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因为是你
以褚冥漾为中心爆发出的强烈能量吹起他的黑袍和发丝，就连站在离他几步远以外的冰炎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忍不住颤抖的威压。
更不用说是首当其冲的蛛男。
他早已被褚冥漾慑地匍匐在地，八只脚不停颤抖着，复眼死死盯着厕所的门口。
「想去哪里呢？」褚冥漾嘴角微微上扬，单脚点地跳起，握紧长枪就要往蛛男的咽喉刺下，「赤焰凝刃，霜华舞絮，破空、燃。」
长枪尖端爆出一串灿烂的花火，绯红的火海在逼近蛛男的那一刻忽然凝结为刃，一排尖锐的火刃挡住了蛛男所有可能逃跑的路径，热烫没入他全身上下柔软的部位，唯独绕过褚冥漾持枪对准的咽喉。
受到重创的蛛男嘶吼着，面容扭曲至极，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接受凌迟，无法言语，无法动弹。
「飞天，舞。」
清冷的声音一出，蛛男体内的火刃立刻碎成片片冰刀，从内而外炸出一个个破口，薄冰沾染了浓稠的青黑色液体喷洒在空中，恶臭随即弥漫在厕所之中。
蛛男不断抽蓄着，早已失去站立的能力，却仍是被言灵的力量钉在原位，直挺挺的将柔弱的腹部和咽喉暴露在褚冥漾面前。
看着蛛男血肉模糊的可怕模样，墨眸中闪过一丝迷惘。
他知道眼前的鬼族还活着，他特地控制了自己的攻击，让蛛男还能保有意识享受他安排地痛苦。
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也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放任他人痛苦，只为了弥补内心的破口。
白色和黑色之间的鸿沟终究无法消去，从那一枪穿透学长心脏的攻击後，他就再也无法平静对待与他们立场相对的那一群人。
尽管，他们都说，黑色才是他与那群人的根基。
褚冥漾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放下不经意被勾起的混乱，将手中的长枪往面前的咽喉送。
他握紧长枪的手掌一震，从四面八方窜出的黑气往他聚集而来，绕着他形成旋风。
「呃──」冰炎忽然感觉心口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揪紧，痛得他无法喘息。
「冰炎？」褚冥漾闻声，回过头去。
只一眼，他便决定抛下眼前奄奄一息的鬼族。
他匆匆用长枪喷出一颗能够限制蛛男行动的水泡，将他困在其中後，立刻飞奔而去，扶起单膝跪在地上，压着胸口不断深呼吸的冰炎。
「怎麽了？」褚冥漾神色紧张地在冰炎身上丢下好几个检测咒。
冰炎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藉着褚冥漾的手站起。
「没事。」
褚冥漾皱起眉，不赞同的盯着红眸，「你希望我直接把你丢进医疗班交给提尔检查吗？」
「真的没事。」冰炎皱起眉。
胸口的疼痛在褚冥漾丢下蛛男的那瞬间就消失了，那剧痛消失之快，彷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但自己因疼痛而揪紧衣服的皱痕却还清晰可见。
褚冥漾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冰炎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松开扶着他的手，「刚才是怎麽回事？」
「心痛。」
「噗。」听到回答的褚冥漾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冰炎你失恋喔。」
「不是那种心痛。」冰炎一秒反驳。
搞得好像他在吸引褚的关心一样。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褚冥漾掩着嘴角，努力控制嘴角不要上扬。
「回去给提尔看看。」
「不用。」
「我是认真的。」褚冥漾踮起脚尖，弹了弹冰炎的额头，「闹你归闹你，该做的检查还是不能少。」
「除了失恋以外的心痛，提尔都能够帮你治疗好。」
不知道是不是冰炎多心，他总觉得，眼前的黑袍一定哭闹着跑去医疗班很多次，寻求解决因为失恋而心痛的解药。
然後，无功而返。
一颗水珠穿过两人之间，将冰炎从他的臆测中拉了出来。
褚冥漾端详着稳稳落在自己掌心中的水珠，露出灿烂的微笑，伸手拉住冰炎，「跟我来。」
「找到阵眼了吗？」冰炎点头，跟着加快速度往前走，两人一同忽视了还被固定在大水泡中动弹不得的蛛男。
「嗯。」褚冥漾笑着，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冰炎心一沉，「没想到这间小小的女厕里竟然藏了鬼族所属的大型转移阵呢。」
「真不巧，还是属於耶吕的转移阵。」他眯起眼，墨色的瞳仁中看不出喜怒。
「耶吕恶鬼王？」
「嗯。」褚冥漾握着冰炎的手一紧，「熟人了。」
「那个三不五时闯进我们生活中想要推翻秩序的鬼王，已经越界的让人有点恼怒了呢。」
褚冥漾那口气熟捻的就像耶吕恶鬼王是个偶尔会来踩坏自家花圃的小狗。
冰炎忽然想起褚冥漾和那蛛男交涉过程中，不等蛛男报上名号就已经识破他所隶属在哪个鬼王之下，以及鬼族的阶级。
看来褚对鬼族了解的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想像。
──「看来，你还不认识我呢。」
为什麽褚会这样对蛛男说？冰炎当下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思考，只记得专注地看着褚冥漾出招，现在想想或许和米可蕥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有关。
严格说起来，那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却一直记得那一句话。
女孩心直口快说出的话。
──「又不一定，漾漾也没有黑暗种族的感觉啊！」
──而男孩的了然和哀伤也一同映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正因为我是黑暗种族，所以我才觉得，他跟我们不一样。」
冰炎侧头看了褚冥漾一眼，再看了早已被他们抛在脑後的蛛男一眼。
这两个人，不应该说，这个鬼族和褚冥漾根本就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那个扭曲挣扎的生物甚至称不上是人啊。
或许，是他对米可蕥和褚冥漾的对话产生了什麽误解也说不定。
「冰炎？」
褚冥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好吗？」
「嗯？」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褚冥漾皱起眉，仔细盯着冰炎看，「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冰炎一怔，连忙收回自己飘远的心思，「没有。」
「真的？」
「真的。」
褚冥漾突然停下脚步，放开拉住冰炎的手，将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墨眸正视着他，「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冰炎愣了愣。
在那片清澈的关怀当中，他看见的是纯粹的自己。
「为什麽？」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褚冥漾耸了耸肩，「没有为什麽。」
「因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