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没跟庄志达说上一句话,他见到我都把我当作空气般。
这天陪胡毓琦产检完,她说她很累,我就送她回家休息,现在胡毓琦已经怀孕十二周了,七个月以前她每个月都要去产检,只要她产检那天,我就会空下那一整天的时间陪她。
胡毓琦前些时候去办理了休学,其实我们都可以顺利从大学毕业,只是胡毓琦说她想专心照顾这个孩子,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受到一些流言蜚语,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其实不管胡毓琦做了什麽决定,我都不会去干涉,因为我没有资格。
送胡毓琦回到家後,我独自在街上闲晃,晃着晃着,手机铃声响起,正当我以为是胡毓琦打来时,发现是陈梦洁打来的电话,我心情忐忑的接起电话。
「喂?」陈梦洁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女人。
我沉静在她甜美的嗓音里,让陈梦洁着急的对话筒喂了好几声,我失笑,她听见我的笑声才放心的说,「差点害我以为我打错电话。」
这几个礼拜,我都因为胡毓琦的事情忙不迭的,根本没注意到时间消逝的如此之快。
「怎麽了吗?」能在这时候听见陈梦洁的声音,让总是处在忙碌中的我,觉得总算有属於自己的空闲。
「没有啊,听庄志达说你最近都很忙,就想打电话给你,看你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这麽忙碌。」我抽动嘴角,深怕庄志达会把我跟胡毓琦的事情说出来。
「最近是满忙的。」我揉揉鼻梁,苦笑说。
「你现在要去哪里?」陈梦洁猛不防这麽问,我对於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她怎麽会知道我现在在外面?
「你怎麽会知道我在外面?」我狐疑的说。
「现在有空吗?要不要见一面?」陈梦洁忽略我的问题,迳自这麽说。
我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明天下午才有课,便欣然答应,「好啊,那要约在哪里见面?我马上到。」
陈梦洁那端沉静着,我有些摸不着头绪,「你往後看,我就在你身後。」我心头一抖,接着我垂下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缓慢的将头往後转。
陈梦洁一手握紧手机,她莞尔,接着往我这跑来,我下意识伸手揽住陈梦洁,陈梦洁貌似被我的举动给吓着,但她也用双手环抱我的腰部。
「好久不见。」我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好像小朋友。」陈梦洁笑说,我好像可以看见她笑弯的双眼,跟浓密的睫毛,还有她红润的嘴唇。
我跟陈梦洁就这样在街道上闲晃,人行道上只剩下我跟陈梦洁,我们的身影都被路灯拉长。
「其实我没有男朋友。」陈梦洁仰起脸,像是在天空中找寻什麽一般。
「那你上次干吗骗我?」我盯着脚下的道路,夜晚的冬天真的不是普通的冷,我缩了缩脖子。
「因为看到你太开心了。」我也是,我默默在内心回应陈梦洁的话。
我们就这麽沉默许久,像是在回忆我们高中相遇的那一刻。
没想到,那浅鲜的初次见面,居然这麽深刻的烙印在我们心中。
「其实,遇到你的那个瞬间,就是我就得到挽救的刹那。」这段话使我有些震惊,从没想过,只是因为我的同情让我跟陈梦洁有了关联。
「那个时候,我本来在想,我为何不要就这麽死掉算了,可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递给我你的运动外套,就让我看见了太阳哦,你就是我雨後的艳阳。」陈梦洁往我这投来一抹笑容,我这才明白,是陈梦洁拯救了我──
那天之後,我时不时就会想起陈梦洁,有关她的事情总会不经意的充斥我的脑袋。
想知道陈梦洁现在在干吗,陈梦洁是不是也正在想我,或者陈梦洁会不会想听我的声音。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情绪,好像心田的某部分被填满一种特殊的情愫。
每天晚上,我都会空出一些时间跟陈梦洁通电话,这天跟陈梦洁讲电话时,总觉得她有些异常,好像想跟我说什麽,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麽?有想说的事情吗?」发现时间不早,加上明天还要陪胡毓琦去产检,如果陈梦洁没什麽要说的话,我就想先休息。
陈梦洁那头依然沉寂,我无奈的说,「如果没什麽事情的话,那就这样罗?我明天要早起,晚安。」
「晚、晚安。」挂掉电话前,陈梦洁支支吾吾的向我道晚安。
隔天醒来,我简单梳洗後,就骑着摩托车到胡毓琦她家的公寓。
奇怪的是,胡毓琦并不在家,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接,我心里忍不住慌张起来。
我打电话给胡毓琦身边的朋友,大家都说不知道胡毓琦的行踪,害我更加着急,深怕一个闪失胡毓琦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会有什麽差错。
接近中午时分,我接到一通医院的电话。
「请问是胡小姐的家人吗?胡小姐不小心跌倒,肚子里的宝宝跟妈妈都处於危险状态,希望家属能过来医院一躺。」接到那通电话的当下,我像是跌落谷底般绝望。
赶到医院後,发现急救室门前的椅子上,爸爸正坐在那里,他用双手摀住脸庞。
我一个箭步揪起爸爸的衣领,顾不得这里是医院,我对他咆哮:「你到底对胡毓琦做了什麽事情?!为何他妈的现在变成这样?!干!你说话啊!」一旁的医护人员纷纷上前将我跟爸爸分开,护士要我安静一点,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要吵的话就出去医院外面在吵。
我压根没见过这样的爸爸,他一脸愧疚的望着我,眼神空虚,他嘴里不断念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想打我爸的冲动,我逼问他一切到底是怎样?为何胡毓琦现在会在医院?
「今天早上,胡毓琦跑来我家,她跟我吵了一架,我一气之下推了她一把,可我不知道她有孕在身……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爸爸语调低沉,他落魄的坐在急救室门前的椅子上,我则站在门前。
我不想胡毓琦失去这个孩子,因为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惜,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後,仅说了一句:「我们尽力了,胡小姐算是容易流产的体质,加上怀孕初期,腹中宝宝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撞击。」
宝宝没了,这是个多麽惨酷的事实,我无法想像胡毓琦醒来後的反应会是如何。
「在也不要出现在胡毓琦面前。」离开急救室时,我丢下这句话。
现在还不能探望胡毓琦,医院想让胡毓琦在休息一段时间,我就这麽待在医院大厅直到接近凌晨,我才不敌睡意准备回家。
回家後,庄志达主动找我搭话。
「你去哪了?又是为了胡毓琦吗?」庄志达脸上的表情极其冗杂。
我很开心庄志达找我说话,虽然口气免不了多了一丝不耐烦,我脱下外套,重重的往沙发上坐了下去。
「嗯,我在医院陪胡毓琦。」庄志达听我这麽一说,原先的厌恶马上转为错愕,庄志达是个聪明人,他大略清楚我接下来要说什麽。
「胡毓琦怎麽了吗?」
一想到要从我的口中说出流产两个字,就觉得难受,胡毓琦又怎能承受得了呢?
「胡毓琦流产了。」接着,庄志达没再说话,我也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了。
这个时候,就让我好想陈梦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