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卡山得?」
「......唔。」
硬是要自己回过神,卡山得勉强一点头,就看到欧迈尼斯俯低身子,平常总是带笑的看着自己的青年这下眼神变得冷沉,那一丝杀气使得卡山得无法动弹,其实他也知道,欧迈尼斯大多时候不碰搏击,可是看到他身手俐落的压上来,卡山得除了惊讶之外,被欧迈尼斯严肃的神情紧盯着,头上那股热度直接窜到全身,以致欧迈尼斯扑上来时,卡山得完全没反应。
「哇!」
这一次没有跌倒,欧迈尼斯即时打住也拉着卡山得,看着呆滞的少年,欧迈尼斯忍不住轻笑出声,捏捏他的鼻子。
「到底在想什麽,嗯?」
「想,想......」
平常的卡山得一定可以粗暴的否认,可是这一阵子跟欧迈尼斯相处,或许多少治癒他总是说反话的个性,最後深吸好几口气,卡山得还是憋不住自己内心那句话。
「.....想,你。」
「.....。」
这下连欧迈尼斯都脸上一热,他喜欢逞强的卡山得,可是突然这样率直表白的少年也让他喜爱不已,这一次欧迈尼斯没有忍耐,而是贴近他嘴唇一吻。
就像好几晚他们分别时一样的方式,一触对方嘴唇後分开,然後才又紧贴,欧迈尼斯这种温柔趋於热情的亲吻老是让卡山得身子轻飘飘,本来紧绷的肩膀也在欧迈尼斯的轻搂下放松。
「我也想你,卡山得。」对方又在他鼻子上一吻低喃道。
这是梦......
卡山得以前不只一次幻想过跟欧迈尼斯这样子生活,如今两个人天天见面,两个人一起念书、练剑,而且亲吻说着想念的话,这种事在一夜之间全都实现了,让他脑子根本无法负荷。
「唔?」
原本也打算到中庭练习的李奥那,在二楼看到下面欧迈尼斯跟卡山得亲吻的身影,最後还是停下脚步,轻斥一声。
「大白天的......」
不过说归说,只是看着两人的身影,李奥那脑中就一闪而过赛流古亲吻他的光景,他平时从来没有去注意过其他长者跟少年相处,最近看到其他爱侣他都会转不开视线,然後心里除了好奇,更多时候他想起来的都是......
「不准想!」
脑中才刚浮现一点点赛流古的轮廓,李奥那就逼自己把那些影像消去,想练剑的兴致都没了,他最後索性从另一头下楼,想到练武场去练骑术,然而,才刚要跨上自己马匹,他就感觉到有人按住他的肩膀。
「要去哪里,小人马?」
那种语调跟口气让他差点以为是赛流古而呼吸一紧,可是转过头,李奥那只见搂着他肩膀的达洛斯,看到他惊讶的神情更是一笑。
「怎麽了?」
--只穿着轻便装束的达洛斯一样悦目,他那头金发束在发带後的额头也俊挺饱满,不过嘴角的淤痕却让李奥那感到疑惑。
「你为什麽受伤了?」
「昨晚在宴会,有个家伙喝多了。」
「那也没有必要这样---」李奥那伸手一摸,对方轻皱起眉头,让他忍不住一笑。「这在你脸上倒也蛮好看的。」
「是吗?」达洛斯见少年少见的卸下武装,更是放大胆子,一只手按住他的马匹缰绳。
「我要去练马术,你这种只喜欢宴会的家伙一定没兴趣的地方。」李奥那看了一眼他围在自己腰边的手说道。
「谁说的?我知道北区有个地方很适合练习马匹,那是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在哪里?」李奥那见对方神色神秘,忍不住问道,而对方把他扶上马时一笑。
「北井的东侧......这可是我第一次带喜欢的少年去喔。」
「......。」
李奥那知道北区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但是达洛斯的多情跟绅士完全让他放松戒心,而那天那个吻多少也让他对这种关系更是混淆。
所以这算是开始观察期吗?或者只是一般长者跟少年接触的开头?
他完全没概念,最後也只能点点头,不过,达洛斯才刚要跨上马匹,又一只手按住马匹的缰绳。
「......?」
李奥那低头一看,只见马下的达洛斯跟不知何时出现的赛流古正对看着,後者虽然带着笑容,但紧抓住缰绳的同时也让达洛斯无法上马。
「什麽事?」
达洛斯知道这号人物,以往几个宴会上他赛流古打过照面,他也听说过这个男子在王城未婚的女子里很受欢迎,不过他们从未教谈过,甚至连招呼也没打过,而如今他一瞄赛流古看了李奥那的那一眼,似乎多少也明白他的用意。
「没什麽事,不过听说北井区比较偏僻,之前郊区还出现过抢劫的盗匪,去那里恐怕不是个好主意。」
「喔?」
达洛斯看了赛流古抓住自己拉着缰绳的手一眼一笑。「这也是为什麽我要陪少年去的原因,如果有什麽不对,我当然会帮他照料好。」
「我自己会照料好......」
李奥那不屑的说道,但马下的两个人视线还是紧盯着彼此,好长一阵沉默,达洛斯推开赛流古的手。
「没事的话让让,男孩自己也不觉得危险,你太小题大作......」
语声未落,赛流古又是猛地握住缰绳,这一次他虽然压低声音,但凑近达洛斯脸边时笑容倏地消失,只剩冷沉的眼神。
「当然不觉得危险,因为有些危险藏在漂亮的面具後,有些人无法看出来那後面有多丑恶。」
赛流古嘴角一弯,但不足以称上是笑容。
「偏偏我看得一清二楚。」
「.......?」
只依稀听到几个字句的李奥那疑惑的看着对视的两个人,而最後面无表情的达洛斯缓缓把手从缰绳上移开,轻绕到赛流古肩上,然後冷不防架着他脖子把他拉近。
