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课室放下背包再跟班上的同学打了招呼之後就沿着U型的走廊向B班所在的西翼走去。
此行除了是找李文杰之外，还是为了躲开尹承轩看见那条围巾之後可能会有的怒气。
「李文杰。」我走到李文杰面前，朝低着头不知在做些什麽的他唤道。
他抬起头，那模样让我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眼睛红了一圈。
这是代表他被婉颖拒绝了吧？
「你……」我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麽？叫他节哀顺变？他又不是亲人过世了。要他看閞点吗？他又没说要自杀。还是应该跟他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今次失败是下次的成功？这样不就等同要他再受一次被拒绝的风险？
天啊！要知道我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况啊！
「程乔恩，我昨天都找不到你。」他状似没事地笑笑。
「你还好吗？」我唯一能够想到而又说得出口的就只有这句。
「我？我很好啊。」
你可以不去死撑的啊李文杰！被人拒绝也是人生的一种历练啊！这样明明有事又装没事的样子是在做什麽啦！──看着他的那号表情，我多想这样大声地向他吼道。
不过表面上我还是维持着我一贯的好同学表情：「你……昨天不是说要跟颖颖告白吗？」我把说话声线降低。
他搔搔头，道：「其实我昨天没有说出口。」
没说出口？不就代表没被拒绝？
「那你今天为什麽要哭？」我脱口把自己想知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哪有……」他一顿，似是在思考些什麽，然後突然明白，「你是说我看的这本书吧？」他从膝上拿高一本《七月七日晴》。
「……」我无语，感觉头上有只乌鸦飞过。
「我跟你说，这本书很感人热泪的，我看了几遍还是会被里面的情节感动，尤其是最後当女主角过世之後男主角还在她的坟旁边立了一个自己的坟，这部分是最让我动容的。虽然书中没有交代男主角的生死，但这种同生共死的感觉好情深啊！」他激动地将手上的书举到我面前，问：「你看不看？我可以借你的啊。」
眼前的李文杰好像在一瞬间变成了我班上一个很爱推介小说给我的女生……
「谢谢，但我不用了。」我对於会看到流泪的书不感兴趣。我最讨厌看那些生生死死的书，没错它们都显出主角的深情，但我讨厌心痛、讨厌生离死别、讨厌哭得不能自我的感觉。现实的人生之中就有一大堆这些的悲伤，我不想在虚构的世界之中都有这些无可奈何──就当是我自己喜欢逃避好了。
「你昨天为什麽选择不告白？」问着问着，我差点忙了自己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他放下手上的书，眉宇之间带着几许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昨天的婉颖心情不是很好。她说想要自己静一静，所以我昨天没有说出口。」
昨天婉颖心情不好吗？我怎麽感觉不到。
望向李文杰，却见他好像还有话想说，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我没有催促，也没有马上接话，就只是站着等他把话说出口。
有些想说又犹豫着要不要说的话，是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强逼出来的话。
「……我觉得，婉颖她……不会喜欢我……」他吐出这句话，「她……有另外喜欢的人吧？」
她有喜欢的人……连李文杰都这般认为。
「你怎会这样认为的？」我脸上平静地问，但谁又看得出我的心跳已经快到似在打鼓一般？
「没有一个理性的原因。我只是比较敏锐地感觉到。」他垂下眼，「要是真的有确实的理由去证明，这不是件好事吧……」
有时，真相也不是人人想知的……
「那你之後打算怎麽做？」我不自觉地柔下嗓音。
他望着我，正欲开口时，我却意外地补上了句：「算了，我不要你的答案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帮忙，你再来找我吧。」
再要他答我的问题，就真的似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