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东方梦回怯生生地站在李墨云的房门口，异常地乖巧，双手紧紧地交扣在身後，难得一见地露出女孩子的神态。
「进来。」李墨云正在抄字，听见东方梦回的声音，搁下了手边的毛笔，「坐下。」他指指自己的床。李墨云的房里除了他自己的桌椅与床铺之外，空无一物。
东方梦回双腿一蹬，稳稳地坐上了李墨云的床。
「有什麽事吗？这麽晚了，应该歇息去了。」李墨云看着东方梦回，「今儿个无常观不是给你换了个房间吗？以前都跟师姐妹们睡，现在有自己的房间了。」
东方梦回咧嘴一笑，说道：「是啊，换了间房间，我开心呐。」
李墨云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梦回，今天为什麽动手？」
「我告诉师父，师父会相信我吗？」东方梦回敛起笑容，严肃得不像是一个七岁小女孩。
李墨云淡淡说道：「我都将其他徒弟交付给别的师伯师叔了，你还认为我不相信你吗？」
「梦回以为师父是因为不相信我，认为我难以管教，所以才仅只留我一个人做徒弟，以免我作乱去。」东方梦回眯着眼睛说道。
李墨云一怔，他没料到这个孩子会这样子想。「因为我相信你，但是其他人不相信你，所以我才留你下来。」
「我每晚跟师姐师妹们睡在一块儿，她们一开始是欺负我，後来我反击之後，她们打不过我，就开始避着我。练习的时候也是，今儿个师父你见到的情况，是师兄们提刀来找我，想杀我，我只好抢了大师兄的刀，把他们一个一个解决掉……师父，这样子的说法，你会相信我吗？」东方梦回说得没有情绪，就好像早上发生的事情与自己全然无关一样。
「我相信你。」李墨云毫不犹豫，直接说道。
「但是，师父，打到一半不知道为什麽，我嗅到了血的味道，还有听见肉骨齐断的声音，刀械的碰撞，人的哀号声，我就失去了一半的意识了，自己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一样，明明知道自己在做着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手上就是停不下来，师父，这样子你也相信吗？」东方梦回说到後面有点激动，紧张地盯着李墨云。
「相信。」出乎意料地，李墨云笑了，他说道：「况且，这件事情，我认为你没有错。师兄们都提刀来了，你说他们想杀你，既然是要杀你，你就给予相应的反击，我认为你没有错。」李墨云也相信东方梦回失去自己的意识这件事情，因为半年前他早就在战场上见识过了。
李墨云说完这番话，久久未听到东方梦回的声音，只见东方梦回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裳。
「怎麽了，梦回？」
东方梦回的声音有点压抑，说道：「师父，你认为梦回强吗？」
「很强喔，除了锺将军府的千金，我还没见过像你练武资质这麽好的孩子。」李墨云微微一笑。
「万一……万一……我的武功比师父还要好，万一有一天我克制不住自己，误杀了师父，怎麽办？」东方梦回抬起头来，小小的脸蛋上满布泪痕。
李墨云怔住，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东方梦回莫名其妙。
他站起身来，摸住东方梦回的头，说道：「不可能的。」
「欸？」
「你太小看你师父我了。即使有一天你的武功比我强，我也绝对不会被你杀掉的。退万步言，就算你有一天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梦回是我唯一的徒弟，最宠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