「告诉你,我没有失准过,该小心的是你。」
语调轻柔的达洛斯放开他的手,最後拍拍李奥那的马匹。
「你的长者不准我带你出去玩,那我也不好勉强。」
「长者?他不是......」李奥那看了赛流古一眼,只见对方挑起眉毛说道。
「对,我就是他长者,知趣的话还不滚。」
赛流古难得用毫不修饰的语气斥道,其实只是为了打住李奥那的质疑,好让达洛斯离开。
「当然,」达洛斯转身时又看了赛流古一眼。「不过他好像不同意,真不知道哪种人比较危险?」
「......。」
达洛斯离去後,只剩皱着眉头的李奥那盯着赛流古,後者一会儿才淡淡开口。
「你要去练马?我陪你去马场......」
「不用。」李奥那打断他时一转马匹的头,脸上除了疑惑就是不悦。「我根本不用任何人照顾,也不用你的责任感。」
果然是在生气上次的事。
赛流古有些无奈,李奥那似乎到现在都把那次亲吻後他的行为都当成他的义务,而对於赛流古用长者的名义赶开达洛斯,他更是莫名其妙。
「你又不是我的长者......」
一会儿低声说道的李奥那让赛流古语塞,结果现在对他死缠烂打的变成自己吗?如果少年把他这种心意都当成那次亲吻的弥补,那就完全错了,那不是赛流古的本意,可是要他此时说出真正的想法,却又没那麽容易。
「我不是,但是我想......」
「想什麽?」
难得看到赛流古严肃的神情,李奥那眯起眼问道,而对方跟他对视好一阵,最後吐了口气。
「我想--给你点忠告,那个家伙素行不良,你以前没来过王城,所以才不知道。」
错误答案。
赛流古说出口以後自己也知道,以往他可以轻易跟任何男孩女孩攀谈甚至是调情,但不知道为什麽对上李奥那,他说什麽都不对劲。
「喔?」
原以为少年会嗤之以鼻,可是这一次他只淡淡的应道,就是策马离开,那神情除了不悦之外,更多的就是不耐跟失望。
「该死......」
看着他离去,这次赛流古只低骂一声,但骂的还是自己。
当日下午时分,在阿塔罗斯宅邸。
已经是烧火煮饭的时刻,这座位於王城东边的大房子已经开始冒着炊烟,主人们饭後要用的洗澡水也由一些新进的少年侍仆开始打理。
「安杰罗,去後院把热水烧起来,照昨天教你那样做。」
「啊,啊,好的!」
看到炊烟急忙走进厨房里的少年立刻被里面褐发的青年管家阿西尼欧令道,他赶紧点点头,但踏出厨房候又是慌张的望来望去,才跟着其他拿着水的仆人後面跑去。
「阿西尼欧,那小子到底行不行啊?」
「进来三天了,连生个火都不会呢!」
几个厨房里的仆人说道。
「我看他挨不过一周就会被踢出去了!」
「少嚼舌根,做你们的事。」
神色严肃的阿西尼欧说道,虽说身为管家的他稍嫌年轻,但一头短平黑发跟高挑的身材,加上灰色冷沉的目光,让阿塔罗斯宅里没一个人敢反驳。
少年安杰罗是几天前才进到这里来担任仆役,黑发跟大眼睛乌亮,有些傻里傻气,虽不至於笨手笨脚,但看在熟练的其他老手看来,实在是个过度慌张、反应慢的男孩,不过阿西尼欧从未骂过他,反倒是对於会开他玩笑的其他人,阿西尼欧都会予以斥责。
而另一头,才出了厨房的安杰罗,在经过马房时悄悄四处看了看,那里的马厩边,阿塔罗斯的公子达洛斯正回来了要卸下马匹,安杰罗一见立刻目光一沉,抓起一边的水盆,直到达洛斯转身进了走廊那一头,他才悄悄跟上。
「......嗯。」
安杰罗看这是通往老爷阿塔罗斯书房的方向,装作很自然只是拿着水盆的模样,不紧不慢跟在达洛斯目光触不到的地方。
「喀擦」一声,安杰罗一看达洛斯进了书房,立刻躲在柱子後,绕到二楼栏杆种了花圃的地方,四处看了看,他才放下水盆,轻轻攀上外围花圃,缓缓爬到那书房靠外的窗边。
这一处因为被树遮了住,所以外面一楼没有人可以看到,不过花圃非常窄,普通人应该是不敢攀爬的地方,少年却是身手俐落毫不犹豫。
「菲力知道了吗?」
安杰罗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又是把耳朵贴到靠近窗台边,这才听轻处里面的交谈声。
「知道了。」
里面书桌前的阿塔罗斯说道。跟菲力年纪差不多的阿塔罗斯已经任将军十五年,一头暗黄色的卷发跟蓄胡,容貌端正跟儿子有几分相似,不过相较於达洛斯,阿塔罗斯目光更为深沈,偶尔斜视人的目光显现出他的城府。
「阿明斯他们在宴会里跟你冲突当晚,我就让帕曼纽去告诉他一声了。放心,他什麽也没说,就跟我想的一样,先前我就告诉他亚历山大那些狐群狗党要小心,他当时什麽也没说,这次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书房里的达洛斯点点头。「多个一两次他绝对会不耐烦起来。」
「还有机会再让亚历山大的人惹事吗?」阿塔罗斯问道,这让达洛斯露出一笑。
「有得是,塞流古想要保护赛普利司*的儿子,他觉得少年被我看上了,於是特别紧张。」
(*赛普利司:李奥那父亲)
「那麽要选对时机。」阿塔罗斯沈思一阵说道。「亚辛托斯节那场宴会,我会让帕曼纽再劝菲力一次,到时你如果能让塞流古惹事,那麽我看这一次菲力不会那麽轻易跟那小子和好。」
「那是易如反掌。」达洛斯挑起眉毛。「但是,有关奥林匹亚斯那个谣言,你查到内情了吗?」
谣言?
