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云山寨,寨主──八狼正扬洒地挥着他的巨刃,这把巨刃,是七天前他劫了一趟镖,从宝箱的暗底层中找到的,巨刃上酿有一粒红色的宝石,闪闪生辉。而且巨刃看起来虽大,可拿上手却没想像中那麽重,八狼当时一拿上手就爱不惜手,在拾狮与玖狐的劝服下,把这把巨刃据为己有当作是寨主身份象徵。
从此,七云山寨寨主的身份,以这把巨刃为信物。
另外,他们劫的这趟镖中,另一个宝箱里的暗底中,发现了一本武功秘诀,上面写着“七回剑”,八狼虽没学过甚麽功夫,但七回剑的招式,不知怎地一看他就懂,所以,他便开始学习着这套七回剑。
清朗太阳高挂的後山,八狼裸着健实的上半身,在林间正练着这套七回剑,今天,由拾狮在一旁陪伴,边拿着那本剑式,若八狼弄错便指出错处的日子。这工作,是拾狮与玖狐轮着代替。
矫健的身躯速度甚快的挥洒着那把耀眼的巨刃,刃风划过树干,都会留下一条条虽不算很深,但已经很有力量的刃痕,四周的树叶除着刃劲而脱落,万天树叶跟着刃风奔走。
然而,每次当八狼练到最後一招时,总感觉不对劲。
一股力量好像强打在他的胸口之上,让八狼中途停下,摸摸心口。
在一旁一边啃着花生,一边茗茶的拾狮见此,便说:「大哥,又发作了?可是招式是没错的,难道这剑普是假的?」
八狼收起巨刃,走到拾狮边拿起净巾擦着汗水,接过拾狮送来的水袋,一口气喝了一半,把拾狮手里的七回剑谱拿上手自言道:「对,难道如你所说,这书儿是假的?」
拾狮啃掉最後一颗花生,鲤鱼翻身的跳起来,又抢来那本剑谱左翻了翻,右翻了翻,说:「看起来又不像被人撕了,而且,大哥是每次练到最後一招才出事,可能最後一招里有些东西是我们没留意的。」
「也对呢……到底怎麽办好?可是放弃最後一式不练总感觉怪怪的。」八狼按着心口,自从练了这剑谱後身体感觉强了特多,可最後最後一招使出,身体某些地方却不甚畅快,就像河流突然被石头阻去了流水一样。
忽地,八狼胸口感到一股难以舒解的郁闷,而且越加强裂,胸口如同被人撕开两边似的剧痛起来,他失衡的跪在地上捂住胸口。
「大哥!你怎麽了!你吐血啦!」拾狮在一旁不知该怎麽办,再见到八狼吐了一大口鲜血,不禁打了个颤抖起来。
「水……」八狼胡乱地抓,想抓来一边的水袋。
「来,大哥!」拾狮拿起水袋,扶着八狼灌水进去。
八狼喝光了水,才感到胸口上的灼热才略为减缓,可胸口仍旧好像有甚麽塞住了似的。
「大哥,你感觉好了点吗?」拾狮拿布湿着,替他擦嘴上的血。
「好了一点……只是还觉得胸口闷闷的……」八狼捂住心口,越炼那本剑谱,心口越来越闭塞的感觉。
「大哥,不如这样,叫小韵出来看一下剑谱有没有问题啦!怕再练下去,大哥可就没命了!」拾狮拿着剑谱,真想当场撕了它,不想再让八狼继续。
八狼点了点头,虚弱道:「拾弟,扶大哥回去吧。」
「唉,若给玖狐大哥见到你这样,又一张糗脸了!」拾狮边扶着他边喋喋不休地碎念起来。
八狼倚在拾狮巨臂之间,无奈苦笑,他这个小弟,力气够,人长得也不赖,可就是像女人一样……
有一条长舌啊!!!!!!!
