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夜 — 餘暉、六

正文 雨夜 — 餘暉、六

这几日的天气仍旧是如此风光明媚,校园广场上的麻雀也聚集的越来越多,彷佛牠们也都是出来透气。

下午连三堂的企业概论,教授沉闷的教学方式早已经让襄平他们一行人睡倒一片,为了打起精神,好奋战到最後一堂课,我步出教室外,试图让自己清醒。

「李曜,我是经济系的郑匀晴,有跟你一同修管理学,你知道我吗?」

我在下课的空档,走至茶水间正准备装水,一名头染亚麻色、波浪长卷发的女孩娇羞的对我说。

「呃……」我蹙起眉,试图在脑海中搜寻她跟我一同修课的记忆,最後只能对她充满歉意的摇摇头。「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那你现在知道了吗?」郑匀晴收起失落,淡淡的苦笑。

「嗯……」我点头。

「那,我知道有一点突然,不过你可以陪我一起到经济系的办公室一趟吗?」郑匀晴唐突的向我询问。

我思索一番,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是吗?」

「对呀!因为我是班代,所以要去那里抱一叠教授批阅好的报告回来发给同学。」

虽然事出突然,再者我跟她也不熟悉,更不用说经济系的报告为何是我要去帮她抱回来,但是她既然都鼓起勇气向自己求助,我还能有什麽理由拒绝她呢?

「嗯,走吧。」

反正经济系办公室不就才在这栋商学院大楼的十楼而已,坐电梯上去帮她这个忙,不需要花费到五分钟的时间,助人为快乐之本,也没什麽好拒绝的。

我们一同搭上电梯,到达十楼後,我发现这边的氛围跟楼下有教室有学生的吵杂环境不一样,可能因为只有系办公室和研究室,所以非常的安静,这样的宁静几乎都要跟图书馆一般。

我们走在无人的走道上,此时郑匀晴才又再度开口。「李曜,其实我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虽然很突然,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件事。」

我没有过多想法,「没关系,你问吧。」

「李曜,你、你喜欢怎麽样的女孩子呢?」

听到她的问题,我的心顿时漏了一拍,思绪彷佛被拉回到去年夏天。

「李曜,你是李曜吧?」

我又再度想起小雨的脸庞,她的笑颜,她所对我说的只字片语,都在这一刻全部被勾引出。

「之前,有听说过,你和一名中文系的学姊交往,我有看过那名学姊。」郑匀晴一字一句,非常小心的说,好似深怕她自己讲得太快太急,会把我吓跑。

「学姊长得真的蛮漂亮的,很有气质,当时觉得你们真的很般配。」

「谢谢你。」对於她对我和小雨的正面评价,我只能如此回应。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比起你们分手的原因,反而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因为我自知我没有学姊那份清新的气质,也没有她漂亮,但我愿意改变我自己,成为李曜你所喜欢的那种女孩。」

郑匀晴停下步伐,使我不自觉得也跟着定住,我看向这位对我而言是如此陌生的女孩,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使我有点不知所措。

「所以,李曜你可以告诉我吗?你喜欢的女孩子,她应该具备什麽条件呢?」郑匀晴鼓足勇气,凝视着我,眼眶不自觉的染上一层泪雾,此时她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般,正等待别人对她展开双手,细心呵护她。

「然後郑教授就说,林麦穗你报告的太好了,有没有兴趣来当助教,教导一年级的新生做报告,我当然是发疯般的说好啊!」走廊末端其中一间研究室的门开启,两道人影从里面步出,其中一个我认出来是麦麦,只见她正兴奋的手舞足蹈,另一个站在她身旁嘴边上也洋溢着笑容的是那个无礼女。

「天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那一刻我觉得世界都在为我旋转。」

「你以为自己是旋转木马吗?」

「溦溦,我决定了今天我请客!走,吃大餐。」她们渐渐向自己走近,却仍未发觉。

原来,无礼女还会有我没看过的那麽真挚且无忧的笑容。

「咦?」在要交集的瞬间,麦麦这才发现我,露出藏不住的喜悦,「李曜?好巧耶!」

然而无礼女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刹,收起脸上所有笑意。

「可是你怎麽来这里?」麦麦疑惑的望着我,再看了一旁的郑匀晴,眼带笑意。「好吧,我知道了,不打扰你约会了,先走罗!」

麦麦拉着无礼女离开,结束刚刚的寒暄。

等四周又回复平静後,郑匀晴再度开口:「李曜,你不打算回答我吗?」

我深吸一口气,脑袋虽然因为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感到混沌,但是我明白,我也清楚感情不是由条件组成的,不是你达到这项条件就可以进入爱情,又或是你没达成这项条件就无法谈恋爱,感情不是这麽理性的条列选项就能说明白的,至少对自己而言不是。