在外头贴着窗台的安杰罗更是竖起耳朵。
「没有,不过我猜菲力也多少听到,这不是新鲜事了,安提帕特跟王后过从甚密,这次她来到王城,安提帕特一定会去见她,到时如果你能让『那小子』去打听到些什麽,会很有帮助,毕竟那跟王室血统有关。」
虽然阿塔罗斯压低了声音,但是达洛斯听到最後一句话却是怀疑的皱起眉头。
「真的有关?我以为那是你放出的谣言。」
奥林批亚斯的忠贞在菲力看来已经不是新话题,但是没有人知道当初曾经热恋的国王跟王后是怎麽走到不见彼此的冰冷局面,虽说早就有关於奥林匹亚斯跟安提特的暧昧谣言,但是早在谣言前,菲力就已经不去奥林匹亚斯房里了,而那一阵子王城贵族私下对於两个人失和的原因还曾经引起热议。
有人说是菲力偷偷进奥林匹亚斯房里时,曾在纱帘後目睹她跟蛇共眠,他後来去请示神谕,要知道王后的异常举止跟亚历山大的出生当晚他梦到的异像*有什麽意义,而先知只告诉他,他目睹奥林匹亚斯跟蛇睡的那只眼会瞎掉,结果在往色雷斯战争里,菲力的左眼果然被敌军流箭刺伤。
(*亚历山大出生那晚,菲力梦见宙斯用雷封印住奥林匹亚斯的阴道)
不管如何,亚历山大的出生伴随神秘的谣言传说,加上亚历山大比预定日期早生了两个月,先前早有人指出,如果依照十个月生胎,奥林匹亚斯怀上亚历山大的时候,菲力还人在伊利里亚。
「不管真相是什麽,有些人只选择相信他想相信的。」阿塔罗斯沉沉的说道。
目前对於即将把女儿嫁给菲力的阿塔罗斯来说,首要就是确保奥林匹亚斯被永远逐出王城,而亚历山大失去继承权--後者当然没有那麽简单,毕竟亚历山大从幼年就有菲力的栽培,跟其他贵族以及将领的儿子关系密切,正确来说他早就有了让阿塔罗斯无法扳倒他的关系跟权势,现在就算亚历山大失去继承权,他那些朋友以及其他将军也绝对站在他那边,这也就是为什麽阿塔罗斯要三番两次想办法让菲力对亚历山大那一派的年轻贵族反感。
「让『那小子』去王后那里查查,然後你想办法让安条克的儿子(赛流古)在亚辛托斯节惹事,扫菲力的兴。」
阿塔罗斯说道,而达洛斯也点点头,而窗台外的安杰罗见他们对话差不多要结束,赶紧沿着花圃又爬回走廊上,侧耳一听,楼梯下似乎正有上来的脚步,他抓起刚刚带着的水盆,立刻直冲出去。
「啊,对不起!」
一见是阿西尼欧,安杰罗慌慌张张的道歉,但其实从刚刚脚步声他就已经知道是这个年轻的管家,而且早在他想办法进了阿塔罗斯宅邸那一天起他就摸透这个男人的个性,虽然看起来外表冷沉,但阿西尼欧对他特别心软,所以这也让他潜伏在这里方便许多。
「安杰罗,你在这里干什麽?我不是吩咐你去烧热水吗?」
「咦?」少年瞪大双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盆。「我以为,热水是要给主人洗脚的......」
阿西尼欧摇摇头,但脸上没有一丝愠怒。「不是,是要为他们饭後洗澡预备的,这是你烧的水?」
「嗯。」当然,水早本来就是冷的,但对方没有起疑,只缓缓说道。
「你应该也累了,已经连着工作四天了,晚上休息一下,回家看看父母吧。」
其实一般来说,仆役工作二十天才有一天休息,不过阿西尼欧对他就是有点不同,安杰罗并没去细想为什麽,而是内心暗自为这好机会高兴,这表示他不用找寻时机溜出去。
「阿西尼欧先生,谢谢你!」
灿烂一笑的安杰罗多少让对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阿西尼欧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
「快去吧。」
「现在就是恋人的季节,在波瑟芬*的歌颂之下,这些凡界拥有两条腿的生物无不寻寻觅觅......达菲尼斯,瞧他们欣喜若狂,像喝了葡萄酒的小雄马,我轻易就能把一个任何一个如花般的少女或是草般芬芳的少年勾到怀里......」
*波瑟芬:春神
东殿内侧阿里达乌斯的房里,戴着面具的亚历山大独角喜剧里的牧神,而这出戏的观众只有加米尼跟阿里达乌斯。
在亚历山大刚到来,看到他的阿里达乌斯开头还兴奋不已,不停又叫又跳,还抢他要演戏的面具跟服装来玩,不过等到亚历山大开始演了,阿里达乌斯又是乖顺异常,只静静的盯着念着台词,做着动作的亚历山大,一声也不吭。
「他们跟发情的小羊一样,纯洁无知,只顾着舔嗅彼此,找寻肥美的草地......」
因为戴上面具的关系,亚历山大的表情隐而不现,不过那声调倒是完全不像平时的他,嗓音有一丝沙哑听起来就像个好色的中年男子,加米尼起先还看着,不过後来见亚历山大顾着用夸张手势娱乐阿里达乌斯,加上靠着躺椅背久了,他也忍不住放松的把头搁在椅背上。
话说回来,这家伙还真喜欢演戏......
