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聿烽的病房,挤了一群好友来探病。
在他们俩昏迷间,莎赛他们四人和方禹珣、李妍妍一直在外守候,齐曦醒来时,他们正在休息室里补眠,连续两天他们交替轮流在医院等消息,身体疲惫了就一起睡在休息室,齐曦醒来时,他们欣喜若狂,总能放心一半,直到见到她伤心的神情伴在向聿烽的病床旁时,他们才知道这欢喜来得太快,齐曦的容颜比她昏迷时更加虚弱,她平时的冰冷威严在那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心悲。
齐曦对他们关心的情绪反应很小,几乎全神贯注在向聿烽身上,对他们的话也是简单回应,齐父说等向聿烽醒来後再联络他们,毕竟现在的齐曦没心思面对。
一早接到向聿烽醒来的消息後,他们互相联络,直奔医院。
「你睡那麽久,是棋赢不了周公吗?」洪洛安指着他念。
「你再不醒,我就挤进十大校草了!」辜仲威帅气的摸发道。
「要当最帅的病人也不用这样。」李妍妍瞪着他,眼睛微微红肿。
「那这样向聿烽是叫医草还是病草?」莎赛回头傻傻地问。
「那不是重点,莎赛。齐曦很担心你啊,你躺太久了!」欧阳彤喜极而泣,拿着卫生纸擤鼻涕。
向聿烽的俊容上没一丝病态憔悴,他们一人一句的亏话,惹得他笑出,再次露出原有的阳光笑容。
「可能是把之前熬夜的时间顺便睡回来吧!」向聿烽笑说,手揉着齐曦的纤纤小手,像在跟她说辛苦了。
齐曦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见他扬起笑容,自己也不自觉悄悄勾起唇角。
「欸,说到校草,你们另一个朋友,方禹珣呢?」李妍妍探头瞧着左右问。
此时,病房门传来敲门声,来人没等回应,举步进门。
「不好意思,来晚了。」方禹珣提着一袋零食放在向聿烽的薄被上。
「那是我的脚。」向聿烽提醒。
「我知道,我记得你脚没伤到。」
向聿烽差点没晕,他就无所谓的把那袋零食继续放在他脚上,而且那麽多零食真的是来探病的吗?
「欸,面瘫的,又不是小学生开同乐会,你带那麽多零食来干嘛?」洪洛安拿起一包饼乾问道。
「这是我第一次探病,不知道该带什麽,所以买了我喜欢的零食来。」方禹珣拿了一包自己爱的洋芋片口味给向聿烽。
「你应该挑我喜欢的,而不是你喜欢的吧……」向聿烽接下他的心意。
齐曦冷瞪着那包洋芋片,那不是他上次要求她买的口味吗?
「真的好吃。」方禹珣注意到齐曦的视线,又丢了一包同口味的给她。
「正常人应该会带鲜花还是水果吧?」辜仲威翻着零食袋。
「带那些来是要祭祖吗?」齐曦冷冷地说。
「那你们带了什麽?」方禹珣看着他们空空的双手问。
他们一个个缩下头,心急的来医院探望,忘记要带点礼了。
方禹珣看他们心虚的模样,难得扯起笑容,邪恶得意着。
辜仲威和李妍妍忍不了被面瘫的篮球白痴嘲笑,两人挺起胸膛。
「心意───」辜仲威眼神犀利的回答,却在旁边的美人开口後差点没跌倒。
「美貌!」李妍妍纤手拨弄长发。
众人一愣,盯着李妍妍,这真是赏心悦目的好礼啊!