将军府的後园,种满了鲜黄又清香的万寿菊,小桥流水之中,养了一池的花纹漂亮的鲤鱼和活泼的龟儿。池中,也种满了荷花朵朵,清雅别致的後园,在此待上一个下午,也不会觉得沉闷。
环境会因为人的心情进行变换,即使眼前小桥流水、绿草红花,若本身没心欣赏,它们,也就不存在任何价值。
朵儿带着沉重的心情,与羽夫人安排给她的贴身丫鬟正在凉亭处享用着菊花糕。
丫鬟一边倒着菊花茶,一边认着问格格道:「格格,恕奴婢多嘴,格格最近心事重重,好像不太开心。」
朵儿端着杯儿送进嘴边的动作顿了一顿,叹一口气,无声把还没喝到的茶放回石桌上,「多多,连你也看出我最近不开心,为甚麽有些人,一眨眼可以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连看我一眼也好像厌多余?」
多多是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她服侍了格格也有一段小日子,听出主子所说的“那些人”,便是将府军的主人──羽霖澪将军。不过多多没想太多,只一心认为格格为以往将军把姐妹那份关爱转移到新请回来的琴师而有妒忌心。
「格格,其实将军也很关心你的,前几天我走过将军房门,她也追出来叫停了奴婢,问有关格格的病情如何。奴婢想,将军近日只是公事繁忙,才会忽略了格格而已。」多多心灵的换掉那杯凉了的茶。
「嗯,或许吧,谢谢你。」朵儿苦苦一笑,也不想多说甚麽,端着那杯温热得宜的菊花茶细味的吮饮到底。
凉风轻柔地抚过後庭花园,忽地,清幽雅静的环境,传来……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一连串白鸽独有的鸣叫声如山尖刺破了一片软绵的白云,破坏了美好的清静。多多第一时间说:「啊,怎麽有鸽子的叫声?」她四周张望,看不到甚麽,便走出凉亭,抬头一看,便看到一只纯白的漂亮鸽子在将军府园上盘飞。
鸽子比一般的壮大一点,飞起来特别有力,在地面,多多都多听见它拍翅膀的用力风声,而且,多多觉得这白鸽好像也特别机灵,见到她在地面之上,反而防备起来,目光偶尔会对上多多。
多多打了个多嗦,怎麽会有比鹰更惹人颤栗的鸽子?
难道……
「格格,会不会是有人飞鸽传书给将军?」多多用手挡着太阳光,看着半空上的鸽子,除此之外,多多实在想不到将军府上空怎麽会来了一只这麽有压迫感的飞鸽。
朵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放下花茶,在多多不留意之下,故意在站起来时,借衣袖尾扫了茶壶,茶壶“邦”一声四分五裂,里面的花茶被地面吸受,划成一朵不规则的花状。
当奴婢的,主子打翻东西,当然要马上数回心神。多多惊呼一声,马上收起视野,明明不是自己打破的,却道歉趴在地上说:「对不起、对不起,请格格降罪,是奴婢没专心服侍格格!」
「不、不,多多,快起来,别老是跪着,又不是你打翻茶壶!」朵儿弯腰扶她起来,温文微笑说:「我是格格,却不是在深宫里被宠坏了的、明明自己错却也要把错推给人的那种格格,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呢!」
多多闻言,顿时猛力摇头说:「不、不!格格这句话,奴婢受不起啊!」
「哎呀,不要再对不起甚麽、也不要顾那只鸽子,看怕这只鸽子若要找霖澪的话,自然就会飞去找霖澪的,用得飞鸽传书,我们也不太方便抓鸽子下来,就当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吧!我还想喝多几杯菊茶啊!」朵儿弯着柳眉展开如天上明月的笑容对多多暗示道。
多多这麽机灵,跟过的主子也有好几位,她马上接着说:「是是,奴婢马上再去泡另一壶过来!请格格稍等!」
多多冲冲离去的身影越走越远,朵朵也渐渐的收起那如弯月的笑容,俐眼盯着那只还盘旋不愿离开的鸽子。她认得这只鸽,就是上次她见到那妖女看完那腿上那竹桶後放回天空那只。
这鸽子真太好认,比一般壮和肥很多,如今,它好像比上次又肥?或壮了!