加米尼记得,当初某种程度跟亚历山大和好,後来变成亲近的关系,似乎就是从合演「米蒂亚」那出戏开始,而不能否否认的是,亚历山大演技倒是不错,加米尼想到他当初饰演伊阿宋时腼腆的样子,跟现在这种色眯眯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唷,树林边有个漂亮的少年经过?看他桃子般的脸庞还有嫩草般的嘴唇,我真想一亲芳泽......」
「......?」加米尼一会儿才发现,亚历山大不知何时跳到他前面蹲下,面具口下那张脸带着浓浓的挑逗,不一会儿还逗弄他的下巴,十足色鬼的样子。
「一杯酒应该足以让他放松戒心,这个绝色男孩眼神就像宝石一样透明纯洁,身子如玉石完好,让人恨不得搂到怀里,看他失去理智时,揪紧的眉头一定很诱人......」
「喂......」察觉对方手伸进他凯顿里,加米尼瞪了他一眼,却被亚历山大压倒在在躺椅上,对方还用鼻子在他耳边蹭了蹭。
「等一下,阿里达乌斯......」
「他睡了。」亚历山大轻咬他耳朵一口,低声说道,加米尼瞄了旁边床上正呼呼大睡的男人一眼,只能深吸一口气,好挡住这家伙越发热情的亲吻。
「你刚刚在想什麽?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嗯?」
什麽眼神?加米尼暗自回想,他刚刚似乎是想起当初跟亚历山大一起演戏时的光景,不过见对方嘴唇越发往下,在他胸口轻咬一口,透着衣服那嘴唇的触感让加米尼轻颤,而亚历山大似乎热情的过分,可能是因为难得有机会两个人处在室内,有没有其他人打扰,他更是大胆许多。
「我刚刚,是在想你......」加米尼最後低声说道,两手被压上躺椅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亚历山大在他肩上吻了又吻,两个人都沉醉在彼此的气息里。
「我也是,赫非斯辛,我刚刚一直想这麽做......你那种眼神太勾人了。」
亚历山大咬牙在他颈上一吻。「原本想等你雅辛托斯节的舞蹈表演结束再......」
好吧,说穿了加米尼也很期待这件事,之前发生太多事让他们一直无法上床,如今,虽然难得难有两个人共处的时刻,但在阿里达乌斯旁边,还是让他有点......
「他一睡着就非常沉,打雷也不会醒的。」亚历山大安抚的在他肩上亲吻说道,感觉到他滑进自己衣摆下手在皮肤上的厮磨,加米尼虽然腰身一软,却是无法放开一切。
「我想跟你......」
「不可以说那个字。」
加米尼一察觉对方贴在他耳边低沉磁性声音,立刻摇摇头,让亚历山大不解。
「为什麽?」
「你知道墨菲定律吗?一旦担心某种情况发生,它就一定会发生,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只要心里一想到要做爱,一定会有人冒出来。」
加米尼认真解释道,只让下巴搁在他胸口的亚历山大不置可否的挑起俊挺的眉毛。
「你多心了,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谁会来呢?」
「你别不相信墨非定律,不然为什麽涂了好吃奶油的薄饼掉到地上时永远是有奶油的一面朝下呢......」
加米尼压低眉头,突然一把搂住亚历山大脖子,还用两腿要他腰上一夹,让对方一愣。
「赫非斯辛......?」
「来做爱吧。」加米尼眯起眼说道,都还没来得及点头的亚历山大立刻被他深深一吻,好不容易被放开嘴唇,加米尼又在他耳边轻咬。
「我想跟你做爱......」
「当然......」
亚历山大眉头一皱,立刻顺应着少年的吻,不过手不安分的从袖口滑进他後背光滑的皮肤上时,门外又是一阵碰撞声。
「亚历山大,你在里面吗!」
「你看吧!」
门边波利伯孔精力充沛的声音几乎响彻整条走廊,而加米尼一握拳头说道。
「这就是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
看着加米尼爬起身去开门,亚历山大却是认真的沉思起来。「奶油的面一定朝下?」
「唔?」
看着冲进来的波利伯孔,加米尼原本要关上门,却发现门边还站了另一个人--好一阵子没见到的安提柯。
之前在王家学院加米尼见过他几次,这个神色冷沈,高瘦的青年很常在亚历山大身边,不过之前战争消息传来,安提柯就回到王城,好一阵子没见到这个冷面的青年,加米尼被瞄了那一眼全身像打了冷颤一样不适。
「想我吗?嗯--」立刻跳上躺椅的波利伯孔送上热吻,亚历山大察觉加米尼冷冷看了自己那一眼就打开门出去,只能无奈的把波利伯孔手臂从自己脖子拉下。
「是不是有消息了?」
「有,但你先吻我......」波利伯孔撅起嘴好一阵子,只被亚历山大顺顺头发。
「你派人混进去阿塔罗斯那里吗?」
「对啦,」没得到亲吻的波利伯孔不高兴的抱起双臂。「我让一个男孩子进去当侍童,他原本是我父亲要派去伊利里亚当密探的。」
(波利伯孔的父亲担任马其顿机要枢密下的「安宁长」一职,这个职位必须处理情报以及非正式外交事务)
「他偷听到阿塔罗斯跟达洛斯的对话,他们打算要在亚辛托斯节宴会的时候让塞流古惹事,这样就能够让菲力对你身边的人观感不佳。」
「果然......」亚历山大点点头。「所以阿明斯那件事也是达洛斯故意的?」
「听起来是。」波利伯孔说道。「要告诉塞流古一声吗?」
「不用,他根本不可能跟那家伙一般见识,现在让他专心烦恼少年的事就好。」亚历山大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在躺椅上躺下,波利伯孔凑了上去说道。
「还有一件事,你母亲也到王城了,阿塔罗斯说,要找『那小子』去看着她,好像是想找出王后跟安提帕特私通的证据,他们想要她再也无法回到王城,如果被他们找出什麽就不好了,因为之前*涅俄普托勒摩斯用名誉担保她的坚贞,如果他们伪造了什麽,你母亲会连伊琵鲁斯也回不去。」
*王后奥林匹亚斯的父亲,被菲力征服的摩罗西亚王国国王,亚历山大的外祖父。
