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網王/幸不二>La vie est une fleur — Ⅰ - Overture -

正文 <網王/幸不二>La vie est une fleur — Ⅰ - Overture -

〈POT/YF〉LavieestunefleurⅠ-Overture-

那个夏天,那个阳光洒了一池睡莲粼粼婉约的午後,那个彷佛ClaudeMonet画中朦胧的Giverny池畔,他们相遇。

他见到的是法国梧桐错落交叠的光影下静静立在池边执着画笔的微笑少年。

他见到的是自林荫间踩着一路色彩斑斓的枝藤影子提着画箱徐徐走来的温和少年。

多麽印象派式却脱离GustaveCourbet写实的相遇,在Giverny──在印象派大师永远安眠的这个地方,他们的初次相识就如Nymphéas系列般朦胧而清晰,恬淡而隐约。

他将核桃木画箱放在少年身旁不远处,拿着画布他在离他几步之距的树旁坐下,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打扰他,反正他们都只是被眼前交错迷离风景掳获而试图用色彩涂抹出十九世纪末的光影,又自以为能体会那位大师当年在同样阳光下的视野的无知少年罢了。他知道他们都是。

他偷偷向着他的画板瞧去,意外地发现比起ClaudeMonet他的水彩画更像是MauricePrendergast那样的色彩浓丽。

他忍不住出声──他实在难以专心。

“你是日本人?”眼前微笑着堆叠颜料的褐发少年侧面的轮廓相当精致,先不提那明显是东方人的五官,他总觉得很似曾相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嗯,你也是吧?”少年没有回过头,面着湖心继续他手中八号笔的舞动,温和地以日语回应。“也是特地到法国来写生?”

他拿上自己的TurpentineRectified和StandLinseedOil二比一调和,随意地在画布薄薄平涂上一层浅缥色,没有马上应声。

“算……是吧。”他想自己跟着家人来度假然後私自脱队来写生应该算是特意吧。天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为了提高艺术涵养还只是为了逃避家族聚会。

法国的夏日阳光并不至於说是热辣,他们所在的乡村小林更能称上和煦宜人,掠过他们发鬓的微风里委婉地晕染着花草的芬芳;偶尔灰雁和绿翅鸭拍起水面波澜,水花洒上摇曳晃荡的浅花色莲瓣,几乎这些惊醒假寐的法国美人;忽落的桐叶轻灵地挑起他们因视野中景色的生气昂扬而洋溢的感动与欣喜,充满喜悦的沈默弥漫二人之间,他们无语地透过画笔交流着对於美的定义与认识,此时的他们都是一位艺术家──即使他们不过都还是孩子。

“你的画很美。”这是他由衷的赞美,那微笑少年的画里他看见自己从没拥有过的那份俏皮及热情,厚涂的油画笔法被他用水彩刻画地淋漓尽致,色彩以前印象派式的棕色调为底,光影呈现方式却带了些MaryCassatt的鲜艳与柔和。他又一次在心中由衷的叹服。“你…很常来这里画图吗?”

“不,这是第一次。”少年转向他,细看他身旁大致完成的画布。“你的油画也很棒,有Pissarro的风格。”

恭维?实话?他从少年不曾变过的微笑中分不出是哪种。後印象派?点彩画派?那他的画不是很有个人风格就是画艺不精了。

“谢谢夸奖。”就当他是赞美了。

少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久到他几乎要挂不住温和表情的前一刻,少年噗哧地笑了出来——敢情他之前一直保持的微笑只是他天生的脸部动作。

“我叫Syusuke,你呢?”

“……叫我Sei就行了。”大概是因为不明所以被他笑了一顿而有些小小的报复心,脱口而出的只是个简称不是真名这件事连自己都有些惊讶。他觉得心里某处被触动了,具体是心中何处或许太过隐晦他自己无法探知,也就放弃去解释自己的心理活动。

这样的两句对话与其说是介绍,他觉得更像是种认可,忽然间他们成为了多年老友无话不谈,忽然间他们之间关於一切未知与陌生的隔阂都消失殆尽,只单纯作为Syusuke和Sei这样两个身在异国的同乡人、两个在艺术与形式主义间偶然相遇的知己而存在着。

他们并肩坐在树下,话题从绘画艺术到在法国的经历再绕回前後印象派,他隐约察觉他们彼此都有意无意的不去提及自己的身份与过去,就如同Monet画中只捕捉瞬间的浮光掠影一般,只有当下。

他勾了勾嘴角。

Syusuke吗?修介?秀助?还是周助?他感觉到这人或许和自己是同类,而相似处绝对不只有对於艺术与美的爱好。

而Syusuke依旧笑着,长长的睫毛在眯起的眼帘下映着扇状的阴影,他被午後阳光点染薄金的蜜色发稍缀上了或红或绿的花藤倒影,正好相似他刚才落笔的缤纷画作,而偶尔伸个懒腰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法国阳光迷倒的慵懒波斯猫。

他悄悄忍住一瞬间想揉上他头发的冲动。

“呐,Sei……”

“嗯?”

“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Syusuke睁开眼面对他,而他此时此刻才深刻理解什麽叫作颜料难以界定的生命的颜色。Ultramarine?Azureblue?即使是WinsorNewton最顶级Cobalt制蓝色系也没有可以媲美的颜色,他那双蕴含灵气的晶蓝眸子俨然是硬生生将法国为人歌颂的蔚蓝天空给比了下去,犹如SalvadorDali的EyeofTheTime一般就连幽暗的瞳孔深处都渗透出微芒。他知道自己正被那双眼中所流转的美学价值所吸引,就纯粹的艺术狂热立场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会爱上这样的一双眼睛,如同他因为Dali而爱上MaeWest的红唇一样。

“我也是。”

他诚心诚意。

那是幸村精市和不二周助第二次见面,却是他们第一次相识。

那年,他们14岁,年少无知又早熟独立的年纪。

很久以後他曾问过他,如果当年他们不曾在那那浪漫主义盛行的国家有那样印象式朦胧地瞬间的相遇,他们是不是至今仍只会在错身而过时点头示意?

他笑着说或许吧。但是我们相遇了,所以没有如果。他们的相遇一瞬间,正如Nietzsche所说。

“Theinstantwillbeeternalwhentheheartisbrimmingoflove.”

──心中有爱时,刹那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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