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华姐,哎哟,你们家女婿怎麽这麽可爱啦,啧啧,你看多一表人才啊,」妈妈的妹妹也就是我必须要叫做三阿姨的女人,正只手拖着那个男人的下巴,端详着并不时发出啧啧声。
「女儿眼光好啊,大概——是遗传到我吧。」妈妈大言不惭一脸骄傲地说,躲在门後的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呵呵,别在那里讨功劳,」三阿姨转眸望向男人身边的女生也就是我的姊姊,带点感慨地说,「能够看你有个好的归宿,你奶奶在黄泉下也能够放心了。」
姊姊腼腆的点头,笑了一下,脸颊浮出一丝红晕。
而那个男人呢——我的姊夫,带着轻浅且礼貌地微笑终於出声,「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诗璇的。」
三阿姨和妈笑出声来,那声音笑语说有多矫情就有多矫情。
我咬着牙,有点妒忌的心情在心中窜着。我很不想承认我是在吃姐姐的醋,但事实是如此,即便想要以什麽来掩盖,他终究是如此。
正胡乱想着,眼神有点空洞,忽然间,我看到他,他,正在看着我。
他勾起一种不怀好意地笑,下巴以及脸的轮廓十分深刻且显而易见地出现,我顺势凝望着他。
我傻傻的咧出一笑,他有点忍俊不禁,笑出来,以手握拳头的方式轻轻抵在他的唇边,笑弯了眼。我看着他出神。然後,下一秒就听见妈用他宏亮叫我——
「吴诗安,你躲在门後做什麽,三阿姨来了也不过来问好,你实在是齁——哪天你出去被人家说没教养你就不要——」
「好啦,穗华姐,」三阿姨说,对我招手,「诗安,快过来,阿姨好久没看看你了,好像变得更美了哦。」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阿姨面前,有别於以往的走路方法。可能是我想要有气质一点吧,反正矫情一点也没关系,毕竟对象是三阿姨。
「诗安最近功课怎麽样啊?」、「有没有交男朋友?」、「想要考什麽样的大学?」
对於阿姨的问题,我像是早在内心里预设好了答案,便照着答案去说。嗯嗯,对啊,没有啦,哎哟,阿姨奇怪耶。
嗯,大概这样。
我以极其敷衍的方式对阿姨说,虽然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察觉,但看到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大概是没发现我语中的随便。
谈话中间,我总时无意间去瞄方才进去房间的他们夫妻俩,从门缝可以看见他正笑笑地和姊姊玩闹,弯了眉眼的神情让我不禁恍神了。
等到三阿姨说完後,我轻轻地推开门缝,想要去找姊姊,但我在下一秒就会发现这样是错的。
姊姊现在正跟他接吻。
很轻很淡的接吻。
但我却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半晌,姊姊才看到了我,并且以非常客套的方式推开他,面露羞赧。而他只是一脸淡淡的,没说什麽。
「诗安来了,我要跟她说话,你先去附近超商帮我买些东西好吗?」
「好——」他语尾微扬,露出了一脸没辙的表情後,走过我身旁。
在擦肩而过的同时,我的耳畔传来他喃喃的低语,「……别讲太久啊,我会忌妒的。」
「哼,灾啦。」随便撂了一句台语,我说。
但心某处却好酸好酸。
姊姊坐在床边,带着笑容地向我招手,带点催促,「诗安,过来啊。」
我缓步走过去,并且坐在姊姊的右侧。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落在书桌上。
「怎麽回来住还挑在三阿姨回来这天,他嘴巴最勤了,话都说不完。」语落,我和姊姊双双对视而笑。
读完硕士班的姊姊,原本有前途似锦的律师之路等着她,而她却在去年年底宣布一个震惊全家的消息——她要结婚了。
一开始妈妈很不能谅解,但在爸爸的劝说下,还是释怀了,现在还非常喜欢这个女婿呢。
而我也很开心姊姊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无论在什麽时间点,我都会支持她的。
那是我那时候的想法。
然而,因为姐姐和他在结婚後决定听从妈的建议,住在我们家,生活机能方便,也可以培养感情,是最好不过的。
那时候的我,依然非常非常开心,因为姐姐对我很好,非常好,所以在那时候,我希望可以永远和她赖在一起。
终究,只是那时候。
「怎样,早点回来看看你啊,住在外面那麽久,我很想你们耶,」姐姐轻轻拉着我的左脸颊,露出一笑,「姐姐的眼光不错吧,挑这姊夫帅吧。」
「嗯,」我点点头,并且拍掉她的手,调皮地说,「姊,我很想你。」
「过来,我抱一个呐!」姊姊拥我入怀。
良久,四周静寂了,我无意识的,说:「……姊姊。」
「嗯?」
「你怎麽那麽早就结婚了啊……」
最无力的抵抗,想抵抗那个事实,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我的姊姊,也就是吴诗璇,和我,吴诗安,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那个,我必需,称作姊夫的人。
⌛
「诗璇,快叫人家进来啊。」
那天是妈和他见面的日子。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姊挽着她的手,露出全世界最幸福的笑,和他,一起步入我家厅堂。
也步入了,我的世界。
那时候的我,只是在原地,看着他愣愣发呆。他带着那样温暖的笑容看着我。
藉由他们的交谈,我知道他的名字。
程瀚。
他们是这样叫他的。
也是在那一次的见面中,加上好几个辗转难眠的日子里,我才知道在我脑海里让我失眠的因子是什麽。
我好像……喜欢上他了——程瀚。
未来我必需称作姊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