她走出凉亭,从花圃里挑了一块圆扁的小石头,两指夹着石头,锁定目标,手臂伸出的速度快如风,一块小石头便以高速飞向鸽子去,鸽子也不是一头等死的笨鸽,感觉危机,打算飞离,却也不幸被打中了左边翅膀。
一个失冲,鸽子猛拍着右边翅膀,却完全飞不起来,只好乖乖的落入朵儿的手中。
「近看,真是一只胖鸽。」朵儿用指头戳了一记它的肚子,鸽子挣扎的差点就啄到她的手。
「咕咕!!!!!!咕咕咕咕!!!」鸽子扭着胖壮的身子,鸽语翻译为:丑八怪!!快放开本大爷!!!!
鸽子在八狼那儿吃好住好,有时候,它已经觉得自己才是七云山寨的老大!
「死鸽子!要不然我看着你还有用的份上,早就马上封你喉,拿去做脆皮鸽!哼!」朵儿冷哼一声,把挂在它竹桶子里的小纸条拿出来看。嘴角弯得更阴寒,接着把小纸条放回竹桶里,「原来不但是妖女,还是淫妇!在外面勾引男人!明晚子时约在十里外的烈氏亭见面?哼!淫妇!」
恰好,多多已重新泡了一壶茶在西厢那边走回来,朵儿马上把鸽子放回天上,鸽子得以解脱,翅膀也没刚才那麽痛,便快快的忍痛暂时飞离,去别的地方寻找它要找的前主人──夺韵。
多多端着茶壶,望向天空,顺便与格格闲聊道:「噫,鸽子飞走了吗?难道不是来找将军的吗?」
朵儿微笑与多多一同走回亭里,说笑:「可能它刚才迷路了吧,看怕是飞回去了。」
多多一边小心地倒茶,一边观察了格格的神绪,怎麽格格好像……忽然开怀了?「格格,刚才是遇到甚麽好事了吗?之前格格还在说十句,叹六声,现在却嘴角含笑了!」
朵儿顿了顿,端起茶杯,挑起柳眉,嘴角在吮茶时不禁弯上一抹漂亮的弧度说:「没甚麽……只是在想,可能过几天,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多多摸不着头,疑惑问:「啊?最近西城有甚麽好戏班要来唱戏了吗?怎麽在市场上没听说过!」
朵儿忽地大笑两声,她拍拍多多的肩膀道:「不是!那将会是比皇宫里的戏班唱的戏更好看啊!」
多多不明所以,可主子说甚麽,她高兴,她们就没理由不快乐。她跟着朵儿一起陪笑,总之,主子好,她们做下人的,便有一口安乐饭吃了。
=============
黄昏落下,一直在躲藏的鸽子又再高飞於将军府的半空之上,寻找一直找不了的纵影。
中午吃饱闲着没事做便跑去睡午觉的夺韵,边打着呵欠,边走出房间,走过蜿蜒的走廊,来到鸟语花香的後园,她伸个懒腰,灵敏的耳朵,倾听了四周的变化,她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
靠背!小八又有甚麽急事要找她?
她上次不是说过没急事别飞鸽传书给她的吗?
夺韵左看看右看看,决定没人之後,便吹了口哨,鸽子听见熟悉的音频,便俐落乖巧的飞下去,正正的降落在夺韵的左手手臂之上。夺韵把竹桶里的字条拿出来看了看,感觉出小八所说的内容有点不妙,深怕小八会出甚麽事,她决定今晚必须去赴约了。
「看来,小八有可能已有轻微内伤出现,小八又真是的,偷拿了剑谱也得给我看一下嘛!」夺韵暗着责备小八,她虽平常很少和小八见面,但小八对她很不错,她把他当大哥看,也不想看到大哥哥有甚麽伤。
她抱着那只白鸽,又嘀咕道:「哎呀,小八把你照顾太好了吗?你胖了许多!」夺韵摸着它的胖身体,当她顺着摸到它的翅膀时,鸽子顿时发出哀哀的叫声,可怜得惹人心疼啊!
