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麽过着，大多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坐着，偶而到了市集或驿站在会下马休息，晚上便住宿客栈，我只带了衣物出门，然而司淮什麽没有，就银两多，理当由他出钱。
我已经体认到在这个世界我永远不会再有装阔的机会，一来没钱，二来没势，未来的日子该怎麽度过，到了亚尔之後的事情也要好好规划，现在我只知道亚尔国虽然是个目的地，却不是归属地。
正在餐馆用膳，我们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我决定了，我要和他说清楚。」我严肃的告诉他，自己完全没有在开玩笑。
「你说和主子？」他满脸写着错愕。「你疯了不成？」
我镇重地点头，「你不信我会这麽做？」
他明显地被我的气势逼退了，软化了，「不是……」
「把话摊开来说，大家都好受点。」我顿了顿，「但这件事绝计不能给善如知道。」
他明白我的用意，接续着说：「因为让善如知道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也会令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没错，此行的目的，除了见善如之外，也顺道把事情一并解决。」
司淮好笑的问：「顺道？这样严肃的事，只是顺道？」
我摊手，无辜的问：「对我而言，有差别吗？」
倏地，他脸一沉，「我不是说过你不会有事了吗？」没人喜欢听丧志的话，司淮自然也不例外。
我更无辜了，「可是，司海说他的预言里没有出现我。」
他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真的这麽说？」
「是。所以呢，如果能见到善如固然是最好，若是见不着，就麻烦替我找个僻静之处埋了吧。」交代完後事，我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怎麽会不知道这件事？」
「我并不是无时无刻都闲着读取你的心思。」他没好气的说。
「那麽，你有解药吗？」我忽然问。
「没有。」
「那就别再说什麽我不会死之类的浑话了。」我看着司淮，心里莫名有一股气积着，「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我一直怀抱着期待？」
他很无奈，我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些话，却不能说。
过了许久，司淮才开口说：「你听我说，首先，你决定要去亚尔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天下之大，为何偏偏要去亚尔呢？」这些日子，他老是劝我别去亚尔，可一旦上了马背，他又像在赶路似的，马儿疾步奔驰，一刻也没停歇。
「亚尔有善如嘛。」我嘟着嘴，「我就想见她。」
「你这是何苦呢？」司淮叹息。「那到了亚尔之後，你有什麽打算？你想好了没有？」
「我……」我想了半天，又不好意思说其实我还没有决定好，司淮这样赶路，兴许再过几天就会到了，我不能完全没有主意。
司淮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不停的往嘴里塞饭菜，最近食慾好了，身体感觉也不再孱弱，但我又担心这或许是即将迈入尽头的徵兆。
吞下饭菜，我说：「如果我命硬，去了亚尔之後也没事，那就……就去姜国吧，我总是要回宫看看父皇的。」
我一点也不想见到千方百计想把我掳回去的父皇，但除却姜国之外，我实在无处可去。
回去姜国之後，说不定父皇又搞什麽和亲政策，把我弄到蒙定之类的也说不定。
我眉头深锁，司淮问道：「你气色不太好，在想什麽？」
我翻翻白眼，「你不会听啊？」
「我只是习惯这麽问，总不能对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他解释。
「那麽，依你看，父皇可会让我和亲？」我不放心地问。
司淮轻笑，「哪有这麽多亲好和呢？蒙定皇帝不缺妃子，况且，就你和霍道礽的关系，他怕都来不及了，怎麽敢动你？」
「我和道礽已经毫无干系了。」我连忙划清界线，不希望再和他扯上关系。既然决心要离开，就要走得彻底。
「你真的放得下他吗？」司淮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想他是在读取我的心思。「我什麽都读不到，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读不到就是没有在想了。」我推开椅子，起身说道：「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