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的位子上，其实刚进教室时君老师说了什麽、念了多久她完全没印象，连闵尚诚是怎麽带她回到勤学楼她也想不起来。
放学钟一打，老师刚说了声下课，话音都还没断丰昭音立刻提起书包往教室外头冲，还比她晚几步的路雪婷两人用奇怪的眼神看那急奔而去的背影，随後相识一眼也并肩走出教室往体育馆方向而去。
当班上同学都走光了、教室空荡荡的，柳冰心停下书写教室日志的那手，抬头望向徘徊在教室门口，身穿洁白衬衫的男学生。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轻轻颔首後便转身离开。
将笔袋和杂物收进书包里，柳冰心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抱着日志，关了教室的电灯和电扇，反锁门把走进夕阳余晖中。
不过当她走到校门口时，原本是最先出教室的人却单独站在警卫室的对面，日落的红霞映得她满脸惆容，柳冰心本想当作没看见直接回家，可脚下步伐却一转朝那抹身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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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前，当丰昭音小跑步来到校门口，陶君雅家的座车准确地映入她眼底，她向车子的方向走过去，司机见到她便和蔼地出声打招呼。
「丰小姐放学啦？今天比较早呢！」
微笑点点头，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走出来，她和司机一同站在车子边，双眼张望、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小姐有说她今天要去篮球社，或许会比较慢出来，丰小姐要不要先上车等呢？」
「没关系。」丰昭音这才想起前一日陶君雅的话，她放学要到篮球社去，应当不会这麽快出现在校门口，她这麽匆忙钟一打就往外冲，现在也只能等了。
可下一秒是抹眼熟的身影自远处疾步而行，陶君雅气冲冲地往这儿走来，身後紧跟着面色同样不佳的卓亚耘。
「小姐您不是说今天放学……」
陶君雅先是觑一眼站在车旁的丰昭音，随即拉开车门钻进座车里，扯开嗓子打断司机还未说完的话：「开车，我要回家！」
司机面有难色瞅着丰昭音，又看向来到车旁的卓亚耘。
卓亚耘轻敲车门，见里头的陶君雅没反应想也拉开车门，可早被她从里面反锁。
「开车！」陶君雅的声音被车身阻挡，但口型看得出她正不耐烦地催促司机。
带着歉意朝他们点头，司机矮身钻进驾驶座，黑色的高级轿车掉个方向後驶离炀珂校门口。
放学经过他们的学生们多数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停下脚步，卓亚耘不只在同年级间名气很响，因为是篮球社的前锋，有不少爱慕他的女同学将打量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女生身上。
「卓亚耘，小雅她……」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丰昭音愕然，看着要往校外走去的青梅竹马，她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他的书包背带。
周围传来不少女生的低语，丰昭音一概装聋，就算现在卓亚耘的脸黑得像被炭笔涂过，她也绝对不能这样让他走回去。
「我、我跟你一起搭车回去吧！」陶家的车子开走了，他们也只能搭公车回去，「路上你不跟我讲话也没关系。」
卓亚耘盯着那握住背带的纤手，语气十分冷淡，「不懂吗？我现在不想看到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有没有说话没关系。」
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刹全往脚底流去，卓亚耘一把扯回被她抓着的带子，头也不回地走出校门。
徒留在後面的丰昭音变成众人指点的焦点和笑柄，还有不少女孩笑说她不自量力，可她就像风吹凝固的石雕，稳稳地站在那，直到人潮散尽她仍是伫在原地。
再怎麽努力控制呼吸，也挡不住再她眼眶打转的湿意。
为什麽她要一放学就跑到校门口来等陶君雅？
只是想为稍早时没追上她，向她解释有关闵尚诚的事。
为什麽她要拉住卓亚耘的背包？
作为从小认识到现在的邻居，只是想问他小雅为何这麽生气。
她做错了什麽吗？
难道只有她重视、想努力修补这段长年的友情，一直以来只有她抱持这样想法！
日落的余晖照在她脸上，她不适的眯起眼，原本围绕在旁的学生们也扫性地返家了。
她深深叹口气，正想抬脚踏出校门，肩膀却被一只手抓住。
收回脚步并侧过头去，看见柳冰心就站在她身後，飘逸的红发配上修长的身躯，让她感觉自己一下矮了一截。
「赶着回家吗？」
丰昭音望着她带笑的眼，摇摇头，「刚刚是，现在不赶了。」
她扬扬手中原本打算明天再提交的教室日志，「那好，陪我去交日志。」
咽下没有淌出眼的泪水，丰昭音挑起眉，见柳冰心不等她答应转身就朝教师办公的业勤楼步去。
她忖了忖便跟了上去，一路上柳冰心不说话她也不主动开口，直到交完日志後又走到阿尔缇密斯的雕像前，丰昭音登时觉得腿有些酸。
「我说你啊！」走在前头的柳冰心此时转过来对她说，「这样的生活不累吗？」
她离开教室的时间较晚，没看见她和卓亚耘在门口的对谈，本来是对这脑子里装奇怪想法的同学没什麽好感，可这两天她又不自觉会把目光放在丰昭音身上。
就连这回她也没能忍住，冲动之下了拍她的肩膀，柳冰心对向来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这样反常，感到有些惊异。
「你指的是哪种累？」
柳冰心摊手，「虽然才刚开学，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和所有人都连不上线的人。」
「这样很糟糕吗？」丰昭音看着眼前的班长，柳冰心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情绪。
「也不是糟糕，这要怎麽说才好呢……」柳冰心压榨脑细胞想从里头找出个像样的形容词，「你之前不是说彗星什麽的吗？在我看来你好像也有自己的运行轨道，可是这个轨道好像没跟人交错过。」
见丰昭音呆怔地望着自己，柳冰心自认表达能力不算良好，她听不懂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什麽事别直闷在心里，可以找班导师谈谈，虽然君老师表面上是凶悍了一点，但她人不坏的。」
「如果是找班长谈呢？」听丰昭音突然蹦出这话，换柳冰心怔住了。「我也觉得班长是好人，虽然嗜钱了些。」
「後面那句就免了吧！」柳冰心赏她一记卫生眼，「先跟你说清楚，我没谈过恋爱，有关感情的问题一概不能帮上忙。」
闻言丰昭音微微一笑，「谢谢，你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别。」
「谁、谁在安慰你啊？」只是看她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她中邪才会同情心泛滥上前去搭话！
见眼前的少女口是心非的模样，丰昭音感觉刚刚褪去的血液彷佛回温不少，眼底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天色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你呢？」心想没赶上吃饭时间，家里那头母虎又要发怒了，柳冰心指着校门口的方向问她。
「嗯，也要回家了。」
「你搭家里车子来的？」柳冰心可没忘记就读这所学校的多半是家世甚好的子女，她一看丰昭音的样子也明白她家里环境不会差到哪去。
丰昭音垂下眼不语，正当柳冰心张口的同时，另一侧的小径走来一抹清瘦的身影，让她吞下还没说出口的话。
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站定在她面前的闵尚诚，丰昭音努力想在他眼中看出什麽意图。
「你在这啊？」他同样背着书包像刚放学那般，「走吧，我来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