「怎麽了?」夺韵好奇的捧着它,小心地替它检查,而在翅膀那儿,吓然发现了有瘀伤。
夺韵沉思了好一会儿,她判断这伤绝不会是它自己飞来的时候弄伤,她俐落替它涂上些去瘀伤的药後,便把它放走。
抬眼看着鸽子越飞越远,夺韵的嘴角则深深地弯起,更喃喃地和自己说:「看来,有把戏好看了。」
另一边厢,当享用了晚膳後,霖澪因为有公事还要处理,便吩咐韵儿要好好休息,自己则回去书房继续看看公文和研究设军的地形。
怎料,书桌上,却在她离开前,多了一封上面写着她名字的书函。
好奇之下,她把书函拆开,细阅了一下内容。
霖澪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细阅了内容好几遍,静静的看着旁边的烛光,接着,她把书函烧掉。
她心烦以乱,已再没心情去看公文,心里头只在想,该去相信内容,还是选择相信韵儿,来来回回的,在书房里踱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她眼见快到要信内提到的时辰……
最後,霖澪还是输给了好奇,静悄悄的来到东厢。
失望的是,她见到一条黑影高速地从地面跳到凉亭的顶上,由此,飞离了将军府。将军府里,有如此能耐的,非拜金山庄的一员的夺韵莫属了!
她心痛,却也不死心,她快速回去换了一套黑行衣,也跟着那条黑影的路向,去到信里所提到的地点。
当霖澪离开将军府,暗角的假石後,缓缓出现了一个影子。
黑影弯起深深的笑意……
喃喃地道看着万天的星空说:「好戏要开始……好戏要开始啦……」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幸福地拥有,最後就一拍两散……」
柔柔深深的笑声飘扬於清凉的夜幕里,又是悲凉,又是阴寒。
==============
风在耳边流动,轻轻慢慢的,柔和地佛在脸上,这张秀丽皎洁如今晚明月的脸上,始终透露着一抹清淡的笑意,她偶尔穿过隐秘的横街,也偶尔毫不在乎地现身,跳跃在百姓民居的破旧屋顶之上,连带速度,也会忽地变慢下来。
好像,她在等甚麽追上自己似的。
夺韵火红衬白的衣装,在没甚灯火的四周之下,同样显得特别亮眼,加上她不快也不慢的速度移动之下,于夜中,她就如一只俏丽的美雀,在半空悠闲地飞翔。不过,这只俏丽的小雀,心里却有心事,今夜即将发生的事情,若用这种悠然的心情去面对的话,却又有点说不过去。
莫说别人不明所以,连夺韵自己,也弄不清今夜慨矛盾又复杂的思绪。
今夜出门之前,她在门後踱步了好一会儿,她在挣扎,该出这门口吗?该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吗?有这必要吗?
左边的小魔鬼说:没必要,反正那是无关痛养的小谎话,若日後被发现了,解释一下就可以啦!那将军那笨,搞不好这辈子都没发现,你们俩也可以快快乐乐的,不用多烦一件事!那个将军很笨,笨到无人能及!
右边的小仙女说:当然有必要!那是情人之间的坦白啊!你也不想暪她那麽久啊!反正你拜金山庄的身份她也没介意,难度当初只是用来唬弄别人的小借口,却成为你一辈子的一条痕吗?小借口,解释、解释就可以啦!还有哟,将军偶尔会发很大脾气哟,到时候吃在你头上,就丢了拜金山庄的面子!
对对对……
不能让那笨蛋吃到自己头上,她可是拜金山庄之一耶!被姐姐们得知她这麽失威,一定笑死她!
