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此生从未如此紧张过。
刚刚被黛西姐姐拉出去打扮了一番，我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只觉得手心在冒汗……
「你这丫头可好，幸好霍尔先生喜欢你。」一面替我打扮上妆，还记得刚才黛西姐姐语调感慨地如此说了：「比起伯爵大人，给霍尔先生买下总是好太多了！」
莱恩先生买了我的初夜……一想到这个，我便站在门口，怎麽也不好意思进去了。
真是奇怪，对象一换成了莱恩先生……我便怎麽也不觉得恶心了，甚至还感到十分……害羞？
「你打算愣在那多久？」
莱恩先生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我吓了一大跳，心跳彷佛又漏跳了好几拍。
「莱、莱恩先生？」转过身子面向他，我紧张地结巴了起来，感觉面上温度有些高。天啊，我的脸一定红了！
莱恩先生却没有再说话，只皱眉望了我半晌，然後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将我用力跩进了房里──「洗掉。」
站在洗脸盆面前，他说。
「咦？」我有些愣了。洗掉什麽？
「把脸洗乾净。」他嗓音清清淡淡地从身旁传来，语气柔和了几分，「那样不适合你。」顿了一顿，他开口又说。
是说黛西姐姐给我化的妆吗？我不漂亮，肯定不适合化的，也许现在的模样十分惊人也说不定……想到这个，我连忙捧了几把水往脸上抹，才又抬起头来。
「这样好多了。」莱恩先生望着我，眼里隐隐带着笑，伸手往我脸颊又抹了一把，惹得我心跳又不规律了起来，「那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轻拍了拍我的头，勾了勾唇角，又是一个很浅很浅的笑。
我一怔。「莱、莱恩先生要走了？」
他点了点头，迈开步伐，「嗯，我原先就没有要买你初夜的意思，你大可放心好好休息……」
望着他缓步离去的身影，我心头一颤，说不清是什麽感觉，我伸手便抓住了莱恩先生的衣角──「等、等一下……」我垂着头，脑里又浮现卡丽夫人尖锐的叫唤，「莱、莱恩先生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很害怕。害怕莱恩先生走了以後，卡丽夫人是不是又要让我进别的房间？
莱恩先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静静地看了我半晌，像是在思考。「也是。」他将身子转向我，「我就再多陪你一会儿吧。」似有些无奈，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顷刻我心底有些慌。「我给莱恩先生……添麻烦了吗？」刚刚不该留住他的，我是生在这里的人，或许早该知道自己要有什麽样的命运……
「不，我其实挺庆幸。」摇摇头，莱恩先生表情几分柔和地望着我，说。
庆幸？那是什麽意思？我有些懵。
「这里很闷，我们溜出去外头吧。」我还未发话，原想说些什麽，莱恩先生又开了口，「走，我们去後院！」说着，他抓起我的手，烛火也未吹熄，便带着我悄声跑了出去。
咦？溜、溜出去？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熟稔地绕过大厅，一路往後院奔。被抓着的那只手有些发烫，我只能跟着莱恩先生不断奔跑，他方才眼里难得的狡猾却让我有些怔然。
莱恩先生，也有这样淘气的一面吗？
他的脚程很快，几乎要令我跟不上。我又记起了黛西姐姐的话──莱恩先生是军人吧？刚刚看见他腰际似乎还有配枪……那麽为什麽，上次莱恩先生会说，他不喜欢「霍尔」这个名字呢？
脑袋思绪有些紊乱，我任凭他拉着我奔跑，不断转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直到他倏然停下。
「呼、呼──」不像他站得那般轻松自在，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却有些困惑，「莱恩先生……怎麽会知道这里的？」一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我问。
後院一向是不太开放给顾客的地方，除非是熟客询问，但是上次却看见莱恩先生在这里弹琴……对了，我当初怎麽就没好奇过？
「上次来时溜出来乱晃，无意间找到的。」耸耸肩，莱恩先生轻笑了声，「想听什麽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