「『那小子』......?」亚历山大一皱眉头。「知道是谁吗?」
「只听到他们这麽说。」波利伯孔点点头。「偷听的男孩说,没有其他的对话透露『那小子』的身份,不过我找安提柯来,就是要预防这件事,这阵子安提柯要管辖守备包括你母亲住的南宫,他会安排一个人防着她的房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
「果然交给你是对的。」亚历山大闻言搔搔波利伯孔的头发笑道,对方脸一红立刻又是得意忘形的把脸凑上。
「那你亲我一下!」
「......还有听到别的吗?」每次一夸他就会变成这德性,亚历山大又是抚抚他的头发问道,只见波利伯孔眼神一闪,只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他立刻一笑。
「没了,有的话我会再告诉你!」
「你为什麽没告诉亚历山大,他们提到血统的事?」
一出了阿里达乌斯房间,安提柯低声问道,让关上门前还对着里面送飞吻的波利伯孔身子一僵。
「因为,我不想要亚历山大烦恼这件事......」波利伯孔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那不过是他们胡乱猜测,只是谣言,根本就没有证据!」
「是不是谣言,亚历山大会自己判断,你不能隐瞒他,再小的消息都跟他下决定有关。」安提柯冷冷说道,让跟他对视的少年本来坚定的神色这下一软,立刻把他抱住。
「可是,我不想要他担这种不必要的心......!我会自己去查清楚谁在放这谣言,然後再告诉他的,这件事本来就只是空穴来风嘛!」
「......。」
被对方抱着扭了扭,一向冷面的安提柯最後还是没开口,而波利伯孔瞪大双眼凑近他脸边。
「你不要告诉他,等我去查清楚,我会帮他把这件事摆平......好不好,安提柯?」
「......随你。」
原本安提柯还是想告诉亚历山大,可是最後他很快的一思索後,淡淡的应道,但离开前他又看了阿里达乌斯的房间门一眼。
腹部的刺青......
加米尼脑中像是一闪而过什麽,让他忍不住眯起眼凑近,隐约瞥见花丛枝叶下亚尼下腹的图案,可是同一时间,就看到他伸手遮了住。
「赫非斯辛?」
一惊的亚尼瞥到加米尼吓得全身一僵,而正搂着他的菲力也停下动作,完全石化的加米尼忘了站直身子,只是躲在树後跟这两个人对望。
生平从没遇过如此尴尬场面的加米尼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故作惊讶,只能呆呆的把嘴开开阖阖,最後还是菲力发出笑声。
「臭小子,你在那里偷看什麽?」
「不,我......嗯,抱歉......」加米尼见亚尼把腰带系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他原本一点都不想偷看,可是最後的确是忍不住看了起来。
「我,我只是想从这里去练武场,其实我真的没看到什麽......」
「喂,亚历山大还是没动手吗?」把他搂近的菲力神秘兮兮又带着一丝暧昧的问道,看到加米尼惊讶的表情一笑。
「你,你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小子,不过你现在告诉我了。」
「......。」看着菲力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加米尼更是无言。
「你要去练武场看方阵?正好我跟亚尼也要去那里。跟着我,顺便我们可以多聊聊。」
去看方阵之前在这里干这种事吗?
加米尼无奈的想着,不过可以顺利到达练武场他还是非常高兴,那里已经有好几队拿着不同武器的方阵队形已经在移动,几队随着战鼓加快脚步,几百支长矛竖起来时蔚为壮观。
「赫非斯辛,东侧那队正在测试新的盾牌。」
菲力一指右边说道,那里的方阵士兵的盾牌都比其他队的大上许多。
「这就是方阵......!」
如愿以偿亲眼见到古代这种希腊北部号称无敌的阵行排列,站在高处被练武场上的风吹着,加米尼全身兴奋的一颤,而那鼓声响彻整个练武场,连他耳膜都一震一震的,虽说他并没有像其他王家学院的男孩子这麽热衷战争,但此刻也被这样盛大的场面感动,恨不得能够亲自上战场。
「那是亚历山大的主意,看,一般战场上都是南北面对的敌我排列......」
菲力搂着加米尼肩膀到发令的石桌前,上面摆着一张褐色大型的羊皮纸地图,上面还有可以移动的方阵模型。
「以往方阵都是从军队两侧出发,绕去击杀敌人的侧翼,只要有空洞,本军战车队就会直捣敌方缺口处。」菲力把一个战车模型推进一笑。「那这场战基本上是胜了。」
「那改良过後的呢?」
「拿大盾牌的方阵队伍算是中继军,他们会在战车之前出动,从中间压垮敌人阵形,看到这个盾牌没有?」
菲力接过一旁一个卫兵手上的大圆形青色盾,那个长度放在胸前时几乎罩到膝盖,虽然看起来很大,可是菲力举起来时看起来并不费劲,加米尼接过时以为要很用力才能拿起,却发现这个盾牌比他想像的还轻。
「这一个盾牌的价值,相当於两匹色雷斯名驹喔。」
「这麽贵?」
因为亚历山大喜欢马匹,加米尼也因此知道,在马匹被当作是交通工具跟战争武器之一的古代,一个男子或是少年共同最注重的就是马,不只要拥有好马,能够有名驹或是血统优良,训练跟饲养的一等一的马匹,那是男孩子的小梦想,就跟现代人喜欢拥有名车的道理一样。
不过一个盾牌价值超过名马,这个加米尼就感到不解了。
「是什麽特殊材质吗?」
「这是色雷斯特产的秘青铜。」菲力说道。「跟一般青铜不一样,是因为山区气候的关系,土壤产的金属比一般的轻,以往色雷斯部落首领,都会把种青铜盾牌传给长子,当作继承的财产。」
说到色雷斯,加米尼忍不住看了一旁的亚尼一眼,而後者虽然视线盯着远处的军队,但绿色双眼里却是一暗,虽说是个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心疼的神情,但加米尼没忘记刚刚自己窥见的。
腹部,腹部的刺青......