在小魔鬼与小仙女的争风相对之下,小仙女漂亮的地胜过这一场仗,驱使夺韵终於打开了房门,走出去。
远离了市镇,还有不远,就快到达了小八所提到的後湖畔那儿的幽雅的地方,她不疾不除的速度,带起了草上枯叶的嘶哩唦啦的窸窣声,给了平常,她又怎可能犯这种错误,原因,她也只想留下一点声响,留下一条她走过的痕迹。
月映映照於寂静深暗的湖上,衬着四周群山的倒影,环境说多幽雅恬静便有多幽雅恬静,说有多阴森也有多阴森,判断的是因人而已。八狼被拾狮扶着到达已有一点时间,他们早到之下,已经开了一壶美酒,一边啃脆香的咸花生,一边品嚐醇香的酒。
而拾狮继续研究那本所以为的剑谱,怎麽翻,也看不出少页数,虽他有点笨拙,但谱上简单的招式在他看来也没甚麽大不了的地方,推断,应用不会有甚麽问题啊!可大哥现在心口会有隐隐作痛是怎麽会事呢!
想着看着,嘶唦的窸窣声,引起了他们两兄弟的注意。而八狼心中在奇怪起来,以往,韵儿不会这麽高调,以她的背景身份,即使来见他,她都会做到无声无色,只会偶尔故意让他知道,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所以也训练到他,也习惯很小心地留意四周环境的动静!
如今她到来前的预兆,有点好像故意的,特别明显似的。
八狼正想上前时,拾狮已经抢先一步来到夺韵面前,笑呵呵的道:「韵妹妹~好久不见,怎麽啦,武功退步了呢,连我都听到你来了呗!」
夺韵白了这小狮一眼,对於他的嘲讽,若真听进心里,铁定会被气死,幸而她年纪虽比他少,但心智却比这头小狮高多了!她武功会退步?少开玩笑,她以往每天都会被剑姐督促,不大有进步已经是她懒散之过呢!
她懒理这头无知的小狮,哼一声道:「小拾,你很无聊耶!还有,你写的字很丑,请多练点!」
「甚麽!这麽漂亮的字你说丑!」拾狮嘻嘻一笑,把那张纸条从袖中抽出来摊开给她再观看一次!
「丑死了!还有错字!好了,别再拖拖拉拉的,小八到底怎麽了,说甚麽吐血,又说小八不行了!你想吓死人吗!」夺韵走到小八前,晓着他走了个圈,心想,还一样那麽壮兮兮的,手臂比她腰还粗呢!能有甚麽事!
八狼被她看得不太好意思,抓着他那头乱发,一脸傻呆道:「别怪小拾,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咱们劫了一些镖箱,却发现里头一本剑谱,我看里面招式我看得懂,便拿来练一下,怎知越练,到最近开始发现一用气一点便心口作痛,到昨天就突然胸口剧痛,吐了好一大口血,哎哟,其实也没甚麽大不了啦,是拾弟擅作主张,硬要你来看一下。」
「甚麽没甚麽大不了!大哥!吐血啊!可大可小!」拾狮不甘被说不是,冲动的个性使他为自己辩论!
夺韵听後便点点头道:「小拾这次说得对,练剑法练到吐血,有可能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她顿时拿起小八的手婉,探脉了一下後,神情有点疑重道:「幸好小拾这次做对了,及时找我来,让我看看剑谱!」
拾狮一见韵妹神绪这麽疑重,便不再玩笑,把剑谱拿出来给她。
夺韵很快翻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这剑谱的确招式简单却杀伤力大,很适合小八你练,不过,小八你从小没有跟过师父学基本的功夫,所以你有几个穴道没有通开,所以导致你现在越练这剑谱,越会伤害到你的五脏,如今发现得早,你现在五脏已经有轻微受伤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马上替你通了那几个穴道,然後你暂停一两个月,找个大夫抓点补气补身药吃,再休养一下,再练就应该没问题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暂停再练。」
拾狮听了顿时心寒,哭腔的脸道:「大哥,幸好!要不然你会很危险!我不想没了我这个大哥啊!」他还很恶心地拥着八狼,潮湿的眼眶磨着八狼的手臂。
夺韵见他们兄弟之间这麽关怀对方,让她想起她的姐姐们啊,说来,已经有许久没见到她们了,特别是剑姐,不知道她那个工作完成了没,她把那个甚麽人送到那个地方呢?