病房门又传来敲门声,一位没看过的小护士拿着绿色资料本进门,负责这病房的护士正陪同医生进行手术。
「向先生,请问有哪里不适吗?比如恶心感、头晕、头痛状况。」
一片静默代替回答。
小护士礼貌地又开口问一次。
「向先生,请问───」
「我不是向先生,他才是。」方禹珣侧身,让小护士看看真正的向先生本人。
小护士惊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病态美男,再看一眼病床上神采奕奕的向先生,她不好意思的脸红,结结巴巴的再问一次真真正正的向先生,待她慌张的步出房门後,病房内传出爆笑声。
其实也不能怪那名护士认错,毕竟任哪位长眼的进门,都会先问方禹珣需不需要看医生。
人嘛,善良点,看到脸色苍白的人就该关心啊。
医院长廊上,一名白发老婆婆拄着古老的木杖缓慢走着。
「婆婆。」莎赛追上婆婆,一手勾住婆婆的胳膊。
在听莎赛说齐曦他们出事时,她也随即从东部赶来,毕竟齐家对他们有恩,待她们祖孙大方善良,齐家有难,不管说什麽她这身老骨头也必要赶来。
「没事,我在这走走就好,等等跟齐老夫人要去吃午饭呢,你就好好地陪你朋友吧。」婆婆拍拍她的手背,轻慢抽出她的手。
莎赛低着头,心里的满满心事全写在脸上。
「怎麽啦?小番薯难得有心事,是不是饿了?」婆婆歪着脑袋。
她收起噘翘的唇,抬眸望着婆婆。
「婆婆,你是故意做命缘结,好让我注意齐曦的对不对?」
婆婆沉寂已久的黑眸闪过一道光亮,紧缩的唇角弯起。
「我们小番薯真聪明啊。」她摸了摸她的头,没再多说,迳自往前走。
莎赛直视婆婆的背影,想起她告知向聿烽齐曦出事的时候,不───真正的是,在那之後。
当她哭着挂下电话後,没想到向聿烽的蓝色命缘结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齐曦的命缘结上,橘红的火缠上蓝色命缘结,原在红色命缘结上的火焰,噬命的全缠绕在蓝色命缘结上,保全了红,痛刹了蓝,替它承受,为它牺牲,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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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聿烽跟齐曦住院期间,有不少人来探望,庭和他的白痴情侣朋友、变态系会长,另外也有名意外访客,昨天他们从护士那收到郑茵曼转交的花束,上面注明的收件人不只向聿烽,还有齐曦,虽然没见到人,但也知晓她的关心,毕竟她本性不坏。
杜伟凡由於人在国外求学,不克前来,知道两人受伤消息的他仍打越洋电话来关心状况。
而关心的人中,最让他们无言的是佛心学长。
佛心学长为了向聿烽,跟佛祖祈求他七天内足不踏户,请佛祖保佑他能平安,结果隔天就接到向聿烽的好消息,只可惜他要再禁足六天才可以出门探望,毕竟都祈求了……不能食言啊啊啊!
他们对佛心学长的状况哭笑不得,只能感激他用七天禁足,换来聿烽苏醒。
齐曦帮向聿烽盖好被子,现在的他只能趴睡,右手目前则不能做太多动作,免得引起伤口疼痛。
向聿烽抓住齐曦的手腕。
「陪我睡。」他带着磁性的嗓音,撒娇勾人。
「你伤成,还要我跟你挤一张床?」虽然这病床可以挤下两个半的她,但向聿烽身高体壮,加上伤势关系不宜侧身或翻转动作,再怎麽看,她都无法上这张床,跟他挤位置。
向聿烽往旁边挪身,空出位置。
挪身动作让他左手发疼,但他眉头皱都不皱,就怕给齐曦担心。
「上来。」他说,亮黑的眸期待她的回应。
面对一位病人的期待,她再拒绝就太残忍了。
向聿烽右手轻触她的肩,这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动作到的范围。
齐曦学着他平时的晚安习惯,她亲吻他的额,躺下。
现在他做不来的事,她来。
向聿烽温柔一笑,经过这次的意外,齐曦对他的事格外上心注意,她彷佛看穿他所有心思,连他轻舔唇的小动作,她也注意到,不到一分钟随即端着水杯到他面前。
向聿烽轻抚她的发,她闭着眼享受他的宠溺。
「齐曦,你还是面向另一边好了。」
「怎麽了?」
「你闭眼,我会想吻你。」可惜现在不能动,他叹息。
齐曦偷笑着,倾头献吻。
「好了,只许一次,接下来你就望梅止渴吧。」她躺回,轻闭双眼。
向聿烽再次叹息,这岂不是更难耐了吗?
