他，但是茵茵肯定需要他……」
华荪荪吞了吞口水，原来要把往事翻搅出来是这麽痛苦，尤其是她曾经堕胎这一段，狂奔在篮球场上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要摆脱过去，首要就是让自己再痛一次。
「你的子宫肌瘤可能会让你保不住孩子，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看，搞不好会有……」
「不，拿掉吧！」
「我是哪里对你不好了？偷吃不都是男人会犯的错吗？况且我又不是劈腿别的女人，对象是你妹妹，难道你不能接受？」
「华荪荪，你竟然选择跟我离婚，你会後悔的，到时候就不要哭着求我！」
「你说，你是不是和志达离婚了？你要离婚为什麽没有问过我？经过我的同意？
「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动你了是吧？好，以後你不再是我华东振的小孩，我没有你这麽不孝的女儿，以後我的财产你也不要妄想分一杯羹。想得美，作梦！」
「所以我决定拿掉孩子，然後离婚，离婚的当天他马上带着茵茵去登记，很讽刺吧？我爸知道这件事之後，非常不谅解，和我断绝关系，冻结华家给我的所有，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大学四年我就已经在外打工，累积一些钱，所以还不至於饿死我。」
「然而我以为我不爱他，分开之後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乎他的，我竟然开始想念他……」
她低头望着左手隐约还能看见的割痕，轻轻抚着，以前她最讨厌看到这个伤痕，後悔自己竟然傻到为了他自杀，现在为了面对，只能再次注视它。
「最後我割腕，没死成，然後躲在这。」没给自己多余的思绪回想过去，她胡乱抹去脸上的雨水，想起身。
见她双手撑地起身预备爬起，晋右盈比她早先一步起来伸出手，雨开始下大的让他看不清楚华荪荪是不是哭过。
一个奋力拉起，她撞进怀里之後就紧紧抱着他不放，这个拥抱让他知道为什麽她喜欢下雨天打球，这样就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了。
果不其然，华荪荪哭倒在他怀里，面色苍白，频频发抖，意识模糊不清，晋右盈将她打横抱起，跑回车上。
好在早有准备一条毛毯在车内，将暖气开到最大，他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水，见她清醒些，用玩笑口吻与她开玩笑：「你呀，我妈肯定要跟我大义灭亲了，好像是你是她女儿，我是路边捡来的耶，怎麽会这样？」
她有气无力地笑着，「对不起。」
「傻瓜，对不起什麽，照顾你保护你是我的责任，选我准没错的！有没有好点？还觉得冷吗？」晋右盈用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上，对上他的视线，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倏地让华荪荪羞红了脸。
「右盈……」
「可以叫声老公来听听吗？」他逗着她，轻拧着她的鼻尖，「我们先回家了，好不好？」
「嗯。」她点头，双眼迷蒙地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不否认地，虽然一开始他的出现，总是让她回想起不堪的过去，可是也因为他的出现，让她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放心地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