「少来了!拾弟,你这样我不想被人误以为我们有断袖癖!」八狼厌弃极的推开他,见韵儿脸上那抹笑容,深怕韵儿会误会他们有甚麽特别的情义,可心里是窝心的,毕竟多得拾弟的罗唆,他总算及时救回一命!
「大哥,我可是关心你!怎麽说得那麽难听,何况,方圆十里谁不知道大哥喜欢的人是……唔!!!!!!!!!!」
拾狮还没有机会说完後面的,便已被一个如熊般的巨掌抓住下半张脸,更几乎呼吸不了,因而死於自家大哥的手上!
「哦?小八,你有喜欢的人!?那是谁的姑娘这麽不幸运啊!」夺韵笑眯眯的说,没想到的是,小八外表看来又壮又粗鲁,也会有情根挫开的一天啊!那个女孩,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了!
「哈哈哈,韵儿,别听小拾乱说一堆乱七八糟的!我那有喜欢其他姑娘!」八狼怒瞪了拾狮一眼,拾狮便像头被打败的雄狮般低头抿着粗厚的唇,可惜,一点也不可爱。
「呵!你们古古怪怪的,都不知道谁说真的,谁说假的!」夺韵皱了皱鼻子,可爱俏皮的往他们都吐了小舌,装了个鬼脸!
「哎哟,真的啦!我对你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喜欢其他姑娘的!」八狼三指竖起,十分认真地对天许下这个誓言。
「哼,你喜不喜欢也跟我没关系,不过倒难想像你日後的妻子会是甚麽样子?哈哈哈!!!!!!会不会像你一样,壮如牛啊!啊!想来也好笑!!!」夺韵脑里胡乱想着八狼牵着一头牛般身材的姑娘的情节,实在太好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别乱说!好了,我们别再谈论在这个话题上!来,韵儿,我们又劫了几坛好酒,来嚐一下!」
八狼拿了一壶给她,自己又拿了一壶,可嘴还没沾到酒,酒壶就被某人抢了!
「你干甚麽,小八!」夺韵生气的骂。
「还用说嘛,喝酒啊!」八狼理所当然的回答。
「喝酒!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喝水或泡茶喝吧!」夺韵把抢来的一口气灌下,火热的感觉卷到胃部,像有一团火在里头猛烧。
不过,爽!
「真的不能喝哟!」八狼见拾狮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故意在他面前多灌几口,真心有不甘,不死心的说。
「不行!从今天起到你好起来之前,一滴酒也不能碰,否则你的内伤,很难好的。」夺韵拍拍他的心口,八狼却已感到一阵剧痛了!这下夺韵白了他一眼,用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现在根本不适合喝!
八狼无奈的叹一口气,只好乖乖的拿了一个水梨,咬一口後在石上躺下,对着满天银光闪烁的星空,脑中空白,只有这样的夜空,这样的晚上,才是他心灵上的休息。
夺韵和拾狮则并肩一起坐在大石之下,一时互灌,一时打闹,真的不亦乐乎,这时候,八狼想到了甚麽,咬一口梨後问:「韵儿,你的工作完了吗?你似乎好像待在将军府也有一段时间,羽娘娘的情报也应用收集得七七八八了吧?」
这次韵儿的用的时间挺长的,与过往,很不同。特别是对方是羽娘娘,他以前已经看她不顺眼!
