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在跟我同年级的同学中算是很早的一批，我生在九月。以往的生日我总是不太期待，虽然爸爸妈妈会和我一起庆祝，但当时小孩子的年纪，还是会有些落寞的。逐渐长大之後，我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因此之後的每年生日，我总是平淡的当成一般日子过去。
十七岁这年的生日是特别的，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小凛，这题怎麽算？」一下课，叶昕就冲过来我的位子上。今天是我们跟高三学长姐一起考模拟考的日子，虽然我们高二算是见习，但老师仍然要求我们班要至少要考到一个水平。
於是今天我们过的只比段考日子还不紧张一点点。
我抽出计算纸演算给叶昕看，高三模拟考的考卷明显难得多，连严予都不像以往一样轻松。
不过除了班上气氛压抑了点，其余就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什麽改变。我没有告诉过叶昕她们我的生日，对他们或是对我而言，今天都还是个平凡的日子。
考完的下课钟声一敲，全班都像是解脱了一样，但我们没有向高三一样可以提早放学，今天一样要留课辅。
「累死了，那考卷真不是人写的啊。」陈皓光坐到严予隔壁的位子，几乎是整个人瘫在桌子上。
「不过不会真的列入成绩啦，考烂了顶多被处罚而已吧。」叶昕安慰他，虽然她看起来也满脸悲剧。
基於同理心，我也补充说了一句：「我也觉得蛮难的。」
「你最好是！就不要成绩出来你跟阿予又第一第二名！」
呃。我跟严予两人面面相觑。
「不对，要是你们两个平均有八十五就找你们算帐。」
好吧，看来我同理心的发挥是碰壁了，以後还是保持无良一点好了。
「对了小凛，你今天放学後有什麽计画吗？」
我摇摇头。
「我们四个一起去吃个饭吧？」叶昕说，询问着大家的意见。
「好啊当然好。」陈皓光爽快答应。
「可以。」严予也笑着回答。
「小凛，你呢？」三双眼睛全盯着我看，我突然不大好意思拒绝。
「嗯，好。」等等传个简讯跟妈妈说一下。
到了餐厅，我才略为发觉叶昕跟陈皓光两人的表情有点微妙，好像有什麽事瞒着我。至於严予……他就是一副自然样根本看不出端倪。
「我说。」我伸手拉住走在我前方的两人，「你们有什麽事没告诉我。」
我很明显的看到他们下的肩膀抽动了一下，转过来时带着笑容但眼神很明显是在跟我身旁的严予求救。我顺着他们的视线转头，挑眉看着轻松笑着的某人。
「生日快乐。」他说。
咦？
「小凛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冰山美人。」
我有点傻眼的望着这三个人，脑袋有点混乱转不太过来。
「你们为什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呃，其实是上次我用你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你的日历才发现的。」叶昕吐吐舌，讲的很小声。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你们才说今天要一起吃饭？」
「对啊。」叶昕笑得灿烂。
「如何，我们演技很不赖吧？」陈皓光满脸自信，但我真的忍不住要打枪他。
「就是你们两个让我看出来的。」
陈皓光顿时无语，「算了你这样打枪我也不是第一天了。」他呜呜呜的演起最拿手的三八哭戏来。
「进去坐吧，我们可是有订位的。」严予笑着指了指某张桌子。
「你们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我饶富兴味的盯着他的眼睛。
「我就是知道。」他轻揉了揉我的发，眼底含着温柔笑意。
吃饭的过程很愉快，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有朋友替我过生日，被别人记住的感觉很好。
「我怕买太大会吃不完，所以只买了个小小的。」叶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包装都还很完好的蛋糕。
「你把蛋糕放在哪？」我盯着那纸盒看，一点凹痕都没找到。
「当然没有带在身上啊，蛋糕会坏掉啦。」叶昕笑着说，「我借店家的冰箱放着。」
他们很快的把蜡烛插上，虽然没有关灯，但摇曳的烛光仍然耀眼。
「唱生日快乐歌！」叶昕宣布。
「唱几个版本？有国语、英语、台语、韩语……」陈皓光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我浅笑，「不用这麽麻烦，唱国语就可以了。」
「那开始罗。」叶昕领头唱着，我跟着唱，觉得这是我最难忘的生日了。
生日快乐歌简单的旋律我们很快便唱完，他们兴奋的要我快点许愿。
「你可以三个都不讲，也可以讲两个一个不讲。」
我偏头想了想，决定三个都默默许在心里。
第一个是，希望我爱的人永远平安。第二个是，跟你们三个做永远的朋友。第三个我想不太到要许什麽，就许了个最笼统的，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我吹熄了蜡烛，大家快乐的吃完蛋糕，我们收拾了满桌狼藉，才起身准备离开。
夜风很凉爽，我淡笑着由衷对他们说了谢谢。
「干嘛谢我们，生日帮朋友庆祝哪里需要道谢。」叶昕勾着我的肩，笑得很开心。
「这大概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次生日了。」
「嘿嘿，很高兴你最快乐的生日是我们帮你庆祝的喔。」陈皓光也笑容满面。
这家餐厅离我们各自住的地方并不算太远，我们一样在同个岔路分道扬镳，严予一样陪我走回家。
「以前从来就没有朋友帮我庆祝过生日呢。」走在天色已暗的夜晚，我走的离他近了一点，对他说。
「没关系，从今以後就有了。」
「真的谢谢你们。」我又说了一次。
「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我感觉到他手掌覆上我的头顶，安心的温度传来。
走到大门前，我向他挥了挥手，「我进去了，拜拜。」
「拜拜，生日快乐。」他温和笑着。
我打开家门，心情很好，却看见妈妈和爸爸略带愁容的看着我进门。
正打算开口询问，视线一转，看见了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人。
登时，我手上的东西全都「砰」的一声落地，方才愉悦的心情在此时全部冻结。
我一瞬也没移开视线，紧盯着沙发上的那名女子，看着她和妈妈相似的眉眼，更是跟我长得十分相像。
那人，是我的亲生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