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玻璃海 — 夢醒時分

正文 玻璃海 — 夢醒時分

一、梦醒时分

「各位,我想说的是,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三年的陪伴,因为你们,我的这三年,才得以如此闪耀...」

黄色的柔和聚光灯打在致词代表上,她的声音有点微微的哽咽,眼光中泛着闪闪的泪光,所说的每一个词都在撼动着全场的心灵...才怪。

「哈~」我打了个哈欠。

我是杜敏,一个刚从高三毕业,正准备升上大学、人生最青春耀眼的阶段的女孩,每部描写青春毕业典礼,都写得多麽催泪、令人热血沸腾,而事实上并非如此,至少我的这三年不符合这个逻辑。

毕业典礼,大家哭得唏哩哗啦的场合,我想能够那麽淡定、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的,全场加上我可能不到五个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知道终究是得离开的,当初就不要付出太多的心思在这些不会留下的人身上,这是我从悲惨的国小交友经验中得到的教训。

不过至少我在高中的这三年给大家算是处的和平,没有受到什麽排挤,不过也没什麽朋友,跟大家一直都是属於很客气的往来,所有人对我这个短发女孩的印象就是——少话,我很怕说错话。

「杜敏你在看什麽?」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围到我位子旁

「理性与感性,珍·奥斯汀的。」

「杜敏感觉就超有文艺气质的。」

「没有啦。」我淡淡地笑着。

很多人觉得我给大家的印象是气质美女这是件好事,可我完全不这麽认为,不说别的,保持形象一天就够你累了,我不是在意形象的人,可今天当全班都给你下了定义的时候,你就只能照着他们的角色设定演出,这也是一种社会化吧。

「天啊!终於散场了,学校连给我们有一张有靠背椅子的经费都没有吗?是多穷啊?」我伸个懒腰说。

旁边这个马尾气质女孩--刘晓羽是我从国小三年级一直同班到现在的超级死党,也是我极少数朋友中的一个,她常说我对朋友的定义太严格了,其实也还好,你只要愿意听我废话、会安慰我、跟我谈得来、就算是我错了也会跟我道歉...好吧,也许真的是这样。

「杜敏,快点啦!不然等下大家都挤在一起你就找不到他了!」刘晓晓看着正急忙收拾东西、个个都势待发要往会场门口拼命的毕业生跟我说。

我有找到他过吗?我不知道,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熟悉又陌生,我只知道,他从来不属於我的,长达十二年的仲夏夜之梦,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是长是短?我认为在爱情里头扑朔迷离、找不到方向的人,就算只是一个晚上,也会觉得长吧,像是我,是该醒了吧。

很多人都选择在毕业典礼上告白,至少那些知道自己完全没胜算的人是那样选择的,想利用这种假象的的坦诚来安慰自己没了遗憾,其实就只是欺骗自己。

「别了吧!就这样就好。」我也低头收拾书包。

「真的吗?你不会後悔吗?哎呀!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会不会後悔?等到我後悔的时候再说吧!我很清楚自己是在逃避。

我从来都不敢奢望他能够看我一眼,他不是特别帅、特别高,可他是学业成绩是第一名、体育成绩是第一名…人际关系超好...重点是,他这个人风趣、有正义感,特别是有正义感这点。

在国小被排挤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会跳出来帮我说话,而且他跟其他粗神经的混帐男人不一样,他很细心,而且记忆力超好,会记得很多小事情,身为一个糊涂的女人,我常被他给感动。

「唉!裴岳,你知道今天亚涵也要去吗?」一个高壮的平头男走过去拍了「那个他」的肩。

「靠杯!真的假的?」他激动地问,是那种开心和兴奋加在一起的脸。

「还不干快给哥磕个头,是我叫玮珊去问的。」他一脸得意。

「干!」他现在那个样子,我只能用仰天长啸这几个字来形容,虽然他嘴里吐的是个脏话,然後他真的给他跪了,裴岳本来就是那种完全不在乎形象、无厘头的人,可正是因为那样,所以可爱,我是这样觉得的。

「又来了。」我翻了个白眼跟晓晓说。

玮珊是平头一号的女友,同时也是亚涵的闺蜜,好吧,反正看见他们几个混在一起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你们懂得。

他们现在是在讲毕业餐会的事,而他是平头一号,周建程,我又爱又恨的朋友之一,不,他不能算朋友,如果是朋友的话,就不应该在我面前一直跟裴岳谈他女朋友的事。

没错,他早就已经「名草有主」了,那个史上最幸运、最幸运的女孩,王亚涵,不用我说你们也可以想像她有多好,长得可爱,也是成绩好、体育好,说她十项全能都不为过,别怀疑我,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完美的人,真的要挑出什麽来说的话,可能就是身高吧!可这在男生们的眼里看来,是一项优势啊!他们就喜欢长得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噗!看看你,谁叫你要爱上个有·妇·之夫。」她特别加重最後四个字的音,损友一个,敢调侃我?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不甘示弱地往坐在我前面的她背後揍了一拳。

...我承认,是有点逊。

「刘公公,想当别人的媒人前,先帮自己牵好线吧!」我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往後看,一个长得白净的高个儿正往这里走,没错,就是我跟刘晓晓三、四年级同班的好友,呃,他也不能算是,姐剪了个头以後他从此就认不出我了,他同时也是她暗恋的对象——陈亦镐。

「噢呦。」她小声地跟我嘟哝抱怨着。

「噢呦什麽?信不信等下就会有人把你带走?」我说。

「什麽?」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班那群花痴团就把人拉走了,说是要去问问看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吃毕业餐,我没参加,你问我为什麽?因为没有人邀我。

毕业典礼真的结束了,高中生活也画下了句点,我还是没有告白,也许以後真的就见不到了吧!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一个人撘了几站公车,到了客运站,坐上昨天买了票的路线,要很久才会到,我看着窗外来去不停的车流想,不过至少我还知道终点在哪。

好累,先睡一下吧,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毕业典礼,早上六点就起床,难怪...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

「喂?」我把头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接起电话。

「喂,杜敏,我跟他们吃完饭逛完街了,现在去你家找你好吗?」

我从电话那边听见了专属於大台北都会区的喧嚣,与我一旁睡死一片的安静人群、还有些在看猪哥会社的老人家显得突兀,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我抓了一下自己的眉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嗯...现在吗?快到台南了吧...」我看向高速公路上那些道路标示牌上的地名,带着浓厚的睡意说。

「什麽?为什麽跑去台南?」她讶异地问。

「我没有要去台南,只是经过台南。」我平淡地回覆。

「那你要去哪?」

「垦丁。」

「垦丁?你疯了吗?才刚毕业典礼完你跑那麽远去垦丁干嘛?」她因为惊讶语调又更高了,让我不得不把我的手机拿远一点。

去垦丁还能干嘛?面对着她没经过大脑的问题,我想。

「看海。」我挂掉了电话,然後继续梦我的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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