由於是头等病房,他们楼层到十点後就很安静,偶尔只有寻楼的护士脚步声。
齐曦知道向聿烽还没睡,他的手指仍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连旋绕手指的方向,她也感受得到。
「放心的去美国吧。」
她惊然睁眼,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及这件事,而这也是他们意外发生前,所顾虑挂心的。
向聿烽的薄唇温雅的画弧,黑眸的炯亮载着疼惜。
「你想的没错,齐曦。我不会反对和介意你的求学,你的未来在向上爬,我怎麽可能阻止?不管如何我一定全力支持,所以,你想的没错。」
向聿烽抚摸她的背,动作很柔很轻,她怔怔的凝视他,为了这件事,两人心里互相折磨了九天,他知道她在示好求原谅,她知道他在努力消除疙瘩,两人除了想重修旧好外,没心再思考额外的事。
事情发生以来,她不敢提及此事,甚至连电影学院寄来的通知都没拆封过,面对向聿烽的脾气,她是这般胆小。
「现在不要提这个。」她不想要在向聿烽受伤时,思考自己的求学。
「嘿,齐曦,没问题的,别怕,我没气过你要出国的事。」向聿烽牢牢扣住她的手。
「你生气过,是闷气。」
向聿烽突然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我在任性。」
「任性到生闷气?」
「对。」向聿烽脸颊燻红,他庆幸病房内关着灯,不然被她瞧见了,他也没手遮挡。
「因为你没先跟我说你要报名电影学院的事情,所以───我在耍任性。」
其实他在意的是她没提过,而方禹珣始终都清楚。他气齐曦的不说,忌妒方禹珣比他还清楚,齐曦的个性和想法,他不会不知,她就是太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因为求学这点事影响感情,才没细心於这点。
「讨厌我吗?」齐曦问,她深知这次的错全在自己。
「满难的。」向聿烽皱眉。
对她的感情,是他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如果你真有一丝反对,我会留下。」
向聿烽叹笑,手轻揉着她的发。
「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我一定是最支持的。」
他从知道她要去美国电影学院以来,心底从没反对过,一丁点也没。
齐曦的能力紧锁在台湾没到国外发展所长,根本是暴殄天物,她的能力可以再磨造得更完美、闪耀,她值得让所有人去期待,他喜欢她在自己打造的光环下发光。
阒寂无声的黑暗中,她怔怔望透眼前黑钻亮眸,它深幽温柔得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她错了,他不怪罪。
她要昂飞而去,他全力支持。
两人间似是没值得争吵之事,他们了解彼此的顾虑和想法,这般成熟的爱情是个性使然,还是信任绝对?
「记得快回覆学院通知,你只不过是去了美国,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向聿烽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不给齐曦有担心他的把柄。
齐曦陡然转过身背对他,手紧握,忍住暗藏的情绪。
她知道两人不会因为距离改变,才对学院的事觉得事前事後告知是无所谓的,结果她的信心伤害到他,从他眸里见到的伤,她有多不舍。她从没懊悔过,因为他,她有了许多过去没触动过的情绪。
她在火场,他奋不顾身赶来,在她以为她的一生会命丧火场时,他却不顾自身安危,即使会扭断手也要救到她,他现在一身的伤都因她而起,她看着那会留疤的伤痕,淌血的滋味她终於懂。
当护士为向聿烽换药,他便笑说:「我又不是模特儿,没关系的。男人身体留伤疤不是更Man吗?」扬着笑容,没一丝在意,对他来说为齐曦所受的伤,很美。
向聿烽对她的保护,很温柔。
或许一直以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伤害,他已经先为她挡下一切。
他为她承受如此的多,其实只要他开口,她绝不离。
九天的内心折磨、火场的伤,他居然还愿意让她去美国求学,支持她的决定,他为她做的,她永远比不上。
星瞳眼角流下感动不舍的晶莹泪水,唯有向聿烽能牵动她不曾有的情绪,唯有他。
「我爱你齐曦,你绝对不能放弃去美国的决定,不然───我会生气。」也会自责。
他轻抚着齐曦的肩,给予她支持的力量。
齐曦按上肩头温暖使她沉迷的手。
「好。」她徐徐哽咽。
「小曦一早跑去哪了?」齐父关上齐曦病房的房门。
没多想,转去向聿烽的病房,该不会女儿一早去照料向聿烽了吧?
他一开门,霎时顿住,跟随在身後的秦威见到病房内的情景,暗暗倒抽一口气。
向少爷跟齐小姐同睡一张床,手还亲密的搂着齐小姐的肩。
「齐先生,向少爷伤重。」秦威咽下口水,谨慎道。
齐父悄悄关上房门,回头瞪秦威。
「我有说要抽他吗?」他冷哼一声,而後头也不回地往廊另一边走去。
秦威看老板往前走,自己也不怠慢,立即跟上,才刚举步,齐先生命令了一句。
「叫人把向聿烽的病床换大一点,两人挤在那上面,小曦哪能好睡。」
「是的,齐先生」秦威唇角划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