虽然当时有些混乱,不过他记得有一瞬间的确瞄到亚尼腹部上有个刺青图案,只是那是什麽图案,他却是看不清楚,但是那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想像,应该说是怀疑,之前他跟亚历山大曾经找到过荷米斯资料,说到这些人有荷米斯刺青在腹部,虽然怎麽想,亚尼这个外邦人跟什麽刺客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加米尼还是想看清楚他身上那地方的刺青,只是好奇跟以防万一......
「赫非斯辛也曾经认真地去查过身边人的身上有没有刺青......」
加米尼想到,忍不住又看了亚尼一眼,而菲力突然猛地拍拍他的肩膀。
「看,中继的方阵出动了。」
果然,练武场另一侧正缓缓前进的另一对方阵扬起沙尘,几百个士兵跟着鼓声前进,而随着节奏越来越快,青铜盾牌的方阵也迅速压上,最前排的一碰上演练敌人的步兵就立刻用盾牌将其压倒,然後再用木剑攻击。
「看到没有?那就是大盾牌的功效。」菲力指指前方沙尘说道。
「他用来压制敌人,把他们推倒,然後进行击杀......安提帕特!」
菲力对看台下正骑马过来的黑发中年男子唤道,对方一看菲力手势,立刻对着鼓手下指示。
同一刻,鼓声登时变成更响亮快捷,而练武场右侧冲进来好几队的战车。
「安提帕特?」
加米尼看了那个身材结实修长的男子一眼,看起来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头黑色带银的头发跟一般贵族男子一样用发带系上,宽肩的凯顿朴素乾净。
虽说已经是中年,不过安提帕特脸上岁月的痕迹反而像是加强他稳重的性子,湛蓝色眼睛跟加米尼触上时突然笑得一眯。
是菲力的部将。加米尼想起之前托勒密提过他,安提帕特在菲力之前征服色雷斯还有斯基泰人部落时,安提帕特就是当时马其顿的摄政,他也曾经出任大使前往伊利里亚等地处理战後事宜,年轻时更常领兵的他可以说是个全才型的人物。
「这是斜阵形,以前我们都用方阵制住敌人一侧,然後用重骑兵把对方阵型冲破,但是这样斜的阵形也会造成自身一边队形薄弱,亚历山大想到这种青铜盾牌的方阵可以结合重骑兵攻势跟方阵的速度,所以改良出来。」
菲力说道,而安提帕特也点点头。「演练结果看起来不错,这次应该可以上战场。」
「安提帕特,可以让他们歇一歇了,然後准备下午的肉搏战。」一会儿菲力看着拿木剑演练战斗的士兵说道,安提帕特走後,他搂住加米尼肩膀。
「怎麽样,有什麽要对我说的?」
「咦?什麽意思?」看菲力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加米尼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亚历山大叫你来劝我吗?」对方似乎是想到那晚一言不和的局面,所以面露不悦。「想叫你来说服我让他跟他那些朋友参战。」
「其实没有,不过我的确有点好奇为什麽你不让他去呢?」
加米尼感到奇怪的是,依照史实,亚历山大应该是会参战的,不过自从那次跟菲力口角之後,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加米尼知道亚历山大想赴这场会战,可是他一直没有告诉他的是,他知道亚历山大最终应该会去这场战争,只是最後是什麽让他能够参战,加米尼则无从得知。
「他是我的亲骨肉,我怎麽样都是为了他好,你也清楚,亚历山大对战术很有天份,可是他对内政跟外交一直没有用心过。」
菲力说道。「没有国王是先学习打仗才碰内政的,可是他听不进去,你知道吗?他十六岁的时候,我出征拜占庭,所以把摄政工作交给他就是要他学习,结果北部部落一叛乱,他就领兵去镇压,当时我当然是很骄傲他的懂得抓紧时机,而且领兵又如此高明......」
其实加米尼倒不觉得亚历山大对政治丝毫不懂,以往在王家学院他知道亚历山大只是装做对那些课程毫无兴趣,不过几次跟他谈到那些,甚至是外交的话题,他就发现亚历山大对那些涉猎很深,不过之所以会让菲力这麽认为,应该是因为每回谈到国内朝政,最後多少都会跟阿塔罗斯或是亚历山大母亲有关而一言不和,因此亚历山大索性不跟他谈,才会让菲力有这种「儿子对朝政没兴趣」的误解吧。
「其实他还是很用心的,跟赛流古他们常常都在读亚里斯多德老师写的论述文,而且也会讨论外交的展况。」
加米尼并没有刻意维护亚历山大,只是照实说道,而且就连一些他认为非常无聊的政策问题,还有枯燥的其他城邦水利及设施文献,夜晚睡前都会看到亚历山大放在床边研读。
「他真的有在关心建设吗?」菲力不可置信的挑起眉毛。
「我从没听他谈过,既然你这麽说,我就放心了些,我可不希望他变成战争狂。」
虽说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明白菲力的顾虑终归也是出於爱,加米尼点点头。
「很常谈论呀。其实对於其他城邦的景况,他很掌握得很清楚。」
这个加米尼会知道也是因为当初吃了大亏,那时亚历山大怀疑他会预言而故意跟他谈论还没发生的事情,好诱使加米尼说出来,那次之後深为历史迷的加米尼痛下苦心把城邦现况跟他以往的历史知识结合厘清,就是不想再犯这种错误。
