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爷爷直到出院这几天内，没再发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芊芊有空就会去医院陪爷爷，大姊、宇杰也是，长辈们就更不用说了；阿玉每天晚上还是会固定出现一小段时间，主要是讲她以前跟爷爷之间的往事，偶尔会提到大伯，但那并不多；另外，就是会关心他的交友状况。
感觉好像多了一个老妈般的角色，而且还是随时跟监；江宇辰突然觉得头很痛。
「阿玉，哩没多去病院关心阿公？阿公暝梦那摆，哩看起来真烦恼。」阿玉却说她主要是都是紧跟着他；何况她很有信心的说，经过那一次失败，那个「坏东西」暂时无法对爷爷怎麽样。
「我讲过了，我这次会来，除了恁阿公，搁来就是哩。」阿玉对他的恋情发展好像有种莫名的坚持；江宇辰还是没搞清楚为什麽。
难道就因为他的身分特别？
不过莫维那边有新消息，他询问了朱靖柔的意思，然後她的答覆是——「她没男朋友，知道我要介绍你给她认识，她很高兴。」果然不出我所料——莫维在说出这消息之後拊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让江宇辰很在意。
然後，他们开始用LINE互相传讯；她第一个传来的讯息是：『嗨！戚风蛋糕好吃吗？一直忘记问。』後面摆了一张笑脸贴图。
天啊！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半年有了吧！莫维在她之後又换了两任女友。他回她好吃，可惜那块蛋糕不是他独享，芊芊隔天来的时候直闯他的房间，翻他冰箱发现那块蛋糕，二话不说嗑个精光；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有机会再做给你吃，我很喜欢做菜。』他知道，莫维也不只一次称赞过她的手艺。
一开始男女交往都会彼此探问很多事情，诸如彼此的兴趣、喜好，尤其是吃的；江宇辰知道她是法文系的学生，他们在交换LINE的隔天就约在外语学院见面，那天天气有些冷，她穿着朴素的羽绒外套，还有白色牛仔裤，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脸上没什麽妆，只涂了淡淡的护唇膏；怎麽看怎麽舒服。
他们去女生宿舍地下室的美食街吃饭，在那里，江宇辰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看似瘦瘦的她居然格外会吃；他只吃了一盘，她加了饭不说，甚至还喝了好几碗玉米浓汤！
「呃，靖柔……」他其实没跟她一起吃过饭，所以当她捧着第五碗玉米浓汤回到座位时，他忍不住发问了。「你平常……都这麽会吃？」会吃到他光是看着她吃饭就想打嗝的地步。
朱靖柔点点头，露出了亲切的笑。她有两颗对称的小虎牙。「我知道我的名字很难念，你不用叫得这麽别扭啦！我同学都叫我小柔，莫维都叫我小猪。」她喝了一口汤，然後在後面补充。「因为我很会吃，所以是小猪！」比他还会吃。她皱着鼻子自嘲，然後三两下喝光她手上的那碗浓汤。
原来小猪……是这个猪啊！江宇辰很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然後赶紧摀住自己的嘴。「对不起！我……我不应该笑的。」
「没关系，反正我就当叫我的姓，你不用太在意。」
简单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的尴尬；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但江宇辰已经能够感受到她的随和与大方。
这样的女生意外的很好相处；就在正式开始联络之後的那个星期天，他们选择约在儿童乐园，并在摩天轮上正式确认了男女朋友的身分；江宇辰回想起来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在遇见朱靖柔之前，他单身了二十一年；大学生活乏善可陈的他，既没有女友，也没参加社团，更没有什麽课外活动，只有因为认识莫维，偶尔会给他拉着参加一些朋友间的派对，剩下的多是家庭里面的聚餐；他当然也已经开始学着怎麽经营自家生意，剩下的就是偶尔忙忙功课、上上网，如此而已。
这样简单的生活，居然因为认识朱靖柔而彻底改变了；他还没跟家里的人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只除了接送他们前去约会的顺哥；不过依照之前爷爷对他的表态，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发展。小柔是个好女孩，相信长辈会很容易喜欢上这样的她。
看起来这一切发展的既顺利又美好；只除了一点，江宇辰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没办法跟朱靖柔走得太久。
莫维说穿了只是游戏人间的浪子，浪子会回头——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他注定要让朱靖柔伤心，他在利用她；想到这里，江宇辰顿时萌生出罪恶感。
