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步江心 ─ 趙舁傳 — 九、百蛛毒

正文 獨步江心 ─ 趙舁傳 — 九、百蛛毒

赵舁双颊滚烫,倏地韦不忧全身一竖,像是全神贯注在某一个东西上。赵舁狐疑地望了韦不忧一眼,而他眼神示意赵舁噤声。

「哈,小俩口娃子夜间在此幽会,我就当没见着了,快快滚吧。」

这一尖细之声不大不小,约莫二十来岁,从远处传来,却是稳稳当当。

而韦不忧在这十几里外便听见这脚步声,自然也有上乘功夫。

「前辈高人路过此地,我们应当避让才是,晚生二人在此告辞前辈了。」

韦不忧因身旁有赵舁在,不愿惹出风波,便向发声处躬身一揖,拉着赵舁准备起身。

「哎,小兄弟,你媳妇儿长得还挺标致呢,我家主人最喜秀色可餐的小姑娘了,不如你就留她下来,我带回去供给我家主人,他肯定是很开心了,嘻嘻。」

韦不忧心想:

「这声音魅惑至极,想来她主人可也不是什麽好东西。邪门派别,自然别与其多交谈了。」

当下便不回话,把赵舁拉得更靠近自己,运气加快脚步。

「小兄弟,你难道没听见我说话麽?你要装聋,我就让你如愿以偿,我现在就割了你双耳!可惜啊可惜,这样你就再也听不见我这样好听的声音了呢。」

话刚说完,韦不忧便闻两件暗器射向己身,立即抱着赵舁一跃,跳上一棵榕树的树干。赵舁已是一脸苍白,险些晕了过去。两人左右环看,只见湖心周围一片空荡,往外一点遍布长草,再来便是这几棵稀疏榕树,视野广阔,想来敌人很有可能也是藏身於树上。

「咦?小兄弟会武功,嘻嘻,不过跳上一棵榕树也没什麽稀奇,小猫儿小松鼠都会的呢,哈哈哈哈。你就出来嘛,姊姊保证不欺负你了,嗯?」

笑声仍回荡在湖边,韦不忧凭一己之力原自可轻易解决,只不过赵舁在旁,虽然即使多一个人,韦不忧仍然能够游刃有余,但此人是赵舁,他也不敢轻易冒险。他拉着赵舁,其实已是轻轻搂着,但在危急关头,两人都未察觉如此亲昵的动作。面对她的挑衅,韦不忧和赵舁依然闷不吭声,那女人便怒了,跳下一棵树後,走到湖边,大声嚷嚷。

「哼,本姑娘好言劝你出来,你倒摆起架子了?放你一条生路不走,偏要拖累死你的相好!」

她拿出一把竹笛,上面孔洞十分正圆,翠绿动人,她又拿丝布轻轻拭笛,接着开始吹奏一段极为销魂的乐曲。一听此乐,便是柳下惠也难以保持君子。韦不忧内力还深,尚能克制,赵舁却似全身有千千万万只小虫漫爬,又如火苗燃烧,躁痒难耐,便想伸手往衣服里头抓。韦不忧赶紧撕下衣袖两角,分别塞入赵舁左右耳,赵舁才稍稍平静一些。

可这一动,立即被吹笛女子察觉,三枚暗器便往容身处射来,韦不忧只好放开赵舁,伸手接镖,这本是易事,可韦不忧方接完,又有五枚暗器後至,皆往赵舁身上飞去。韦不忧才刚接三枚,凭藉深厚内力空中顿足,却只能接得四枚暗器。要知道,即使是有一身好功夫也未必能使这般空中顿足的轻功,可见韦不忧的轻功之好。

剩下那一枚竟是打中了赵舁小腿肚上,赵舁一声呼喊,便从树上坠下。

就在顷刻之间,韦不忧心系赵舁,一手伸出环抱她,却也愤怒万分,将手中七枚暗器射向湖边女子。

赵舁平安落在韦不忧怀里,已然晕了过去,他将赵舁平放於地,仔细查看伤口,只见这暗器是一枚小银针,仍有一截露在外面,血流不止,韦不忧轻轻拉出银针,尚未拉出,却听赵舁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韦……韦哥……里头有……倒钩!」

赵舁的小腿肚开始隐隐发黑,流出的血也变成深黑色,韦不忧立即明白这银针有毒。

原来这银针是有机关的,若是拉出银针,则里头倒钩一刺到人,毒粉也会随之泻出。方才韦不忧虽然小心拔针,可倒钩一碰到皮肉,便立即释放出毒粉,赵舁因而中毒。

韦不忧射了七针,那女子自己倒中了两针。只见她立刻熟稔地拿刀把毒针附近的肉割下,虽是血流如柱,可血却是鲜红色,并无中毒。

韦不忧迅即欺身上前,手擒妖女颈项,大喊:

「大胆妖女,拿毒针解药来!」

哪知妖女只是笑了一笑,神情仍是极为妩媚,便道:

「哟,公子轻功倒是挺俊,其他功夫呢,小女子还得请教请教。」

这女子自称小女子,声音娇嗔,双神妩媚,邪气极深。韦不忧不搭理她,只是更加凶狠。

「给我解药!」

他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手上青筋已浮,力道更加重了,掐得妖女咳嗽起来,他手才又稍稍松了一些。

妖女瞪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开口道:

「咱池林教至毒之物,岂有解药能除?我告诉你,你的小媳妇儿先是双腿瘫痪,尔後是全身,再来毒至心脉,窒息而死,你说折不折腾呀?哈哈哈哈!」

这女子仰天长笑,模样甚是恐怖,韦不忧却毫无惧色,反手一转,妖女旋了出去,他跟上前点了妖女穴道,她便倒在地上,唉哟唉哟的叫,想来是特别重视自己脸蛋给地上泥土弄脏了。

韦不忧一脚踏在她身上,双手则小心翼翼地从衣襟里掏出一罐小木瓶,打开栓子,一股奇异蜜香流泻而出,闻起来使人五体舒畅,妖女自也闻到这香味,虽是动弹不得,却也十分享受这蜜香。

韦不忧蹲下身子,将里头蜜汁甜液倒在妖女脸蛋上,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池林教的黑蜘蛛,使的是银花针,这毒针一旦射入敌人体内,三秒後便在敌人血肉里绽开银花,毒粉随然释出,这老妇头,不知池林教还要不要?哼,你下的至毒之物当真无药可解?那好罢,我只好回敬这瓶『蜜琼浆』,这闻起来可香吧?小虫子最爱这味儿,他们等会儿闻香而来,啃食你脸上的蜜液,再来食欲被激发之後,搞不好饿得连你白嫩嫩的脸蛋一并咬下去,那可糟糕了。」

「啊!我……我师父她……不是!是我的美丽脸皮儿,我可是细心保养的脸皮……我……臭小子!你究竟是谁?」

一听韦不忧说这蜜琼浆会引来小虫子,他又将这汁液倒在自己脸蛋上,妖女已是心慌意乱,且听他竟知晓「黑蜘蛛」的下落,更是大大吃惊。

原来黑蜘蛛乃池林教二大毒手之一,饲养成千上万种的蜘蛛,所使的毒器便是「银花针」,此针外型上是一枚银花簪,十分美丽,可银花的花苞中却藏了足以致人於死地的「百蛛粉」。

百蛛粉是黑蜘蛛从各种千奇百怪的毒蛛身上取得的毒液,加以修炼而成,因此武林中人谁要是耳闻此针,莫不惊慌恐惧。理由在於黑蜘蛛取得是几百只毒蛛的毒液,若想解了所有蜘蛛的毒,怕也没有办法。

此时,一阵嗡响渐渐逼近,原来虫群已经闻到了蜜琼浆的香味,往妖女这儿爬来或飞来。韦不忧不回话,只是一脸笑看着妖女。

不过这些飞来或爬来的虫子,皆绕过赵舁而行,彷佛她身上的百蛛剧毒连虫子也害怕。

「啊!啊!好痛!救命啊!小兄弟,我疼,我疼!」

虫子爬上妖女的脸蛋,韦不忧已看不见她的脸,因为上面满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她开口时还能看见一开一合的嘴,不过这个动作也让她吞进了一堆虫子。

「给我百蛛粉的解药,我便救你。不给嘛……我今晚就让虫子们饱餐一顿。」

「给给给!解药在这儿了!」

妖女把手伸入衣衫之内,取出一个粉色小瓶子,丢出去给韦不忧。

他一接过,便看见上头写着「解百蛛毒丸」,打开瓶塞,一股青草异香扑鼻,甚是好闻。

韦不忧并未立刻给赵舁服用,而是先塞一颗在妖女口中,逼她服下。只见她在口中咀嚼,吞下一会儿後并无大碍,才给赵舁吃。

赵舁服下之後,黑血逐渐转红,气色也红润起来,韦不忧这才放心,又从衣带中拿出另一罐小瓶子,栓开瓶盖,恶臭无比,他一股脑儿倒在妖女脸上,虫子便一哄而散,又伸手解她穴道,她这才又行动自如起来。

「啊!这什麽味道?好臭!好臭!臭小子,你整我吗?」

妖女双手乱挥,却不敢碰脸上恶臭无比的汁液,可她这一开口,又不小心吞了几滴臭水。

韦不忧只是暗暗偷笑,也没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赵舁,正打算带她离开,却听身後妖女又急喊:

「哎,小兄弟,我师父现在人在何处?她怎麽样了?」

韦不忧回头冷望妖女一眼,而妖女已经跳到湖中,正把脸洗乾净。

他平静地开口道:

「黑蜘蛛已经死了,前月在云南西双版纳给我杀的。」

妖女甫听完,脸上又悲又怒,瞪视着韦不忧,可她尚未开口,韦不忧怀里的人儿却有了动静,只见赵舁不住地颤抖,唇口发白,脸色极为难看。

忽然之间,她便气血翻涌,尔後嘴里一阵腥甜,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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