「郑、郑匀晴……」我缓缓道,就怕会伤害到她。「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女孩,不是因为她真的具备什麽条件,而是一种感觉,如果感觉告诉我这个女孩就是我所喜欢的,那麽就是她。」

「所以,你对我没有感觉是吗?」郑匀晴溢满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溃堤。

「我很抱歉。」我淡淡开口,「但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郑匀晴没有回应我,扔下我便头也不回离开。

※※※

後来我将那日在商学院十楼发生的事情告诉襄平,襄平听完只是对我摇头加叹气。

「情债啊!风流啊!」

「什麽啊!」我扔下手中的笔,一脸严肃。

「你说你长得也不就是比我好看一点点,可是为什麽你有那麽多女生倒追你啊!」襄平彷佛恋爱大师上身,分析起来,「就是你的个性的问题。」

他一针见血。

「我个性怎麽了?」我反问。

「就是一副自以为很阳光的样子,然後最要命的就是从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好像发下宏愿要一辈子行善走天下一样,有时还过於热心,导致每个女生都知道,只要跟你发出求救信号,你就会像白马王子一样的骑白马来拯救她们,你说你这样不是风流是什麽?」

对於襄平的夸张演示,我不想理会他。

「你知道女孩子对於怎样的男生最没辄吗?」

我斜眼看他,虽然觉得他真的很无聊,但还是随口一猜。「孝顺?浪漫?诚实?」

「吼,是对她们好,对她们好到不行的男生,她们最受不了。」襄平白了我一眼。

「胡说八道。」

我重新握起笔,开始算起微积分讲义上的试题。

「有根据的好吗?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都会被打动罗!」襄平得意洋洋的说。

也就是说……

那个无礼女就是那例外的百分之一吗?

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对她好还要被她敌视,根本好心被雷劈,若想对她好根本是自讨苦吃。

不过,想起那日她与麦麦开心交谈的情景,我再度停下正在书写公式的笔。

「欸,襄平,你知道麦麦有哪些好朋友吗?」我发出疑问。

那个无礼女对自己这麽的不客气我也认了,但那日在图书馆她对小雨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彷佛在她脸上要看到除了臭脸以外的表情比登天还难,唯独昨天在商学院看见她和麦麦看似很要好的交谈,甚至还破天荒的看到她的笑容,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干嘛?你对国贸系的女孩子有兴趣?」襄平睨我一眼。

「没有,我纯粹想知道麦麦的朋友你都认识吗?」

「之前联谊过的那些都认识啊!你跟林胖他们不是都还看过照片?」

细想当日的状况,总觉得麦麦和无礼女交情匪浅。

「除了那些,她没有其他好朋友你认识的吗?」我再度追问。

「你是说溦溦吗?麦麦的室友。」襄平歪着头看着我。

溦溦?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在图书馆当日小雨曾经唤她名字,但是我早已记不得,不过昨天麦麦好像是这麽叫她。

「可是我不认识她。」襄平打了个哈欠,「麦麦说她室友是一个怪人,不喜欢跟别人接触,除了麦麦以外没有别的朋友。」

襄平放弃研究微积分,走到我的床位躺下。

「所以你也没看过她?」我再问。

「看过呀!之前去麦麦家找麦麦有看过,长得也还行,只是从来没跟我说过话,每次我去她家,她就出门。」襄平一个侧身,把我摺好在床上的凉被往自己身上一盖。

「嗯。」

就是她没错了,麦麦的室友,那个无礼女,溦溦。

「不是啊!你问我这些干嘛?」襄平像突然想到什麽,反问。

「没什麽,就昨天遇到她们两个。」我不疑有他的解释。

「可是以你的个性不会这样主动问起啊!」襄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该不会被那个溦溦煞到了吧?」

「你别无聊了。」我白了襄平一眼,继续我的微积分牛刀小试。

「少来。」襄平掀开凉被,冲向我,逼问:「我所认识的李曜从来不会主动问女生的基本资料,通常都是别人贴上来给你认识的,说!你看上那个溦溦了对吧!」

「什麽!李曜看上谁了?」

林胖推开寝室门,他和猛哥、阿翔一行人汗流浃背的刚从操场回来。

「李曜刚刚跟我问麦麦室友的资料,我正在逼问他原因。」襄平八卦的向林胖他们阐述事情的始末。

听至此,猛哥凑近我身边,拍拍我的肩,「李曜,不错喔!终於走出情伤了。」

「好耶!为了庆祝李曜疗伤完成,我们一起去吃贵族世家吧!」林胖拍手叫好。

我看林胖的目的只在於吃,庆祝只是个名目。

「你请客,我就去!」阿翔肘击林胖肥肚一下,邪笑。

「请就请,今天我请客,走!」林胖走了过来硬把我从书桌前拉起,接着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欢呼前往牛排馆。

看来今夜又无法好好坐下来念微积分,真的都要变成危机分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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