不过话说回来,亚历山大从来没有要求他说过预言,这一点让加米尼对这个男人除了爱之外多了一丝佩服,如果是一般人一定抗拒不了能得知未来的机会,但亚历山大却是没有一丝动摇。
「这个我相信。」
菲力收下一旁一个士兵递来的简报*随意一看才说道。
「他有时会跟我谈南部城邦战况,我相信他比我了解他们。赫菲斯辛,亚历山大告诉我,这方面也是你的专长。」
(*简报:古希腊国王在会议或是任何场合不希望被打扰谈话时,会由随从给一张指好通知他任何不需要即刻处理的事务,而这些纸签会被收集起来,让他晚些可以处理)
「哈哈,其实我溺水起来之後很多事都忘了,所以还真的不懂呢!」
加米尼赶紧乾笑说道,因为怕菲力又要提之前问过他的预言的事,不过对方把他拉近时一笑。
「你是个聪明的男孩,而且又会在意别人的感受,这点我从你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
「谢谢......」被在额头上一吻的加米尼应道。
「而且你相当有语言天份,我有听说你在集市遇到几个外邦人的事,这是天神赐与的才能,你能通晓人的心性,又有颗善良的心,这也是我为什麽那麽庆幸,亚历山大够有你跟着他。」
菲力难得认真起来,按住加米尼肩膀说道。「他根本是一匹太过聪明的野马,需要有个杰出的骑士控制,而那个人就是你。」
「把自己儿子比喻成马真的好吗......」跟所有男孩一样喜欢赞美,可是听到这句加米尼有些无奈,结果引起菲力大笑。
「人就像动物,不是吗?有时候把他们看成是动物,你会更好了解。」
「真的吗?」加米尼瞪大双眼,菲力露齿一笑,这一次神色带着一丝暧昧。
「我知道你不喜欢波利伯孔缠着亚历山大,可是那并没有什麽,把他想成一条小黑狗不就好了。」
「唔?」
这麽说起来......加米尼一回想,赛流古也是这麽称呼波利伯孔,而他脑中一回想整天跳上跳下,喜欢赞美,不停索吻(讨主人摸),然後亲吻亚历山大(舔主人)的波利伯孔,刚刚离开时,还看到亚历山大用顺毛的方式摸摸他的头,而波利伯孔开心不已的样子,突然豁然开朗。
「这麽说起来,实在好像......」加米尼也忍不住承认。
「是吧?那个小家伙就如此嘛。」菲利俏皮的眨眨眼。「他跟亚历山大之间就是这种关系,你完全可以放心,波利伯孔跟亚历山大睡过好几晚,但是他们什麽都没做过,不要说亚历山大,小黑狗根本想都没想过跟他亲热。」
「真的吗?」虽然已经被说服,但想到亚历山大之前说过某次喝醉酒後可能跟波利伯孔上床,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真的。」菲力笑眯眼。「他可是我儿子,我看一眼就知道。赫菲斯辛,亚历山大就只喜欢你,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从菲力眼里看出一丝认真,加米尼问道,事实上,他觉得菲力似乎早就想这麽说。
「千万不要成为让他痛苦的人。」
「......?」此话让加米尼更是疑惑。「什麽意思?」
「我知道很多长者跟少年都太过沉溺彼此,眼里什麽以容不下,甚至等到要娶亲的时候阻碍了对方的婚姻,这种人根本是众神的耻辱。」
菲力脸色一沉说道。「亚历山大以前对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跟他母亲担心他成为像*伊巴密浓达那样的男人,所以他快满十七岁时才叫赛流古帮他找了一个交际花。」
(*伊巴密浓达:底比斯城邦的名将军,非常受到爱戴的常胜将领,他一生未娶并且只爱恋年轻男子,这在古希腊地区并不算少见,但是通常身为家中长子、将领或是帝王,通常会被赋予培养子嗣的期待,不过伊巴密浓达坚持不娶,加上他的爱人都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他仍然相当受到爱戴)
交际花?
加米尼猛地想起,亚历山大提过这件事,他在那个女子房里过了三夜,不过两个人都在辩论,不过这麽说起来,亚历山大并不知道这是菲力的主意。
「人们都说女人的忌妒令人畏惧,可是男人的忌妒更让人厌弃。」菲力说道。「我看过许多少年在长者大婚那天晚上醉成什麽模样,相信我,每个男孩子都会说他不在意自己的男人结婚,他们的感情不会改变,但最後十个男人里面总有六七个因为少年的关系婚姻不幸福。」
菲力说的很真实,这点加米尼清楚,不过除了对於这些都还感到遥远之外,他却是感到一股复杂,因为事实早已摆在他眼前,他知道亚历山大何时会出征波斯,何时会娶妻,甚至连他会娶谁他都一清二楚,但是处在当下,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坦然接受一切。
想到这里,他倒宁愿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好了,」一会儿菲力拍拍加米尼肩膀说道。「不聊严肃的事了,你的舞蹈应该练得不错,亚尼说你很有天份。」
「啊,是吗?」跟一旁帮菲力送上酒的亚尼对上视线,加米尼搔搔头,不过他随即视线对上亚尼身後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因为对方正盯着他们。
保萨尼亚斯?
