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纪录了。
我瞪着手里的成绩单。
缺水三个月的小树苗都没有此刻的我萎靡。
我一把将成绩单反手按在桌上，脸颊贴住桌面不停地蹭蹭蹭，完美演绎了何谓愁云惨雾，不找我演琼瑶电影的导演们都该好好反省。
「欸欸欸，陈曦曦。」高熙哲眼波里流转着熠熠光辉，咚咚咚地用食指戳戳我的脑袋：「考得怎麽样？」
「够了，」我挥开他的手：「你一副拿到骨头啃的小狗样摆明了想打击我，可怜我交友不慎啊。」
「我班排第三耶。」高熙哲没有停止双眼放光也不打算放弃打击我，「你呢？」
我抬头看他，举起右手比二挥着左手比零。
「二十名？」高熙哲一下子流露出关心的眼神来了：「不要难过嘛你知道我们这学校也是第二志愿人才济济哇啦哇啦稀哩哗啦……。」
我没兴趣听他冗长的絮絮叨叨，而且他这副模样看在我眼中简直像个，呃，慈母。
「......是二十分。」我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因为此生我只想有一个妈。
「七科你只考二十分？！」高熙哲捧着脸颊惊叫起来，在我跳起来正想伸手摀住他的嘴时，他一个窜身拿走了我原本用双臂护在桌面上的成绩单。
看着一个人逐渐僵硬石化还挺好玩，不知道如果我推他一把，他会不会就这麽轰然倒下还摔成漫地的碎片。
「陈曦曦你这种成绩到底有甚麽好难过的？」高熙哲甩下我的成绩单，对我爆出怒吼。老实说，一个略带中性的男孩子真的很不适合怒吼，阴阴柔柔地完全显不出杀伤力。
一纸成绩单在空中飘飘摇摇最後落到我脸上，白底黑字在我眼前放大放大放大。
年级第一，班排第一。
国数物化生的成绩通通满分，但英文科的分数栏上却写着80。
我可是第一次考80分啊，一点点惆怅不犯法吧？如果不是高熙哲这麽一闹我应该很快就能适应好了，可惜他似乎对谴责我上了瘾，不断地吠吠吠也不喘口气。
我转头看了看後座的温煦，他一脸平静无波地看着成绩单，百分之三百五他就是第二名吧，除了我以外他从来没有输过其他人，以前是，现在也会是。
我凭甚麽笃定？因为他是温煦啊。
最後我受不了高熙哲的连珠炮，连忙说放学请他吃冰才让他安静下来。可恶，抗噪能力不够强啊！
「陈曦曦。」当我正收拾书包准备放学时高熙哲又凑了过来，这一整天他本来都忙着震惊还不怎麽理我，可能是想到要吃冰了才突然有兴致讲话。
「干嘛？」我正从书包里抽起英文课本，刚发成绩单的这天就是该带个空书包回家才对。
「我想想觉得超奇怪，」高熙哲耙耙自己的头发：「国数物化生都能满分的人居然考了80分的英文？我都考了86分。」
我狠着目光瞪他说我怎麽会知道？还有你是来刺激我的吗，想炫耀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原因？怎麽可能没有发现缘由全都指向温煦？
当我正满意地看着高熙哲对我卑躬屈膝口口声声大姊我错了时，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了一把，脚步失去平衡地踉跄了几下。
「温煦？」一回头就看见那张架着银色镜框的脸，我下意识地甩甩手臂：「怎麽了？」
「有事找你，」温煦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你接下来要做甚麽？」
「你不觉得应该调换一下发问的顺序吗？」我翻个白眼以掩饰被他握住手臂的异样感：「我要跟高熙哲去吃冰，你想来？」
「熙哲，她借我一下可以吗？」温煦直接略过了我善意的发问，对着高熙哲抛下一句话就拖着我走了，顺手还带上了我空荡荡的书包。
问了问题还不让人家给答案，啧啧啧。
高熙哲在五秒钟後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回应的黄金时刻，只好一个劲地用哀怨的小眼神盯着我。
唉，人际关系真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