身体因他的话而僵了一僵,接着打闹欢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唇边的酒壶口,也缓缓的放下,捧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流动的声响,却更突显她此刻内心的空洞黑暗。
「嗯?怎麽了韵儿?」八狼拱起腰子,斜眼看看底下的她。
「没,没甚麽啊,能怎麽样呢!」她顿刻扬起了灿烂的笑容,猛灌了一口酒。
「那怎麽不说话?难道,你在将军府被人欺负了!?」八狼自己胡想,整个人马上火大起来。任何关於夺韵的一切,都会引起他的愤怒。
「当然没有!我可是谁啊!拜金山庄的夺韵耶!这麽容易被人斯负,我还有面子吗!」夺韵见他这麽紧张,深怕他真会此刻就杀去将军府!小八啊,有时候甚麽事也出得出来呢!所以马上安抚他。
「哦,那倒是,你的可怕,我真见识过了!」八狼想起当年事,打从心也窜起一股寒意,可他就是死心眼,当年的一眼,他就从此非她不要、非她不娶!
「甚麽嘛!小八,当年我也是本着一个善心去救你,你现在在说甚麽鬼话!哼!」皱鼻吐舌是她招牌对小八的生气动作。
「对对对,都是我有眼无珠,不懂说话,不过韵儿,这次的事很难吗?那羽娘娘的军事情报收得很秘密?」小八又提起这回事,让夺韵又无声地叹气。
从小八第一次提起她当时随口找个敷衍他的借口时,树林间的呼吸声便变得特别沉重,从呼吸的气息中,她已感觉到隐藏的那个人情绪已经变动。
「小八,别再……」夺韵正想结束这话题,可是……
一步一步的,每一步,她都觉得特别沉重,她今夜所听到的事,实在太使她震惊!脑里退後的所有与夺韵有关的情节,一步一格的退到在那次被困的战场之上,半空飘来阵阵激荡人心的曲韵,她想起当时,她在想着,弹琴者,一定是个很了不的人。
如今,退到第一眼见夺韵的情节,她猜对了!
太讽刺!
她该死的猜对了!夺韵是一个出乎她意料厉害的人!厉害到,完来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她!套取她军事上的机密情报!
心在那刻彻底地粉碎,她心痛,痛到已无法呼吸,几乎一度有想晕倒的感觉!心口上那股像被人挤压的酸涩,害她觉得自己再无法再生存下去!
草丛中发出窸窣的吵杂声,引起了八狼和拾狮的注意,他们互看一眼,马上同时并列地站在夺韵身前,却完全没了意识的是,他们身後的人,根本没需要别人来保护,相反,他们才是要被护在身後的男人。
环境太暗,导致那个人走一段距离,他们也看不清楚来者是谁,直到,那个人走到有月映照到的地方。
月亮柔柔绵绵的银芒洒落到那个人的脸上,一张轮廓分明、脸容标致的容貌映进他们二人的眼前,最让他们瞠大了眼睛的原因是,那个人手中已提着属於她的佩剑,面上一脸阴霾。他们同时紧张地看着身後的夺韵。
八狼万分不好意思的道:「韵儿……她、她、她……怎麽办?」刚才所提到的事,不就全部听进去她的耳朵了吗?
