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律曲 — 第一回、往事已矣,獨自黯神傷 零貳

正文 月律曲 — 第一回、往事已矣,獨自黯神傷 零貳

是夜,雪停了,皎洁的月光自云中绽出,夜幕中,银盘高挂,白日在花园中的积雪犹未融,将大地织成一绸雪缎,几枝红梅浮动,点缀在一片银白中,煞是好看。

我刚进自己屋中,本想换了衣裳,披散云丝便就寝,却为眼前美景所诱,索性提了食篮便信步向花园行去。

此时此刻,方还醒着犹未就寝之人,全府中除侍卫外大约只我一人。来到府中好些年,初时还道这半夜三更定还有下人当值,但未多久,我便发现,曲府中因为老爷有令,夜半三更除轮班侍卫外,其余人须得就寝;听府中的老管家所言,原是曾有人夜半当值时体力不支而昏厥,从此却再没有醒来过,老爷为了避免事情再度发生,所以才有了这道命令。

我摇头,这人哪,若是没有适当的睡眠和休息,久了,便累出病来,身子也就跟着垮了;这身子一垮,即便用再好的药甚至仙丹来调理亦是枉然,渐渐的就每况愈下,最後,不知哪一天便与世长辞了。

月光下,我所着的月牙白衫越发洁白,两只宽袖口以银丝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恍惚间,那蝴蝶竟似活了起来,听见了孩童的笑语声,几丝温柔的嗓音,阵阵扑鼻的梅花香气……

我走进亭里,掀开食篮取出一壶酒,对月仰头饮了一大口,「举壶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虽说独饮亦未尝不可,但在此刻,我希望月色与我为伴,天地与我共伍,让我感觉并不是只孤身一人。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辛辣的液体下肚早使我浑身暖意洋洋。我仰首望月,月嫦、月嫦,月宫中的嫦娥仙子,因为偷吃了长生不老之灵药,而被罚至月宫中独忍永恒孤寂。但嫦娥并非有意偷吃,是因后羿後来残虐无道,嫦娥不希望他长生不老危害世人,才将后羿的份也一起吞服,玉帝却以为嫦娥如此做就是犯了天条,遂将她放逐至月宫中。

不知嫦娥的心情如何?是痛苦,是无奈,是怨恨,是不甘,是悲伤?我就着酒壶又饮了一口,旋即将它抛掷在地,只听得「框啷」一声,碎成片片。

已经回不去了,那段单纯而快乐的时光。娘、奶奶、妹妹,都已经不在了,就连我的结拜姐姐,也回去了属於她的时空,而我,独自一人。

我弯身又从食篮中取出另一壶酒,无法诉说的孤寂,无法倾诉的心意,今夜,天地为伍,美景共伴,就让我大醉一场吧!也许,在醉中,能够见到我最想见的人,倾诉我所深埋的心事。

朦胧间,我看见姐姐和妹妹手牵手出现在我眼前,娘亲则和奶奶在一旁温柔的笑着,小姐手里拿了件狐裘盖在我身上,一边和姐姐谈笑着;怪了,小姐和姐姐认识吗?这该是梦吧?「娘、月娥、奶奶、姐姐、小姐……嫦儿好幸福……」我呢喃着,纵使这只是一场梦,也是一场非常、非常幸福的美梦哪!神哪,求求祢了,别这麽快让我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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