因为对方穿着军装,加米尼是从那个死沉的眼神认出来,而这个正拿着木剑的男子一动也没动,良久视线才从菲力身上移开。
「唔......」
虽然只有加米尼注意到,不过对方那个莹热的视线看起来如火般,只是对上一眼,就让加米尼感到不舒服。
「赫菲斯辛。」
一会儿加米尼正要离开,後方却是响起一阵马蹄声,安提塔特正跟了上来,见加米尼疑惑的表情一笑。
「小子,听说你之前出了点意外,现在好多了?」
因为记得亚历山大他们之前就说过,安提帕特以往一直跟亚历山大还有他母亲关系密切,所以就没有任何防备,但问题是,他根本不清楚以往赫菲斯辛跟这个男人是什麽交情,但看他亲切的把自己拉上马,加米尼也大概能猜到他们应该是不错的关系。
「失去记忆?那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安提帕特问道,加米尼点点头。
「我想是的,不过我意外至今还没跟他们见过面。」
「这就奇怪了,他们上周也已经到王城了,我以为你应该是知道的。」
「咦?我完全不知道......」
虽然对加米尼来说,赫菲斯辛的家人是完全陌生的人,不过他多少也知道必须跟他父母联系,不过当他问亚历山大有关这件事时,他只说等到他父母到王城会告诉他,如今赫菲斯辛父母已经到了好一阵子,加米尼只疑惑为什麽亚历山大告诉他。
「晚些你可以去婚宴客人住的月神楼见他们。」安提帕特说道,一会儿朝四处一看才开口。
「赫菲斯辛,你去见过王后了吗?」
「啊?见过了。她刚刚才到的。」因为跟亚历山大一起去接奥林匹亚斯,加米尼这麽说道,不过安提帕特随即问起王后的住处,让他有些奇怪。
「是在南宫後的厅房,我刚去过。」
「是吗?」安提帕特点点头,见他的神情说道。「我打算去探视王后跟公主,不过没有人知道她们在哪间房,你愿意的话带我过去一趟,好吗?」
「......嗯。」
虽然答应了,不过加米尼对於奥林匹亚斯的住所没人知道这一点有些不平,而他也终於明白亚历山大为什麽每次提到他母亲,对菲力总是不谅解,再怎麽样也是王后,既使菲力菲立即将再娶,但是对於前任妻子的无视让他这个外人都有些不满。
不过,安提帕特还挂心要去见被冷落的王后,这点让加米尼对这个男人印象更好,原本多少因为安提帕特跟安哲罗斯教授年纪相仿,又是一样黑发带着银色发丝,所以让他更有亲切感。
「阁下有什麽事?」
到了奥林匹亚斯住的南宫小厅房,加米尼原以为这里会跟早上时一样,外头空无一人,但是跟安提帕特一踏上三楼,就见奥林匹亚斯的房门外站了个金发的守卫。
而对方一见加米尼跟安提帕特立刻浅浅的行了个礼,开口问道。
「奈阿科斯,我来见王后跟公主。」
安提帕特说道,加米尼原本以为这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卫兵是亚历山大派来的,但仔细看他衣服的滚边,似乎不是马其顿卫兵的图腾,而是伊琵鲁斯(王后奥林匹亚斯的故乡)的样式。
而一听安提帕特唤他的名字,加米尼想到亚历山大似乎提过这个人。
依照亚历山大说的,奈阿科斯是他母亲从小贴身的侍卫,伊琵鲁斯有一项风俗就会帮为出嫁的公主找一名受过阉割*的年纪相仿少当作防身跟保护的人选,一直到出嫁,奈阿科斯跟奥林匹亚斯同一年出身,几乎就像兄妹一样的关系,直到奥林匹亚斯出嫁後奈阿科斯仍然跟着她。
(*阉割/去势手术,当时波斯帝国及埃及帝国、希腊地区的某些部落国家有太监制度)
「让我通报一声。」
金发蓝眼的奈阿科斯淡淡的说道,虽说应该是童年受过阉礼的男性,但是他没有一丝脂粉气息,沉静的神色跟典型伊琵鲁斯的高鼻细眼,蓝色眼珠子毫无一丝情绪,因为是伊琵鲁斯人的关系,身材比一般马其顿男子结实高挑,暗金色的发丝绕在颈後绑成了他们当地男子传统的长辫。
而奈阿科斯才一进了房里没多久,里头就传来奥林匹亚斯轻快愉悦的声音。
「安提帕特,快进来。」
里头水池边,正躺在羽毛垫上捧着几朵紫色睡莲的奥林匹亚斯一见对方立刻绽开笑颜,本来白皙的脸颊也多了一丝红润。
「你好吗?我一直想见你,可是没有人能帮我送信......」
奥林匹亚斯双眼闪着热切的光芒,神色多了一丝温柔跟羞涩,但是发现加米尼站在门边,尾音这才一收。
「啊,赫非斯辛也来了?」
「我请他带我来找你。」
安提帕特把王后从那垫子上抱了起来说道,虽说因为身体不便的关系,奥林匹亚斯本来需要有人抱着或搀扶才能移动,但是安提帕特的举止像是非常自然似的,而王后似乎察觉加米尼的视线而有些不自在。
「还好吗?这样长途旅行一定累坏了......」
安提帕特本来就是个温雅型的男子,但是跟奥林匹亚斯说话时更是低沉温柔,让一旁加米尼有一种自己应该立刻闪开的错觉。
「赫非斯辛,来坐这里吧。」拍拍身边的躺椅垫子,奥林匹亚斯说道,但加米尼搔搔头。
「其实我还有事,还要去练习舞蹈,哈哈......你们慢慢聊!」
其实根本没有什麽舞蹈练习,因为今天亚历山大已经让人告诉亚尼他今天要休息,可是面对里面奇怪暧昧又有点深情的场景,他却是怎麽样都坐不住。
奥林匹亚斯跟安提帕特......?
关上门的加米尼走远後才吐了口气,其实他以往对什麽情侣或是谁跟谁的暧昧关系非常迟钝,但是安提帕特跟奥林匹亚斯怎麽看都有点......
虽然看起来像是久没见热络场面,但光是安提帕特抱起奥林匹亚斯,身为一个菲力的部将,这种行为似乎有点不避嫌,就算奥林匹亚斯没有什麽意思,怎麽看安提帕特都对王后亲密得过份,或许这是奥林匹亚斯跟菲力不合的原因?因为安提帕特的缘故?
「或者有什麽其他原因......?」
加米尼完全想不透,最後脑子更是一片混乱,而且心里一浮现刚刚目睹菲力跟亚尼的亲热,後者腹部上一闪而逝的图案,他更是无法冷静。
「亚尼跟荷米斯应该没有关系,他可是色雷斯人,但是......」
经历前几次差点丧命,加上亚历山大遇到的意外,加米尼决定,既使他相信那个少年,但他也要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传说中荷米斯的翅膀图样,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因为今日亚尼已经没有要教他舞蹈,加米尼也就无法去他房间,但是明天他必须想到办法看看亚尼的肚子。
「怎麽样都得看到,偷偷的......」
加米尼暗自想道。