夺韵给他们一个温柔安心的微笑,拍拍他们的肩,却看着那个人跟他们说:「你们先离开,是时候要解决的。」
「可是……韵儿,她那个样子……很危险似的……」八狼不想抛下她一个去面对那个人。
「呵呵,小八,你觉得我跟她打起上来,谁会比较危险啊!少废话了,快点离开吧!我会解决所有的。」
在她的催促之下,八狼还是带着拾狮离开,留下了夺韵,还有那个人。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霖澪。」夺韵展开温温柔柔的微笑,像是来迎接她的。
霖澪冷着目光,直瞪着她脸上,特别是她的笑容,很刺目,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好一会儿,她才回应道:「你一早知道我在跟着你,为甚麽要给我知道全部的事实!!为甚麽不瞒到底!!!」
她最後用吼的吼回去,此刻万箭穿心的痛,使她无所适从。
「霖澪……」夺韵想说点甚麽,可是……
「别这样叫我!!别叫我的名字!我只会更加觉得你在骗我!骗了我的所有!你虚假!你卑鄙!」霖澪的眼泪划过脸上的曲线,滴落到剑尖之上。
「羽霖澪,过去的日子,难道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麽一点点吗?过去我对的感情,你真的觉得我是假的吗!」她一早就没打算要解释甚麽,因为她太清楚霖澪的个性,她会相信她亲眼看到的、听到的。
「我不知道!事实就放在我眼前!我听到的、看到的,就是真相!难道刚才那个贼狼所说的还有假吗!你说啊!你解释啊!!」霖澪情绪已经失控。
「他说的没有假,不过我对他说的……」
「那就对!你承认了!你为甚麽不骗骗我!你知道吗……你很残忍!跟你拜金山庄的身份一样,你对所有人都是无情的!」
「羽霖澪,你说甚麽?你有种再说一次!」夺韵对甚麽可以不管别人怎麽说,独独她的身份,是她这辈子最自豪,同时也是最自卑的事情!
「甚麽!你难道不是吗?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你手!你只是个杀人犯!我有眼无珠!信错你!我今天,就要跟你一刀了断!」
霖澪提起她的剑,直往夺韵身上刺去,夺韵眼光光的看着她的剑尖,快要刺进来,奇在,她平常遇到危机便会自动反应的神经失去了功能,她不避不闪,好像,如果她真的刺过来,一切都会了结。
对,一切,她的讨厌的身份,对被她刀下所杀的人有所偿还。
剑在刺进她心脏的那一瞬间变了方向,可已经来不及收,剑在变了方向的时代,深深地刺过了夺韵的手臂,而伤的地方,刚好与上次霖澪射出那箭的伤口交叉穿过。
炙热穿过手臂,接着麻痹,最後的才是穿心般的痛楚。夺韵面不改容,面无表情的看着霖澪有点错愕的表情,她冷静地説:「为甚麽要改方向?你下不了手?要不要我帮你!」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剑尖对住了自己的心口。
霖澪用力握紧,她……她又怎可能真的刺下去!
「你疯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还我!用这辈子的内疚还我!」霖澪一掌打在夺韵身上,让她丢落地上。
霖澪见她手掌和手臂都在流血,心有多难过,可她知道,她不能心软,不能一错再错!而已军事要紧,若真如刚才她听到的,那已往新营地驻守的兄弟们会有机险!
她恨心的转头,紧握着沾着她血的剑,一路跑……一路跑……
跑到她吐,跑到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而地上的夺韵站起来,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眼泪滑落,却也无言以对。
等眼泪乾了之後,她冷冷一笑,说:「出来说说感想吧,戏,你看够了,格格。」
躲在小山後的朵儿,缓缓的带着漂亮的浅笑走出来,她拍了两下掌声说:「感想是,这戏精彩极了!比我看过的皮影戏更好看!我倒也想知道,被心爱的人刺伤,感觉是怎麽一回事?」浅笑变得阴冷。
「还不错,至少我还能痛,她也会为了我痛,而你,最後却甚麽也得不到!」
「妖女,你少得意!你现在就像你们中原的一句话“跌在地上,还有抓一把沙”!」
「格格,你以为以我这般的武功,会不知道霖澪在跟着我,而你在跟着霖澪吗?你也以为,你看过小八写给我的信,我不知道?格格,我出来跑江湖时,你还在吮你奶妈的奶!」夺韵完全没把她放进眼里。
「你慨然知道我看过信,为甚麽你还要赴这个约?」朵儿完全不懂她的心思。
「答案很简单……」夺韵背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说:「因为,我比你更爱她。」
一阵风吹起了沙土,朵儿眯起了眼,到风过後,夺韵已经走了。
而最後她所说的话,深深地烙在她心里……
心中念着……
输了,彻底输了,由始至终,她还是输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