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情，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在我心中留下一道道的伤口，岁月使它们成为疤痕，每次想起，那种对人性绝望的痛苦，毫不留情地凌迟着我。
「医生……医生……。」哪怕早已陷入梦境，我还是不断寻找柳川的身影，想拉着他、抱着他，夺取一些温暖。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小怡，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一直、一直。」他搂抱着我的身躯，轻轻地安抚背脊，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柳川用着他的柔情，平定我的心智。
然而美梦总有清醒的时候，时间过了六个小时，从极度不安到熟睡，我终於睁开了眼睛，疑惑地巡视四周。这里是哪里？为什麽我没有来这的印象？
缓缓地从双人床上走下来，才刚出房门，就碰上双手端着食物的柳川。他先是眨眨眼，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转身问道：「饿了吗？吃点咸粥好不好？」
原本想要客套地说不饿，但我的肠胃可不容许我这麽假掰，自顾自地发出声音，咕噜噜地喊着好饿好饿。
「快点过来吃，我也没吃午餐跟晚餐，现在也很饥饿。」柳川没有取笑我，只是温柔地催促。
「医生……现在几点了？」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时钟，我只能尴尬地开口。
「晚上七点半。你休息了六个小时，还好吗？是不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好险没有发烧，可能是平时没有睡好，一受到刺激就这样了。」
「对不起，总成为医生的负担。」带着愧疚低头，就怕真的看到他厌恶的神色。
「不用叫我医生，有种越叫越老的感觉，叫我柳川或小川吧，反正你跟我又没差多少。别担心成为我的负担，你的学校发生这麽多事情，对你提供帮助也是应该。」他的语气很平缓，但充满坚定，使我松懈对他的防备。
「那……那只小猫还好吗？」
「很好，跟小狗一样，不能吃东西，却保有满满的精神，多亏你即时的送援。」
听到他这麽说，我又沮丧地摇头，「我没有即时，看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袖手旁观了。实在不懂，为何他们可以忽视一个生命到这种地步。纵使牠浑身是血，气息将尽，牠还是活着，可以感受到大家的态度跟反应，这对一个动物或者是人，都是一个很差劲的对待……。」
一口气梗在胸怀，忍不住聚集泪水，想起他们的冷漠，我就无一不愤慨，滴滴答答地哭泣，恨透那些平时人模人样，一到紧要关头，却禽兽不如的家伙。
「为什麽要哭？小怡为什麽要替他们掉眼泪？」柳川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擦拭在上头的泪水。表情很宁贴，一遍又一遍，沉静中带有不可轻视的温柔，「我刚当上个兽医师时，在面对受伤严重的小动物，我都会感到无比的畏惧，脑海多半是一片空白，凭着经验和本能去执行手术，事後才会前後反省自己的过失，并且细心地去照料牠们。其实他们不是忽略或冷漠，只是太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失，断送掉一条宝贵的生命。大家的危机处理都不一样，有些人可能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造成他人的不解。小怡很棒了，你懂得去挽回，这麽棒的你为什麽要哭成这样？」
「我……我也很害怕……我一直找你……一直找你……。」抓住衣袖，我冲进他的怀里，控制不住地发泄情绪。试图再多找一些温度，滋润长期受伤的心灵。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我也是，不断不断地找你。当你呼喊我的名字，不管如何，我都会出现在你眼前。」太过投入自身的情绪，一时间没发现柳川言语上的问题，等我回过神，他已把我推开，摆一碗粥在我面前。「快吃吧，不要再讲这些伤心的事情，以後难过都可以来找我分享，你不孤单，这里欢迎你的到来。」
一边乖巧地点头，一边温润地喝粥。我喜欢跟他相处的气氛，感觉认识多年，可以尽情地胡闹、折腾、撒娇，只因为他疼我、惜我、喜欢我……不知道这是否为妄想，希望就这麽一次，这个妄想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