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在家等我
「过来个屁啊你。」冰炎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红眼有些气愤地扫过床上包着绷带的身影，随即不知所措地收回，继续瞪着和桌沿过意不去的手。
「呵呵、咳咳……」褚冥漾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动作拉扯着伤口，他压住腹部，试图掩去嘴角吐出的轻咳。
闻声，冰炎放在桌沿上的手一个用力，狠狠转过身，再也克制不住的大步朝褚冥漾的方向走去。
冰炎因愤怒而皱起的面容差的就像是十天没有睡觉一样，他举起手，真的很想往床上那张微微皱起眉的脸打下去。
「你到底他妈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
但实际的情况却只容许他发出无济於事的吼叫。
「看不出来，你脏话骂的挺顺的。」褚冥漾撇头，躲过嘶吼的正面冲击，笑弯着眼，轻松说出毫不相干的话。
「你──」冰炎气结。
褚冥漾抬眼，墨色的眸一瞬间迎上他的焦躁不安，冰炎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满腔无处可发的闷火忽然被桶冷水给浇熄一般。
那双温润的眸，带着水色，安抚着明明是身为加害者的自己。
他看着他，温柔而坚定的不让冰炎移开视线。
冰炎没有再逃，也无路可逃，褚的目光带有莫名的魔力，紧紧抓着他，把他从不知所措中带出。
良久，褚冥漾缓缓开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我没事。」
「希望你也没事。」
「我──」怎麽会有事？
「这真的只是小伤。」褚冥漾摇了摇头，难得打断正要说话的冰炎，「在教学中受伤很正常，更何况这次是我自己的失误，没有随时专注在眼前的敌人。」
他知道，那孩子深深的恐惧着他失手伤害了自己。
但他要让他明白，那不是他的错。
「我为我的疏忽向你道歉。」
红眸紧缩，他听见了他最不想从褚冥漾口中说出的字句。
「你不要太在意，这只是职业道德。」见状，褚冥漾笑着眨了眨眼，「身为黑袍还输给你们这几个小毛头感觉有点对不起颁发给我袍级的公会呀。」
小毛头？冰炎的眉猛地往上挑起。
「他们不弱。」冰炎反驳。
虽说他并没有特别喜欢他们，但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牠们被褚给看扁。
毕竟他自己也算是那个程度的其中一员啊。
「是有几个不错。」褚冥漾点头，没有否认，「大概有白袍的程度了。」
「谁？」他脱口追问。
冰炎专注盯着他沉思的表情，心随之纠结，有些紧张的秉住呼吸。
「综合全盘来说雷布亚和秧秧应该都有资格，理的近身搏斗再加强些大概也能够拿下白袍。」褚冥漾认真的分析着，「其他人的专长我并不是都看得很清楚，但那个什麽皮卡丘，噢不是我是说李奥纳多皮卡荻欧，唉唷是那个皮卡什麽的……」
「皮卡荻立钦斯德。」冰炎打断褚冥漾的一串胡言乱语。
他记得自己害褚受伤的部位是腹部，应该跟脑袋无关吧。
怎麽感觉眼前这位的智障程度忽然在瞬间提升了了几个阶层，让自己有些跟不上呢？
「对对对就是他。」褚冥漾松了一口气。
该死，他满脑子都只有那位曾经被误报成皮卡丘的好莱X男演员的名字是怎麽回事。
「他的咒术方面似乎学得不错。」男孩顿了顿，「精灵百句歌使用的很深。」
「那是什麽？」冰炎扬眉，想起皮卡在比试中那一串优美又却不失强大攻击力的诗歌，提起了些兴致。
「改天再教你啦哈哈。」褚冥漾一楞，有些自暴自弃的乾笑了两声，直接表达出自己完全不想传授的意愿。
面对冰炎凶猛的目光，褚冥漾只是逃避的耸了耸肩，递给他一张纸。
「对了。」他挤出想要逃过一劫的微笑，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真诚，但冰炎却能感受到隐藏在嬉闹背後的正经，「你也很有潜力。」
「你第二次使用爆符的成绩可以拿到九十喔。」
红眸漾起一抹自信，毫不意外自己的实力受到称赞。
这是他应有的。
冰炎发自内心的如此觉得，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够和眼前的黑袍并肩作战。
哪怕是在看过他以一抵六的战斗後，他依旧在心底抱持着这种想法。
这一切，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那是後天任务的详情。」大概是看着冰炎对清单发呆太久，褚冥漾忍不住开口说明，「我特别去公会拿到一个白袍的任务要带你去试试，那个可是很多白袍求之不得的boss关喔。」
「喔？」白袍，听起来是个让人很愉悦的名词。
不过还不够，他还要变得更强，他还会变得更强。
「简单来说就是卡关很久还没有白袍可以处理掉的任务啦。」褚冥漾搔了搔头，找不到太华丽的词语可以包装自己从夏卡斯手中坳到的任务。
「这已经是我可以从那个小气钱鬼那边抢到最简单的任务了。」
他抱怨了两声。
「那个钱鬼一直说不可以让黑袍去做太简单的事，是浪费公会资源，对不起公会训练我们的经费。我宝贵的青春就在他身上浪费掉了四个小时啊。」
「最简单的任务？」冰炎觉得自己的额角正在微微抽动。
前一秒的自我感觉良好在此刻显得特别愚蠢。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褚冥漾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
「总之，後天的假单找我签就可以了。」
「你……」冰炎愣了愣，忽然想起褚现在的情况。
褚冥漾随着红眸的注视看了自己伤口一眼，他勾起嘴角，露出半是安抚半是自信的笑容，「两个小时之後就跟新的一样了啦。」
「辅长的人品跟技术可是呈现标准的反比，这点你不用担心。」
「嗯。」冰炎对於那只蓬毛狮头低落的水准有深刻的体认。
「那麽，晚上见。」褚冥漾压着腹部调整坐姿，从坐卧改成了全躺，「回去要专心上课喔。」
他抬起手，朝站在床边的他挥了挥手。
「呃嗯。」
冰炎点头，却没有离开。
他不想就这样走掉，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些什麽。
还没组织好台词之前，嘴已经不受控制的吐出了他含在口中反覆咀嚼的那个字，「欸褚，」
「嗯？」
黑眸抬起，温柔的凝视着他。
「你，好好休息。」
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文字失效的瞬间。
冰炎有些挫败的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
但他无能为力。
冰炎转开了门把，踏出淡淡药水味的房间。
终於，在那人的容颜将要被门缝给吞噬时，他听见自己开口：
「放学後，我要看到完好如初的你坐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