但是为了爷爷……他别无选择。
＊
江宇辰在一阵激烈的叫骂声中醒来。
是隔壁传来的，莫维那边。他叹了一声，揉着太阳穴打了个大呵欠；在接下来的十秒内，他确定好友是在跟他的女友吵架，凌晨一点十七分，他们在房间里大吵大闹……不会这麽刚好吧？
他今天……应该说是昨天，才跟小柔确定了「男女朋友」的身分，想不到莫维那边的恋情已经要从「现在进行式」变成「过去式」了。
莫维虽然对女生很体贴，但是却有个缺点……在女朋友眼里是大缺点；由於他生性喜欢广结善缘，再加上外表出众、家世背景良好，很难有女生对他不动心，要是身为女朋友的那位小姐心胸不够开阔，很容易因为这样而打翻醋缸子。
江宇辰早就猜到那个外型亮丽，有如模特儿般的女生是属於占有慾十足的那一型。不然她不会在他於莫维房里醉倒的隔天早上八点就来查勤。
哎呀呀，这一点正巧是莫维最感冒的；据他观察，莫维交往过的女生中，十个有六个是因为这样而分手的。
接着是一阵他听不清楚的大骂，那女生显然已经泣不成声又歇斯底里；他听见了像是椅子翻倒的声音，接着木门与铁门打开，又重重甩上。
「终於」恢复平静了。
江宇辰苦笑了一下，在昏暗的床头边摸到了手机，打开与莫维聊天的LINE页面，『「又」分手啦？』
隔壁隐约响起了「叮咚」声。『嗯。』他很快地回覆。
『心情还好吗？』
『还可以。』但是後面附带了一个愤怒的小图。
江宇辰对着萤幕露齿一笑，『需要聊聊吗？我完全醒了。』
这次隔的时间比较久，久到萤幕背光都黯淡下来，然後视窗「啵」的一声。『抱歉，吵到你了；方便吗？』
『当然方便，要过来？我想你那边暂时不适合聊天。』
『确实。』
他按下锁定键，凌晨的室内让他觉得寒气逼人，打从十月开始他就已经换上长裤；打开日光灯，江宇辰找了一件外套穿上，才想到要先去打开铁门时，莫维已经站在外面了；他手上还拿了一瓶红酒。
「你该不会是打算回敬我一次吧？」他瞧着莫维手上的红酒，忍不住揶揄。
莫维也瞄了红酒一眼。「都开瓶了，不喝掉很可惜；这顶多只能放一天，之後味道就会跑掉。」
江宇辰的大伯也有品尝红酒的习惯；他们家的宇杰未成年，而大姊虽是酒国英雌，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偶尔才聚在一起吃饭，所以大伯通常会抓他陪喝；但真的就只是一点点而已，有了之前水果酒的例子，不难想像他的酒量有多差，随便喝个半杯就能把他放倒。
「你要自己喝，我顶多只能喝一点。」
「我知道。」莫维走进他房间，带上铁门。
「随便坐吧。」他的房间除了一进门放鞋的部分之外，其余的地面都铺了巧拼，莫维席地而坐，让原本想搬出折凳的江宇辰又收起了椅子，也跟着他坐在地上。莫维主动打开小型的和式桌，摆上红酒与两个酒杯；他在其中一个杯子倒了五分之一左右的红酒，另一个则是半满。
江宇辰闻了闻那只装了一点点的红酒，低声赞叹着「好香」，然後啜饮了一小口。莫维也只喝了一点，显然与女友分手的他虽然心情恶劣，倒是不至於令他失去理智。
毕竟经验「老到」，「伤痛与挫折使人成长」这绝非虚言。
「什麽日子啊？为什麽要喝红酒？葡萄酒情人节已经过了。」他放下酒杯，依稀记得葡萄酒情人节是十月十四号。
「她生日，说想喝红酒。」莫维在这方面几乎是有求必应。他耸耸肩，又啜了一口。「结果我们才刚冲完澡，连酒都还没喝到就吵起来了。」
「我……可以问你们争吵的原因吗？」
他面无表情。「很简单，她偷看我的手机。」
江宇辰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是很严重的侵犯他人隐私；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持有者未同意的情况下做这件事，就算是亲密的另一半也不行。「然後你发飙了？」
「我一开始还算是平静。」莫维盘腿而坐，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浅笑。「先发飙的人是她，因为传讯息给我的那人的缩图是个女生；她认识。」
该不会莫维打破绝不脚踏两条船的原则……江宇辰才这麽想，就听莫维说道：「那是她公司里的同事，她们平常交情还不错；说来我还是先认识她同事之後才跟她交往的。」
她是平面模特儿，我跟你说过吗？江宇辰摇头。「那你现在知道了。」莫维又喝一小口红酒。
接着是莫维大吐苦水的时间，包括数度侵犯他的私人空间，甚至撒娇要求他配合她的作息陪伴她等行为；莫维当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两个人几度争吵，之前都能勉强度过，没想到最後居然是在一通LINE讯息上结束这段恋情。
「分了也好，像这种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女生，跟谁在一起都不会长久。」莫维哼了一声，喝掉最後一口红酒；紧接着又倒了一杯。
江宇辰现在才把他杯子里的酒喝掉；他的脸已是红通通的一片。「赞成。」他放下酒杯，顺势打了个嗝。
「对了。」莫维指了指他，顺势转移话题。「你跟小猪……怎麽样了？」
