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是阵阵鸟鸣,还有少许的蝉声,可能是黄昏的关系,这些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直到夕阳渐渐隐没地平线,天空渐渐褪去橘红,转为漆黑的夜空。
「你打算这样躺多久?」
「不知道。」
依然是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面对这种情感我实在无能为力,梁凯钧是我无法触及的人。
他的存在太过清晰,无法忽视。
很久没有,一颗心悬在那里的感受。
突然害怕有天必须和你分开,虽然这是必然的,但我仍感到害怕。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可是你仍是我想望的存在。
我想这一刻也只能定格在这秒,一切将成为曾经。
我喜欢你,终有一天会变成,我喜欢过你。
那麽美好那麽心酸。
全留在这里。
人是会前进的,我不能刻意干扰你的平静,也不能,打破这份宁静。
想知道你的潜意识里,会不会有我的存在?
闭上眼,我感受体内渐渐注入的寂寞,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吧。
微微麻痹的酸楚。
「梁凯钧。」我轻轻出声。
「嗯?」
我想要开口却无法顺利的将话语抛出,就这样滞留在喉咙。
「没事,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存在。」
我会放心让现在情绪翻腾。
因为我知道,寂寞和眼泪都有停住的一天。
而现在、我品尝着宁静的况味。
也许每个人在心底始终会有一个人,他的轮廓是这样,他的眼眸是这样,他的微笑是这样,他的举手投足是这样。
面对着缺口却仍怀抱着憧憬,最後裂缝就会越来越深。
我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麽豁达,能够说出「我喜欢你」一切就结束了。
我无法等不到你还觉得无所谓。
我害怕自己将找不到继续和你说话的理由,这样的速度可能很快,比我想像的还快。
「天色暗了。」他说。
我忽然想起曾经并肩而行的那天。
失落,却是另一种画面。
「你要离开了吗?」
「我送你回去。」
他说,然後翻身下来。
「谢谢。」
这次我没有拒绝,我没有理由拒绝。
走向石阶後四周一片漆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眼前的路。
走着走着,我的脚忽然一滑,不仅自己差点跌下去,还差点害他也一起跌倒。
所以他,看了我一眼後,握住我的手就再也没有回头。
幸好天色很暗,他看不见我泛红的脸。
走下最後一个石阶後他果断的松开手,这时路上已经有了路灯。
低头看看手表,已经是七点了,没想到我们在凉亭待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
「你为什麽会一个人来山上?」
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也许他还是不会给我答案。
「那你呢?」
他反问。
「郁闷,只是这次是第一次走上去。」
我没想到我可以把自己的心情直接浓缩成郁闷,但也没错,这阵子方冠皓让我觉得很郁闷。
「是吗。」
他的话并不是一个问号而是句号。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因为无趣。」他低下头,「和、没有头绪的烦闷。」
我沉默了,我的郁闷并不是因为梁凯钧,然而现在隐隐的酸涩却是真实的,真实的疼痛。
那麽他呢?除了事物、会有让他心烦的人吗?那他又为了什麽而烦呢?
然而徐子彤的个性不会问这些事,所以我仍是沉默。
下山的路很好走,所以很快我们就走到了灯火通明的马路。
「我要等公车。」
「嗯。」
他轻应了声,然後转身。
「等等……」
我忽然之间拉住他的袖口,然而这个动作让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是他转了回来。
我看见他也同时看向我。然後是我的趋近,他就在前面而已,伸手就能碰触到的距离却时时隔着一道透明的墙阻隔外界想看穿他的慾望,然而我还是无法阻挡走向他的殷切。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以为保护自己避免受伤,刻意忽视被自己所筑的防割伤的其他人,在这种时候总是以自己为中心,因为只有在这个舞台自己才会是主角。
「我喜欢你。」我说。
因为不是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即使就站在自己面前睁大眼睛看都看不见。
为什麽我还是没有办法忍住这些话……为什麽还是造成你的困扰……
我想即使他试图给出了一点的关心,那也只是同情,从来就没办法成为爱情。莫名的痛觉从握着他袖口的手指蔓延至心口。麻痹的感觉却想记住这样的伤痛。
忽然间我无声的掉下眼泪,我的坚持或许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没办法忘掉那份感情就让自己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以为可以替代那份伤痛却只是令自己越来越难脱离。
当初的回忆又是怎麽样的深刻,会让我连想都害怕。
而我在你面前也只是那个,陌生人再多一点点的外人。
其实你从来就不愿真正踏进我的世界,我只是一个爱找麻烦的人。
他什麽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我。
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填补这段空白,我的眼泪仍然不断滑落,明明没有任何理由。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困扰的。」
我松开他的袖口,抹去眼泪,尽力让声音平稳地说着。
说出口的话总是与内心的想法背道而驰。人总是要矛盾的让自己和对方经过不断的迂回之後,才得到幸福。然而我们却是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融进了他的影子和些许叶片的残影,微微的摇晃,是意识上的摆荡。
他还是没有移动,没有开口。
正当我决定越过他向前跨出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抱住我。
只是轻轻的环抱着,并没有说话。
我的眼泪也许浸湿了他的衬衫,然而我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个闪动之间,星空下的花影里还有着我们的影子。
我还期待着那块空缺被填补,但只有自己明白,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却还是私心的期待。
这个拥抱能不能就此定格,永远。
时间缓缓的流逝,这样的拥抱让我感到温暖,却又让我感到失衡,如果哪天又失去这样的温度我或许就没有办法重新来过,那为什麽要让我遇见他。
以前总是害怕自己付出的太多陷入太深,而小心翼翼地踏着每一个脚步,轻轻地抽回自己的认真自己的感情,然而现在我似乎不打算放手,就只是自私的,想要这样,爱着。
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