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今天跟她去儿童乐园约会，我们正式交往了；谢谢你……」但随即又想到莫维才刚刚结束一段恋情，笑意随即收敛许多。「抱歉，我都忘了你才刚刚分手。」
「不用道歉啦，那没什麽。」莫维咋舌，「这麽快？我还以为你们会再多认识一段时间的。」
「虽然还不到一个星期，但是之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算是见过面了，所以不是完全陌生。」他拉了拉外套，瞄了穿在里面长袖Ｔ恤一眼；还是继续穿着好了。「我觉得有点热，我去拿气泡矿泉水。」
「你觉得小猪怎麽样？」莫维咕哝着，似乎是边喝红酒边问。
他皱眉，竟莫名的觉得好友叫自家女友的这个称呼不太妥当？「你说小柔啊？很不错啊，好相处，个性很随和，就是太会吃了点。」他笑笑，拿出那罐气泡矿泉水回到和式桌边，就着酒杯直接倒进气泡水；那是莫维带来的水晶酒杯。「我用这个喝我的矿泉水，不介意吧？」
没关系。他挥手示意。「你叫她小柔？除了芊芊之外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麽亲昵的叫其他女生的名字。」
「我原本以为你说小猪是叫她的姓。」
莫维笑了出来，「不是，是那个『猪』……因为她看到我东西吃不完，会主动把剩余的餐点清掉。」
江宇辰挑眉，回想着他这礼拜与朱靖柔的几次约会；确实，她是一副很在意他所剩下来的东西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还不是男女朋友，所以她并未如莫维所说来收拾他吃剩的。
「这样做没有错啊；节俭是好事。」
「是吗？等到你带她去吃牛排或是上高级餐馆的时候就知道了。」莫维居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可以想见他是阻止过朱靖柔的，但是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坚持要把东西吃完。
「这就是你所说的『很居家』？」气泡矿泉水的冰凉稍微冲淡了喝酒时的燥热；气泡在口内的微刺感让江宇辰觉得很舒服，他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喝掉。
「还不只这样；反正你会慢慢知道的，这女孩不坏，真的不坏，但是不适合我。」
江宇辰跟莫维有着颇相似的生长背景，家境都算是宽裕的；尽管从小有着父母以及爷爷的严格教育，养成了他不过於铺张浪费的性格——芊芊就没有——但是他当用则用，该花钱的时候绝不手软，有个人专属司机，一个月奢侈的吃几次餐厅对他来说也是习以为常；朱靖柔如果真的在高级餐厅里收他吃剩的东西……他会觉得丢脸吗？
他不愿多想，而对面的莫维则是默默的又喝掉了一杯，「等等！你不会醉倒在我这里吧？」他伸手，阻止了还想再续杯的莫维；刚进门时完好如初的红酒，如今大概就剩下一杯的份量，而他们聊到现在也才一个多钟头。
「又有什麽关系？你都睡过我的床了，我也想躺躺看你的床啊！」莫维笑得有些恶意，江宇辰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敢故意喝醉，我就把你从门口踢出去！」他刻意地让表情看起来凶狠些，但莫维一掌拍上他的头顶，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夺回酒瓶，把剩下的红酒全倒进自己的酒杯。
「喂！我说真的！」他跳了起来，而莫维则是耸耸肩，继续品尝他的美酒。
正当他打算继续抗议，莫维却是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算来，我跟她只交往了一个月。」
扯这个干嘛？「才一个月而已，还没破纪录啊。」
莫维睐了他一眼，挂在嘴边的笑容透着苦涩。「阿辰，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麽问题？」江宇辰缓缓地坐了下来。
「你以旁人的角度来看；假设你不认识我，只听说了我跟其他女生交往的经过，你会怎麽评论我？」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什麽问题……」
「我可是很认真的。」他没有笑，轻啜了一口红酒；盘着腿的他用左手撑着脸颊，稍长的头发看上去让原本阳光的他增添几分忧郁气息；江宇辰收敛笑意，不自觉的被好友的表情所吸引。
「会觉得你仗着长相跟家世到处拈花惹草啦！」他喝着矿泉水以转移视线。「但是我们都知道你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至少我是这麽认为。」
「哦？怎麽说？」
「每次说分手的几乎都是女生主动，不是吗？而且你的原则是不同时与两个以上的女生交往，你没打破这个原则。」
莫维与他视线交会，而好友因他一句话而陷入沉思。「是没错……」
「我们班上也有一个同学常常换女朋友，我就有听过他跟女生发生亲密关系之後立刻分手的事蹟。」他撇着嘴，用语气跟表情向莫维表达他对那位同学的不齿。「但我从没听过你跟哪个女生过夜之後就分手；对於每段恋情你总是付出很多时间跟金钱，不是吗？」
「你不觉得我只是单纯摆阔，有钱有闲到处玩女人吗？」
江宇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你只是没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吧。」
莫维盯着他，他的支持似乎令莫维的心情好转了些，好友终於又露出笑容。「那你觉得我适合什麽样的女生？」
被他这麽一问，江宇辰立刻想起了妹妹的请托——
你就算帮我一次，探探莫哥的意思，怎麽样？
这几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跟莫维提这件事；其中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正处理着与朱靖柔之间的关系，另外一部分是因为莫维身旁还有女友。如今他与朱靖柔已经是男女朋友，莫维也跟女友分手了，是时候可以来探一探好友的意思。
「那个……莫维。」江宇辰咳了一声，放下水晶杯。对头的他喝着红酒，「嗯」的一声。「你觉得芊芊怎麽样？」
莫维被他这句话给呛到；只见他忍着把红酒喝下肚，抽了面纸摀嘴，用力地咳了几声。「你……咳！什麽叫做……芊芊怎麽样？」
「字面上的意思啊！」他摸着脸颊，发现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再讲白一点，你有想过跟芊芊交往的话，会怎麽样吗？」
莫维一脸吃到苦瓜的表情，「阿辰……你觉得芊芊适合我吗？」
他皱眉，「总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啦！」
他呵呵乾笑，用面纸擦了擦嘴巴。「不可能啦！我把芊芊当妹妹，再说，你是我兄弟；虽然你说我对恋情很认真让我感动，但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看到我跟芊芊在隔壁大吵大闹吧？替谁说情都不对。」
唔……想不到莫维连这一点都顾虑到了。「但是芊芊亲口跟我说她欣赏你这个莫哥。」江宇辰一开口才发现，他这是在为妹妹积极争取机会耶！
「那她难道不知道她所欣赏的莫哥常常让女孩子伤心？」莫维笑了笑，然後俐落地站了起来。「我借一下洗手间。」
「要记得把坐垫掀起来。」他提醒，只因为他知道很多男生自己住习惯了，都不会随手把坐垫拉起来再用，这对女生而言很不方便；因为男生的准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知道啦。现在不光是芊芊会过来，很快的，小猪也会光顾这里了对吧？」从小被你念到大。莫维往厕所门口走去，他担忧地盯着好友摇晃的步伐；尽管还没醉倒，但是他等於是一个人喝掉整支红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也是让人捏了把冷汗。
「说到底，」莫维在厕所里对他说话，马桶里传出响亮的「哗啦」声，「你还是没说你觉得我适合什麽样的女生。」
江宇辰刻意不去看他，「你需要一个能够包容你大部分缺点，不爱吃醋又善解人意的奶妈啦！」
莫维发出爽朗的笑声，他按下冲水钮，走出厕所时不忘把手擦乾。「说的也是，我喜欢交朋友，男女都是；也不像你脾气这麽温和，吃的用的都很挑剔。」唉……理想的女孩真是难找啊！他唉声叹气的坐回原处。
他默默喝着气泡矿泉水，觉得水的味道变得有点苦。
沉默一阵子，只听莫维又说：「阿辰，真可惜。」
他把水一口气喝光，里头的气让他又打了个嗝。「怎麽个可惜法？」
「如果有像你一样懂我的女孩子就好了，不是吗？」他摊着手，一脸惋惜，「你刚刚讲的包容我缺点、善解人意你一样不缺，如果有个女孩子跟你一样，那我们一定很适合。」
江宇辰因为他这麽一句无心的话语而僵住；他右拳不自觉收紧，垂下眼来，「你喝醉了！这什麽奇怪的假设？」
「咦？我醉了吗？」莫维掀了掀唇角，冷不防往後一躺；他吓了一大跳，高大的莫维顺势躺在他的巧拼地板上，後脑杓与他的床脚只差不到两公分……还好躲过了！否则一定肿个大包！
「你这笨蛋！差点撞到头！」
有吗？他往後看了床脚一眼，「看样子我是真的醉了……醉了也好，啊！求求老天爷给我一个跟阿辰一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吧！」莫维双手合十拍了两下，翻了个身，就这样一动也不动。
江宇辰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生气还是紧张而浑身发抖，回过神来已经听见好友的鼾声。他咬着下唇，默默收拾着他所丢下的一切。
求求老天爷给我一个跟阿辰一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江宇辰满脑子浮现着的，都是这一句不着边际的醉话。
「笨蛋……你这大白痴！」说话的人夹杂了些许鼻音，手上松软的被子胡乱丢在说醉话的家伙身上。「如果事情有这麽简单……我就不必这麽痛苦了……」
「啪」一声，房间里的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